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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江头未是风波恶 别有人间行路难

神雷功是青城派至高无上护教神功,传说一旦修炼功成,不仅可以练就金刚不坏之身,而且据说还能驱雷掣电、无往不利。只是此套功夫失传已久,到底功效如何谁也不曾亲见,只是代代口传而已。今日这谢灵素小姑娘的武功太过怪异,所以青城五老才猛然想起这套神功。

长春道人面色凝重,叹息道:“神雷功是我道家至高无上神功,数百年来武林中无不垂涎三尺?现今若果真现身,只怕从此江湖又是血雨腥风、一刻也不得安宁了!唉!数百年神功重现江湖,这到底是福还是祸?我们青城一向是清修之地,要不要趟这个浑水?”

长和道人霍地一下站了起来,厉声说道:“师兄虽然宅心仁厚、怜悯生灵,不欲让我们青城山卷入江湖中的仇杀。可是,这套神功非同小可,一旦落入奸邪之人手中,那不啻与给武林带来一场浩劫,我们青城派身为武林名门大派,怎能袖手旁观?再说,今日无敌门吃了一亏,他怎么会善罢甘休?”

“师妹说得有理。当务之急我们还是先联合武当、崆峒、峨眉,既是共商应对无敌门,也是一齐研讨神雷功。毕竟我们四家都与神雷功一脉同源。如果四家共捐前嫌,合力复原神雷功也未必可知。”

长春道人又是一声叹息道:“若是果真能齐心协力演练神雷功倒也好了!当初就是因为各自藏私、都想自家独霸这门神功,以至于武当、青城、崆峒、峨眉互相内斗上百年,导致神雷功从此失传。长青师弟你难道忘了这段往事?”

“此一时彼一时,今日大敌当前,各家门派都是面临生死存亡的关键时期,假若四家还是心生嫌隙,那岂不是正中南宫剑的下怀?若真的如此那也是天意,我们也只好认命了!”

“好!成事在天、谋事在人!我们青城派一向济公仗义,面对这场武林劫难自然不会置身渡外。从今以后,各位师弟师妹务必多多保重,只怕江湖从此危机四伏。唉!我等再也不能像之前那般安逸了!各位速做准备,早日启程前往各大门派通报情况,请各派掌门人三个月之后齐聚青城山上清观!”

长青、长信、长义、长和等人一齐躬身领命而去。

长春道人目送师弟师妹离开之后,自己又对三清上了三炷香,心中默念道:“苍天蒙尘、百姓罹难,弟子虽然无才无德,定当以身护教。祈求愿列祖列宗保佑青城平安渡过这场劫难!”

就在青城派全力以赴、精锐尽出应对无敌门之时,袁峰此时正感到冷彻心骨,全身禁不住颤抖,哆哆嗦嗦睁开眼,发现皎洁明亮的月光透过天窗,洒在地上,有如水银泻地一般,说不出的清冷寂静,再低头一看,自己正躺在一片草丛里。

袁峰一阵恍惚,脑海里依稀记得自己给逍遥散人擒住后,被他拖住一路飞速逃下青城。自己拼命拳打脚踢,好像惹怒了逍遥散人,只记得脑后一阵冰凉,就什么也记不得了,睁开眼怎么就忽然跑到这里来了?

袁峰定定神,周边死一般空寂,没有人声、没有灯光,只有室外的山风呼啸,一阵响过一阵。袁峰听得耳中更是冷从心起,忍不住打了几个冷颤,抬眼仔细打量,四面断壁残垣,一片破败,里面的墙壁上便或坐立几尊残存的佛像,月光之下,寺内说不出的荒凉。

袁峰正想挣扎着坐起来,忽然冷不丁传来逍遥散人的声音:“不要动,就躺在那!”

循声望去,这才发现逍遥散人斜靠在大殿左边的一处墙角。

“这是什么地方?我要回去!”袁峰大叫道。

“嚷也没有用,你已经中了我的寒阴掌,三天之内要是没有解药必将全身血液冻僵而亡!还是乖乖听话吧!”逍遥散人头也不回,冷冷地说道。

袁峰吓了一跳,他早就听师父说过,寒阴掌是天下极为歹毒的一门邪功,任你武功多强,一旦中了这门毒掌,一样让你由内而外全身冻毙而亡,更可怕的是,你能清醒地感知血液从脚底开始,一点一点地凝结直至临死,那种滋味当真让人生不如死!武林中人无不谈之色变。

当年崆峒派第一高手、清心道人的师叔冲真道人曾经为寒阴掌所伤,幸好那人寒阴掌尚未练成,所以冲真道人受伤之后还是将那人毙于掌下。但是冲真道人最终也因中了寒阴掌伤了元气而早早去世,所以崆峒派上下对这寒阴掌既是痛恨又是畏惧。

“我和你无冤无仇,你怎么这样害我?”袁峰惨叫道。

“你只要乖乖听话,到点我自然给你解封。嘿!嘿!要是胆敢有什么想法,那就等着冻死在这荒山上吧。”

袁峰气怒交心,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悠悠醒转,外面已是天色微明。他张开眼左右看了看,不见了逍遥散人的身影,心中一喜,感觉到手脚能动了起来,连忙试着坐了起来。这才看清眼前这庙宇残破不堪,殿内堆积一层厚厚的灰尘,窗棂、屋角处,结了厚厚的蜘蛛网。

逍遥散人此时早已不见了身影,昨晚他所待的地方有三四块大石头支起了一个铁锅,锅内余烟袅袅、飘出一股香气,锅下还残留一丝烟气。

他忽然醒悟过来,这是逍遥散人临时做了一个简易的灶台。这简陋的灶膛堆积着一层厚厚的烟灰,看来逍遥散人带着他已经待在这里已有几天了。

闻到这股香味,袁峰的肚子顿时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这几日事情太多、变化太快,也不知有几顿粒米未进了,早已是十分饥饿。他连忙走了过去,揭开锅盖,里面还剩有半只野鸡。

袁峰也不客气,抄起野鸡就啃,几口下去,便只剩了骨架,又端起铁锅,将汤汁喝了干干净净,抹了抹嘴,顿时感到全身暖和多了,气力也恢复了不少。袁峰伸了一下身子,便朝殿外走去。

刚刚迈出门槛,袁峰又是一惊,只见不远处白雪皑皑的雪山连绵不绝,近处的树木和地上全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光,几天之前在青城山,明明还是初秋的季节,怎么突然有这么大的雪?

袁峰连忙朝外走去,这才发现这个荒庙处在大山深处,殿前庙后、山上山下全部堆起了一层积雪,就连山上密密麻麻的苍松、翠柏也无不顶着一层厚厚的白雪,远处雪山的峰顶处,碧蓝的天空有如水洗一般清澈、干净。银装素裹、粉妆玉砌,好似一片世外桃源。

袁峰为眼前的雪景震慑,一时之间都忘记了自己的处境。正在出神之际,忽然听得殿后一阵粗重的呼吸声。

袁峰心里咯噔一下,在这人迹罕至的大山深处,谁会到这里来?到底是人还是猛兽?他下意识地伸手向腰间拔去,双手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自己的双笔早已遗失在青城山。惶急之下,顺手折了一根粗大的树干,悄悄向殿后走去。

刚刚转过屋角,便赫然看见右边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头下脚上倒立一个几乎全身赤裸之人,竟如一座石像,动也不动。袁峰心里大奇,转过去才发现原来是逍遥散人。

那逍遥散人以头顶地、双脚并立、脚底朝天,双手合十在胸前。更让人奇怪的是,这么严寒的天气,嘴里呼出的热气便如烧开的滚水一般,绵延不断,将他的头颈缠绕在热气腾腾的烟雾之中。而肚子时而膨胀、时而收缩,骨骼也随之发出吱吱之声,嘴里同时发出异常的粗重声音,犹如猛兽嘶吼。

而更让袁峰骇异的是,逍遥散人赤裸的双脚竟然结了一层淡淡的白霜!脚上如同冰雕,而头颈之间反而热气腾腾,说不出的怪异。

袁峰见了他这般模样,又是好笑又是惊讶。这逍遥散人虽然年近百龄,但是保养甚好,看似也不过六十岁左右,相貌甚是祥和,言谈举止也甚是慈祥,何曾有过这般奇特模样?

袁峰虽不知他练的是什么武功,但心里也隐隐知道这武功必定不是名门正派武功,当属于江湖上极是凶邪的旁门左道。想到这里,心里一阵作呕,顿生厌恶之心,“这人与自己既有杀师之仇,又非江湖正派前辈,自己还是远离才是。”。

逍遥散人此时双目紧闭,如此这般呆立片刻,忽然又变幻了姿势,只见他以头顶为支点,这个人像一个陀螺转了起来,双手缓缓向外伸展,双脚却是一上一下朝天蹬去,只是全身骨骼咔嚓声更加响了,嘴里的白雾也越来越浓。

袁峰心里一动,这逍遥散人练这种邪门功夫。在吐纳呼吸之际,耳聋目盲,五官功能全失,莫若趁他练功无暇他顾之际,赶紧逃下山去?想到这里袁峰倒转身子,一步一步地向回退去。一连倒退至庙前山路的入口处,那逍遥散人恍若不知,兀自练习那门怪异武功。

袁峰心中大喜,只要自己悄然退到山路,便给茂密的树林遮住,躲到这深山密林,逍遥散人武功再高,想在这层层群山峻岭找到自己,那便如海底捞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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