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红梅没有再来诏狱,毕竟谁家姑娘没事愿意来这啊,地狱一般的地方。但江北不断回想起俩人一起给犯人包扎的情景,红梅专注的眼神和在醉春楼抚琴的眼神一模一样,好像超脱于俗世,平静地独立于自己的一处地方,旁人很难去介入。
“怎么会有这样的姑娘,不媚不俗,即使在青楼在诏狱这样的地方都能镇定自若!”一支红梅这几天总是钻到江北的梦里,白天也挥之不去。
“小江,今天除夕,晚上你还过来吗?”“小江,小江~”
江北的思绪终于被拉回诏狱。“啊,老哥,您刚才说什么?”
“小伙子,你是不是迷上红梅姑娘啦!这么魂不守舍的。老哥哥我是过来人,明~白!”狱卒笑嘻嘻地说。
“老哥哥说笑了,她是指挥使的干女儿,我怎么高攀得上!”江北不好意思了。
“红梅姑娘每年只来一次给重点犯人治疗,你刚来诏狱值班第一天就碰上她,是不是说明你俩有缘?”
“真的?她每年只来一次?那包扎动作怎么那么熟练?”
“锦衣卫有自己的治疗室,平时有兵士受伤就去那里治疗。红梅姑娘在治疗室可是骨干,有些兵士装病就为了一睹她的芳容。所以像你这样魂不守舍的,也很正常!”
“老哥哥,今天除夕,晚上我带些好酒来,咱俩一醉方休怎么样?”
“小子,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好意老哥我心领了,但是诏狱规定很严格,看守时间不能饮酒。万一指挥使今晚心血来潮过来视察,准保咱俩吃不了兜着走!”
“那咱中午找地儿喝一杯怎么样?我请您!晚上咱酒醒了,不耽误看守。再说,中午不还有其他狱卒在?”
“怎么?还想知道红梅姑娘的事?哈哈哈,好好好,你小子有心,老哥哥就帮帮你!”
中午,江北走进老狱卒选定的一家不起眼的饭店。
“老哥哥,我点的这些菜不知合不合您胃口!我还拿了一坛好酒,咱敞开了喝!”
“好小子,你咋知道一有酱牛肉和好酒我就沦陷呢?”
“老哥哥爱吃酱牛肉,咱再点两盘!我先把酒给您满上!”
“我看出来了,弟弟是真心实意请哥哥。说吧,还想知道什么呀?”老狱卒抿了一口“醉春风”,咂吧了好一会儿。
“老哥哥,你在锦衣卫待了多长时间了?”
“我呀在锦衣卫待了快二十年了,以前叫仪銮司,洪武十五年圣上将仪銮司改名为锦衣卫。活儿还是那些活儿,只是案子比以前多了不少,所以每年都得招不少人进来。”
“您是老人儿了,肯定知道好多事儿。您给我说说红梅姑娘为什么能认指挥使当干爹呢?”
“这个~说来话长。十多年前,坊间传说红梅的娘论长相论身材那都是一顶一的美人,不但如此哈,人家还会武功,会跳舞,在仪銮司当时可以说是‘万人迷’,影响力可比红梅轰动!我那时和你一样,刚入仪銮司,没有机会见这美人儿,只是听好多人都说她很美。据说有好些个人家儿前去求亲,其中啊不乏一些权势贵族。可她都拒绝了,说宁死不嫁人!
后来红梅娘的肚子就大了,大家不知道红梅的父亲是谁,红梅娘是一点口风也不透漏,有人问得紧了,她就寻死觅活的,这样一来就没人敢问了,时间一长大家就不关心了。
红梅出生后,指挥使看她们娘儿俩可怜,就照顾她们娘俩,红梅小的时候安排她娘干些轻生活儿,红梅大了就安排红梅去了治疗室。红梅感激指挥使,就认指挥使当了干爹。”
“那这么说,指挥使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了。”江北听得很仔细。
“指挥使长得一表人才,可是到现在也没成个家。有人说,他年轻时也追求过红梅娘,可是人家没答应,后来有了红梅,指挥使大概也不想当冤大头,所以俩人始终没能在一块儿。
也有人说指挥使太忙了,没有时间成家。锦衣卫改名字之前,指挥使就是办案好手,常年在外地查案,好些司里的人都不认识他。我当时也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后来人家升了官儿才被大家所熟悉,但也是闲不住,经常亲自审讯高级别犯人,常年不在家住,就睡在办公府邸内,反正一个人儿,在哪不是睡。”
“指挥使的敬业精神,我得好好学习!老哥哥,光顾说了,我敬您一杯!”
“这酒甚好,咱干了!”
“老弟,老哥我是过来人,你要是真喜欢红梅姑娘,就早把她追到手,可别让人抢先了!”
“嗯嗯,老哥哥说得对。可是,我该怎么做呢?我又没追过女孩儿,连怎么跟她说上话我都不知道啊!”
“这个哥哥帮不了你啊,追女孩儿得花点儿心思,动动脑子,制造点儿‘偶然遇见’,偶然多了也就成必然了嘛!”
“听哥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来来来,我再敬您一杯!我刚进北镇抚司,什么事情都不懂,以后还请老哥哥多照顾弟弟,弟弟有做得不周的地方,哥哥多提醒!”
“好说好说,像老弟这么灵透又这么虚心的人不多,以后老哥我恐怕还要沾你的光儿呢!”
“老哥过奖了,咱喝着!”
江北从小喝酒,半坛子酒下肚并无醉意。再看老狱卒已经两腿打架,胡言乱语了。江北把他搀回诏狱休息室,就独自走进狱卒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