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自己的离家出走来惩罚别人?这是怎样奇怪的脑回路?
然而时间线到了这里就断了。李鱼用力的又回想了一遍,还是那些日常,也回想不起更多有用的内容。
李鱼甚至惊恐地发现,两遍回忆的内容,居然也是一模一样的。
“看来再想也是没有用了。”李鱼总有种感觉,有人不想要自己想那么多。“是师父?”
总之,师父离家出走是事实,原因却无从得知。
那就不想了。李鱼决定再等几天,过几天要是师父还不回来,那他就下山去找。
总不能让师父一个人在外面浪荡。这几年师父的情况每况愈下,慢病越来越重,记心也越来越差,外面江湖上情况又复杂,说不定情况突然变糟糕,他把自己都忘了怎么办?
“真是,这么大人了,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然而李鱼又担心自己一走,师父就回来了怎么办?一时间有些举棋不定不知所措。
那就再多等几天。再多等几天。
一面不安地担心着,一面焦急等待着。如是在反复煎熬中,一等竟然过去了小半个月。李鱼终于等不下去了,决定下山。
于是在一个霞光满天的早晨,李鱼走进了万丈晨光中,走下了山去。
李鱼也留了一封书信,是留给师父的,只有几个字,我下山去找你了。
在师父屋子的箱子里,从一堆杂七杂八的书里找到了一把剑。这把剑师父也说过以后会传给李鱼,还说什么叫鱼剑来着。因为这座山叫鱼山,所以就叫鱼剑。一个系列,好记。
李鱼觉得师父起名字的水平,果然跟自己的水平差不多。不过现在要出门在外,有把剑正好用来防身。然而李鱼也没有真正学过剑法。真要遇到凶险,只能挥剑乱砍。像砍柴一样的乱砍。
收拾了简单的包袱,背在背后,李鱼就走出了玄鱼观。
走到门口,想了想,这山上风大,门不上锁,估计很快就会被吹坏。而且这山上隔山下小镇也比较远,除了偶尔有樵夫进山砍柴,孤零零几个香客,一般少有人来。便把大门拉过来上了锁。然后把钥匙放在门框边的小洞里。师父以前经常这么做。
望了一眼背后的道观,拍拍手,就跟以前出门一样,转身头也不回地下山去了。只是不知道这一次,什么时候会再回来。
李鱼已经计划好了初步行程。山下鲤鱼镇,不过是个小镇,只有数千人口几百户人家。就是挨家挨户过一遍,也要先去把朱员外找出来,问明他情况。
好在李鱼不用这样做,当初师父下山忽悠朱员外的时候,李鱼也跟着的。所以知道朱员外住在哪里。
鲤鱼镇只有三条街,西边临河,有一座码头,镇子上的人都习惯叫西渡码头,也就是鲤鱼渡。街道就从鲤鱼渡开始向东延伸。因为水运方便,这里至少集中了镇子上一半人口,是小镇的繁华所在。
朱员外就住在繁华里,一处很大的园子,闹中取静。
李鱼对鲤鱼镇还算熟悉。哪儿卖糖葫芦,哪儿卖水粉,都知道。以前李鱼在山上待烦了,就会到镇子上乱逛,偷偷跑到听雨楼上吃鱼。
径直到了朱员外的宅子外,却发现大门紧闭,敲了半天门,也没有人应答。
在四周转了一下,街对面有一个老头儿坐在墙根下晒太阳,看见李鱼老是望着园子,热心地说道:“少年人有事啊?可来得不巧哦,员外爷一家前阵子突然搬家走了,也不知道搬去了哪里。”
李鱼一听,这不巧也未免太巧了?员外来了观里一趟,师父就离家出走了,师父走了自己来了,员外就搬家了!天下还有这么巧的事?这里面明显有问题啊。
望着那栋园子,很好,问题都摆到眼前了,不去查探一番实在说不过去。
李鱼还想问点什么,一转身,发现那个老头居然不见了。
李鱼也没多在意。转到背街的一条小巷里,看看周围没有人,这里院墙也不高。于是顺着一棵树手脚麻利地翻墙进了园子。
园子里一片寂静,已是人去楼空。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让李鱼有些不知所措,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寻找师父的唯一一点头绪,还没开始竟然就断了。
难道师父真的是不要自己去找他?所以断了一切线索?
想起刚刚那个突然消失的老头,李鱼又有些不安。然而事已至此,李鱼内心的好奇到底超过了不安。
在园子里搜索了一圈,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更别说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
李鱼无奈,准备出园,一转头,就看见一个人挡在自己面前。李鱼条件反射,吓得往后一跳。那种惊心动魄的感觉,实在糟糕,魂都跟着飞起来了。
那个人却没有动,李鱼定睛一看,居然就是刚才外面晒太阳那个老头。
“知不道人吓人吓死人?”
“我一直都光明正大的,又没有突然跳出来吓你!”
难道这人一直无声无息地跟在自己身后?李鱼顿时一头冷汗,太恐怖了。
“你到底是谁?”
“我是一个送信的!”
“那你不去送信,跟着我做什么?”
“有人托我给你带个话。”
“谁的?”
“你的。”
“……”脑子不好就不要做送信这么有难度的事情不行吗?“什么口信?”
“你要是不想呆在鱼山上,可以去灵云山。”
“灵云山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要去灵云山?”
“灵云山啊?”老头想了想:“应该是一座养老院。”
“哈?”李鱼听得一头雾水。
“也是一处方外的修行之地。”
“后面这句我听懂了。”李鱼说道,“难道师父要我去修行?”
修行这种事,李鱼还是了解一点的,所以接受起来没有什么难度。
从小到大,从师父的箱子里,不知道翻出来多少志怪奇幻小说,里面的修行者满天飞。师父也没有禁止过说那些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师父从来不说与修行有关的事,但师父应该也会修行,只是估计修为不会太高。会画几张符,搬运一下木头。会画线,教人怎么劈柴。会炼制点镇痛丸,医个头痛脑热。除此外,好像就没有了。
凡此种种,看上去自然不像是小说里描绘的那些飞天遁地的大修行者,可到底还是跟山下的普通人不太一样,带着一些些灵异。
所以其实李鱼很早就偷偷推断过,师父应该是那种根基浅薄,修行了一辈子,就入了个门,说不定还会点小法术,然而大道无望的那种小修士。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那我要怎么去?”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负责传口信,其他你自己搞定。”
“如果我不出现,你是不是就不会送信?”
“那是当然咯。”
“那我师父到底去哪里了?”
“我传的口信就这么一句,我还赶时间,走了!”
话说完,那老头转身几步就消失了。李鱼看得目瞪口呆。使劲揉了揉眼睛。很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奇怪的老头儿!”你说他赶时间吧,他悄悄跟了一路。你说他不赶时间吧,现了身后,才说三两句,转身就消失。
想起那个突然离家出走的师父,李鱼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吐槽,现在的老头子真是什么恶趣味都有。
李鱼突然恍然:“这老头儿闪这么快,分明就是怕自己穷追猛打缠着他追问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