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居然饶了她一命!”
“真是不可思议......”
“上次有人刺杀王爷,直接被世子贯胸而死,肠子都流了一地。”
他们小声议论着,云州的仆从吓得牙齿都在打颤,再看赫连宁恪扳着一张脸,他们便腿都有些发软了。
左芊秋蹙着眉,赫连宁恪以为她也被吓到了,于是悄声道:“别听他们瞎说。”
“我只是奇怪,贯胸怎么会牵扯到肠子。要令肠子都流出来,那得剖腹才对。”
她这话说的并不忌讳,在场众人无不惊叹这世子妃的心态强悍。
在院子里充斥着赵婆子的惨叫声,她还能思考肠子都问题。
赫连宁恪笑了下,道:“可能是刀口太长了吧。”
“……”
赵婆子的事情告一段落,二人回到了晚秋苑,剩下的饭菜经过奈儿的验毒都没有问题。
左芊秋看着已经凉透了的饭菜,忽然就没了胃口。
任谁这般活得小心翼翼都不会好受。
“别担心,在丰州,凡是主子们的饭菜,都要验毒。若是在皇家,更是如此。”赫连宁恪安慰道。
“可我们将军府从来不需要这般呀。”
左芊秋有些委屈,赫连府毕竟不是她的地盘。
“不如让和生楼派一个厨子来,就在咱们院子的小厨房里做饭吧。”赫连宁恪道。
“好是好,但福欣公主那边会不会有意见?”
“你管她作甚?她过她的,你过你的。”赫连宁恪自始至终都没有把这当家主母放在眼里。
“可她毕竟是你名义上的母妃呀?”左芊秋仍是觉得这样不妥。
“这样吧,我明日去与她说一声,至少也要打声招呼吧。公中的用度现在还是她在做主。”
“也好,我明日一早要去衙门,你一个人去栖霞苑,多带些人。”赫连宁恪拉着左芊秋的手,又给她夹了许多菜。
但他又觉得吃凉菜不好,于是将她面前的碗端走。
看着他奇怪的动作,左芊秋道:“你在干嘛?”
“要不,咱们还是出去吃吧。”
左芊秋看了看外面已经擦黑的天色,“还是不要了吧。”
她的话并不起作用,赫连宁恪已经拉着她起身,“有些地方,只有晚上才会开门。”
他口中晚上才会开的地方并不是青楼,而是和生楼的戏台。
因提前通知过陆掌柜,是以他们二人来的时候,早已留了位置。
这是一个用屏风隔起来的雅间,对着大堂的方向有一道帘子,可以拉开帘子看大堂中央的戏,,也可以放下帘子,有一个私密的空间。
“你怎么带我来这?”左芊秋悄声问道。
“一会你就知道了。”
赫连宁恪卖了一个关子,饭菜很快送了上了,奈儿仍旧验毒,她将这件事情看得格外上心。
确认无误之后,她才将一盘盘菜端上桌。
和生楼的伙计并不知,这雅间接待的是自己的新东家,见奈儿在验毒,倒也没有什么表情,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
毕竟,这里出入的都是豪门显贵,对入口之物都是谨慎又小心。
和生楼毕竟是云州第一楼,二人吃得格外尽兴。
饭罢之后,又是上茶。
此时大堂中那说书的人已经下场了,左芊秋看着有些熟悉的戏台,高台的四周有着几根高柱。
“这是……青蝶绝技?”她开口道。
赫连宁恪抿了一口茶,“看下去就知道了。”
只见台上一个熟悉的身影上了台,这次的青蝶倒是换了一身红色的戏服。
一段唱词结束之后,她拉着高柱上垂下来的丝带,在几个高柱之间翩翩起舞。
台下一阵喝彩与惊叹声,一些出手阔绰的大户,更是直接把赏钱扔到了戏台之上。
只是这样精彩的表演并没有持续很久,不一会就有衙役闯进来,要来拿青蝶回去调查案件。
“我犯了什么罪?”青蝶问道。
那些衙役显然被甘太守下了严令,一个个不容分说地冲上台。
“大人要问你话,岂容你推拒!”
“既然只是问话,请容诸位待我演完这一场。”
青蝶朝那些衙役们行礼,动作得体,不卑不亢。
“就是,只是问话,何故不能让青蝶姑娘演完呢?”
“我可是听说了青蝶姑娘会出演,才花了大价钱定了这位置的。”
这一个个大户都不是好惹的主,陆掌柜出面,请那几个衙役在一旁休息等候,又奉上精美的茶点,这一场小插曲才告一段落。
“你早知道青蝶会在和生楼演出?”左芊秋问赫连宁恪。
赫连宁恪仍是不答,他拿起桌上的茶点喂到左芊秋嘴边,“娘子只管看戏就好。”
左芊秋一阵气闷,扭头不理他,看向那大堂。
忽然有一双眼睛与她对上,那是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头戴着兜帽,看不清他的样貌。
这场中尽是些衣冠华贵的富人,这人的穿着实在是奇怪。
她推了推赫连宁恪,“你看到那边那个黑袍人了吗?”
“嗯?什么黑袍人?”
“就是那边那个。”
左芊秋指向戏台前面的位置,而那里已经没有了所谓的黑袍人。
“奇怪,刚刚我还看到的。”
“他怎么了?”
“没事,可能是我看错了。”
左芊秋心中有疑惑,但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并不好拿出来说。
“开始了。”赫连宁恪示意她看向台上。
左芊秋转头望去,只见那戏台上的高柱一个个开始倒塌。
“青蝶姑娘小心!”
众人惊呼,那些高柱纷纷倒向青蝶所在的方向。
只见台上一片红衣翻飞,将那青蝶绝技展现的淋漓尽致。
四根柱子倒在台上,而青蝶完好无损地立在一边。
台下响起了喝彩声,都以为这并不是意外,而是和生楼安排好的。
青蝶虽有疑惑,但还是笑着跟中宾客们俯身谢幕,最后离场。
“怎么回事?”左芊秋悄声问道。
赫连宁恪要她看的好戏难道就是这个?
“走,我们去见一见这位身手敏捷的戏门人。”
他起身拉着左芊秋就往和生楼的后院走去,而那里,早有衙役们已经将青蝶围住,想要带她走。
“你们……总得让我换身衣裳再走吧!”青蝶不满地道。
“已经等你这么久了,可没有时间再让你去换衣裳,甘大人还等着呢!”衙役们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
正在这时,魏渊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
“诸位差爷办事也是尽忠职守,可这青蝶现在是我的奴婢,要带她走,是不是得问过我呢?”
那魏渊想来在云州也算是一个人物,那些衙役们对他脸色有所缓和。
“魏公子,实在对不住,我等也是公事公办,而且这次的案件事关镇北王府,不可怠慢!”
那魏渊还想再说什么,但是衙役们来得多,且他已经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左芊秋与赫连宁恪二人,想强留青蝶,也是不可能了。
青蝶自然也看到了他们,她心有不甘,却也只能随衙役们而去。
“世子!”
衙役们冲赫连宁恪行礼。
“不是说去衙门问话吗?为何要带枷锁!”青蝶倒退着,却不容她反抗。
“世子这是何意?”魏渊直接问道。
赫连宁恪轻笑一声,“原本只是问她一些情况,但现在她已经是嫌犯了,当然要上枷锁!”
“不知青蝶所犯何罪?”青蝶试着挣脱,奈何枷锁一上,又岂是她能够解开的。
“谋害我娘子!便是大罪!”赫连宁恪道。
“敢问世子,我是如何谋害世子妃的!”青蝶不放弃,面上尽是不甘。
“昨日在苏府,戏台的高柱倒塌之时,你毫无还手之类,可是今日发生同样的情景,却能够应对自如。”
左芊秋早就发现了问题所在了,这青蝶前后两次行为不一,明显是有猫腻。
“我……我昨日是一时不察才从高柱上摔落下来。”青蝶解释着。
“我记得青蝶姑娘昨日可伤得不轻,今日这么快就要上台。”赫连宁恪看向魏渊,又道:“魏公子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吧?”
“还是她费了你太多的钱,你想尽快将钱挣回来呢?”
魏渊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们此行来云州,可以带着重要的目的来。
他初任书门门主不久,在碎琴阁立足未稳,此番若是能够做成大事的话,势必能够在碎琴阁崭露头角。
所谓千门,可并不是一个虚数,而是真的有一千多个行当。
“世子说笑了!”魏渊笑道。
他走到青蝶面前,道:“回去好好配合甘大人查案,清者自清,你没做过的事情。我相信世子与世子妃不会冤枉你的!”
青蝶似乎被点醒了,不再挣扎。
“是,青蝶定当如实相告。”
突然转变的态度,令左芊秋生疑,但她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只能看着衙役们将青蝶带走。
“世子,请借一步说话。”魏渊忽然对赫连宁恪道。
“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的?”
“有关千门宴的事情。”
魏渊凑近他耳边低声说道:“有一个乐门,据说此门的门主是来自于草原的,不知会不会与世子认识呢?”
草原二字刺激着赫连宁恪的神经,他走到左芊秋身边道:“阿秋,你先回去,我一会就来。”
左芊秋虽也好奇那乐门的门主是谁,但事关赫连宁恪最最关心的事情,她也只能让他们去单独说。
“好,我到里面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