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雷二总算露出了一丝笑容。
“那婆子没有发现我,她买了鱼之后,又去了一个地方。呆了有一刻钟才出来,现在青黛和剪秋盯着那里呢。”
“是什么地方?”
“城南赌坊的后院。”
左芊秋想起之前刺杀赫连宁恪的贺九,正是这赌坊的老板。
“贺九已死,现在的老板是谁?”赫连宁恪问道。
雷二摇了摇头:“据说是个女东家。”
赫连宁恪看向左芊秋,“你觉得会是谁?”
“不会又是另一个义渠兰沁吧?只不过这一次,她是要我的命。”
赫连宁恪脸色微变,喝退诸人之后,道:“阿秋,不管是谁,我都会将她揪出来的。”
“你不如想想,自己还在哪里留下过桃花债吧?”
左芊秋对他的温情视而不见,转头喝起了茶。
赫连宁恪对她的轻描淡写,心有不甘,他夺过她手中的茶盏,“我只在你这里留下过。”
他指了指左芊秋对胸口,又反口道:“不,是你欠了我的债。”
他顺手揽住了她的人,又趁机吃了一把豆腐。
“你还欠我一个洞房。”
左芊秋脸颊一红,她迅速转头道:“你父王走了。”
她立刻转移话题,将今日镇北王来告别的事都说了出来。
赫连宁恪面上有些凝重,“画像上的女子不是独孤箬筝,那又会是谁?”
“会不会是你娘?”
赫连宁恪原本蹙起的眉头,这下更是打了一个死结,“我娘怎么可能与独孤箬筝长得一模一样?”
左芊秋也觉得此事不太可能,“说不定她们是亲戚呢?”
“你是说,我娘是独孤部的人?”
“有这个可能。”
左芊秋见他一副愁容,开解道:“先不要想那么多,你可要去追回你父王?”
“不必,他不可能是去寻死的。我倒觉得,他是去收拾独孤部。”赫连宁恪道。
“何以见得?”
“所有人都以为他现在在云州,此时他突然回去,正好去看一看,他不在的时候,独孤部的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左芊秋不禁对这父子两有些佩服,既然能够现在解决掉独孤部,将他们日后的反叛扼杀在摇篮里,那是最好不过。
“那你要回去帮他?”
赫连宁恪看着左芊秋,神色仍是凝重,“不揪出那幕后的凶手,我怎能够安心呢?他的目的可是你。”
他不禁将左芊秋抱住,“阿秋,我好怕又要失去你!”
感受着他胸膛的温暖,左芊秋莫名地感觉很踏实。
一路走来,虽然才不过几日光景,她却早已经习惯了有他在身边。
她抬手回抱住他,道:“今日可有进展?”
赫连宁恪不答,又抱了一会,还在她耳边蹭了蹭,才放开她。
喝了一口茶之后,他道:“张坦家中没有搜到任何有用的东西,应该是被人销毁了。”
“那青衫女子呢?”
“她是青蝶的婢女。”
“可她们长得完全不一样啊!”
左芊秋想起那个在青蝶身边畏畏缩缩的小丫鬟,怎么也无法与那个身手不凡的青衫刺客混为一谈。
“傻丫头,她易容了呀!”赫连宁恪捏了捏左芊秋仍旧绯红的脸颊。
“竟有如此神奇的操作?”
“你没出过云州,这世上不可思议的事情有很多,易容术只是其中之一。”
赫连宁恪沉色道:“想那碎琴阁的戏门之人,对易面换容之法肯定甚为熟悉。”
“那她招认了吗?”
说到这,赫连宁恪忽然笑了,“苍乐本事大得很,估计今晚就能够有结果了。”
“你笑什么?”左芊秋总觉得他笑得毛骨悚然。
“你说一个人如果不睡觉,能够坚持多久?”
“三天?五天?”左芊秋歪着头道。
赫连宁恪笑了笑,道:“一天就已是极限了。”
“一天?”
“明天你就知道了,别想太多。”
就在这时,大厨房做的晚膳已经送了过来。
左芊秋看着那两道鱼,奈儿已经拿出显毒液准备验毒了。
“慢!”
“姑娘不验毒了?”
“不急。”
左芊秋转头对赫连宁恪道:“你还记得穆含烟吗?”
想到那个对自己想法莫名的女子,赫连宁恪有些不快,他道:“好端端的提她作甚?”
“她在我们的合卺酒里面加了料,最后怎么样了呢?”
赫连宁恪面上的不快渐渐被笑容替代,“这方法倒是屡试不爽。”
奈儿见二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自己完全听不懂,她忍不住问道:“什么办法?”
左芊秋笑道:“要辛苦奈儿跑一趟了。”
大厨房旁边的一个小院里,是赫连府仆从们居住的地方。
奈儿和橘白端着那两道鱼来到了赵婆子的房内。
同屋的小丫鬟来开门,“奈儿姐姐!”
即使奈儿比她小很多,但在府里的地位并不是以年龄为界限的。
“我家姑娘说,赵婆子做事令她很满意,这两道鱼很新鲜,特来赏给你。”
奈儿说罢,那赵婆子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同屋的小丫鬟闻着那香味直咽口水,“世子妃真好!”
她们一脸羡慕地看着赵婆子,嘴里不住地喊着“赵妈妈”,以及讨好她的话,企图能让赵婆子分她们一杯羹。
赵婆子战战兢兢地道谢,收下。
“多谢世子妃,劳烦奈儿和橘白跑一趟了,你们早些回去复命吧。”
奈儿却不走,她笑道:“这大白鲤难得,我得确保它全进了你的肚子才行,免得浪费了,那就暴殄天物了。”
这下屋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怪异了,橘白拿起筷子,放到赵婆子手里,“赵妈妈辛苦了一日,这鱼可得趁热吃。”
赵婆子看着那两道鱼,鱼头汤上面浮着一层亮晶晶的鱼油,清蒸鱼的上面的葱花依旧整整齐齐地码着。
显然这两道菜还没有被任何人动过。
她心中发慌,握筷子的手不住地颤抖。
丫鬟们面面相窥,不解她这反应是怎么回事。
“这可是赵婆子你自己亲自出府买回来的鱼,世子妃都夸赞这鱼好。怎么你不喜欢吃吗?”
“我......我的确不喜吃鱼。”赵婆子似乎抓住了一个救命稻草,不停地解释自己一吃鱼就会腹泻不止,浑身起红疹子等话。
“这倒是奇怪了。”橘白笑道:“大厨房给咱们的伙食都是一样的,我记得昨日吃的就是鱼,怎么你还昨日没有吃吗?”
“她吃了!”同屋的小丫鬟脱口而出,又有人附和着。
“咱们做粗使丫鬟的,吃的本来就差,哪有挑食的资格。”
“就是!赵婆子你不吃就让开,给我们吃。”
小丫鬟们跃跃欲试,奈儿拦住她们,呵斥道:“世子妃赏的是赵婆子,哪有你们的分,都一边去,该干嘛就干嘛!”
奈儿身为主子的贴身丫鬟,平日里于这些小丫鬟也算是小半个主子,但她平时对谁很好,从不摆架子,是以这些小丫鬟们基本上都与她交好。
此时她忽然一副严厉的模样,有个胆子小的小丫鬟,甚至都红了眼,以为自己哪里惹奈儿不快了。
奈儿也不好解释,只得继续盯着赵婆子,“怎么?世子妃赏的你不吃?是不把主子放在眼里吗?”
赵婆子的手仍旧抖得很厉害,面对奈儿的威逼,她忽然起身朝她跪了下去。
“求世子妃饶了我吧!我......我也是被逼无奈!”
“你被谁逼的?”橘白问道。
“我......我不知道啊!”赵婆子急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什么叫做不知道?不认识的人如何逼你?”奈儿将腰间的鞭子摸了出来,一屋子的小丫鬟都不禁倒退了几步。
“我儿子在赌坊欠了太多的钱,再不还,他们就要打断他的腿!”
“有个戴黑纱的女子要我帮她在府里做事,她就让他们放了我儿子!”
“为了救我儿子,我才......我才......”
“我对不起世子妃啊!”
赵婆子说罢就主动开始自扇耳光,一下比一下响。
奈儿本想学赫连宁恪那般,一脚将她踹倒,但见赵婆子双颊已红,她也只得喝道:“你儿子只是要被打断腿,而你做的事情,却是要我家姑娘的性命!”
“没有没有!我不敢!这只是迷药,不是毒药!”
“只是迷药,那你为何不敢吃!”橘白也大声喝道。
“我......我......”赵婆子不知该如何回答,就算只是迷药,她也不敢吃。
“因为你也怕了,万一不是迷药呢?”
左芊秋说着话走了进来。
“世子妃!”赵婆子唤道,待看到她身后之人之后,更是浑身抖如筛子。
小丫鬟们已经挤到了角落里,生怕和赵婆子扯上什么关系。
赫连宁恪并没有进来,而是垂眸看向匍匐在地道那个恶奴。
“隆管家,赵婆子谋害主上,杖二十,发卖。”
“是!”隆衍示意两个小厮将赵婆子拉出去。
就在所有仆从居住的院子里,当着大伙的面行刑。
隆管家御下很有一套,借此机会好好敲打了一番众人,尤其是此番刚刚在云州买来的仆从,个个吓得心有余悸。
反倒是从丰州带过来的人看得比较淡定,似乎这种责罚早已经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