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儿转身看向姜显,这下误会大发了。
“你就是义渠的公主?”她立刻镇静下来道。
义渠兰沁的眼角还噙着泪,她扬起下巴,看着这个比自己矮小一分的“左芊秋”。
“义渠兰沁便是我!”
“你不是要比武么?咱们找一处空旷之地,我便让你死心!”
奈儿嘴上强硬,心中却是虚的很,生怕义渠兰沁再追着姜显的事不放,于是先发制人,速速打完了事。
义渠兰沁没想到奈儿答应得这么痛快,“是我让你死心!”
“擂台已被毁,我见这茶楼后院还算空旷,咱们就去那里比试!”
义渠兰沁说罢便率先迈步,一只大手却抓住了她的手臂。
“兰沁妹妹,不可冲动!”呼延寒焦急道。
他并不曾见过左芊秋真人,昨日苍乐也未告诉他,那个跟着赫连宁恪的小厮就是左芊秋。
是以,他也当奈儿便是左芊秋本人。
“寒哥哥,连你也要阻止我吗?”义渠兰沁委屈道。
呼延寒拉着她,低声道:“传闻左芊秋负伤不起,你看那人可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你说左芊秋受伤是假的?”这义渠兰沁与姜显一样,对奈儿的身份是深信不疑。
似乎没受伤的左芊秋才像是真的。
呼延寒想得却与他们完全不同,他是怀疑奈儿的身份的。
“你再看她身着可像是一个将军府嫡女?”
义渠兰沁偏头看向奈儿,又看姜显站在她身侧眼神莫名的样子,她不屑道:“她做如此见不得人的事,又怎么以真面目示人。方才那男子分明喊她左姑娘,难道还有假?”
呼延寒也只是怀疑,并不能确认,他一向不会违了义渠兰沁的意,便也只好道:“兰沁妹妹小心,不可力敌。”
“寒哥哥放心吧,在草原上还没有人是我的对手。”
于是两人顺理成章地缠斗到了一起。
奈儿庆幸这里是茶楼的后院,而不是在大街上。
不然她的身份势必会被识破,这云州城见过左芊秋真容的人可不少呢。
两人原地画圈,谁出圈便输。
最终奈儿险胜一筹,将义渠兰沁打出了圈外。
呼延寒立马上前接住她。
义渠兰沁因输了比武,委屈得不行,双眼湿润,又生生将泪水忍了回去。
呼延寒见状,心疼的不得了。
“兰沁妹妹,咱们走吧。”他柔声道。
义渠兰沁却一把推开他,她对着奈儿道:“你既然已经与赫连哥哥定下亲事,为何还与这个男人在一起?”
她指向姜显,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她为赫连宁恪而不值。
奈儿嘴角一抽,狠狠瞪向姜显,“我不认识他!”
“昨日我还上门探望左姑娘,怎么今日就不认得了?”姜显酸酸地道。
他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呼延寒昨日见过姜显,知道他是大齐的三皇子,他心底下也为赫连宁恪有所不平。
但想到赫连宁恪昨日与那假扮小厮的丫鬟的亲密举动,又觉得左芊秋可怜。
他隐隐猜到他们二人的婚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奈儿不理会姜显,对着义渠兰沁道:“告辞!”
多说多错,她也无需多做解释。
不远处还在看热闹的镇北王,对着身边的人道:“这小丫鬟不错啊!怎么跟三皇子在一起,你派人去查一查。”
“是。”属下领命而去。
管家问道:“王爷,此事是否要告诉世子一声?”
“不必了,自有人会告诉他。”
“是。”
奈儿离了茶楼,不敢在外多滞留,准备回府,但那姜显仍是一路跟着她,怎么甩都甩不掉。
王府门口,陈氏亲自迎出来,她看着奈儿一副焦急的小脸,宠溺地道:“阿秋,你怎么如此不听话,都快要成亲了还偷偷跑出去。”
奈儿松了一口气,怯道:“下次再也不敢了。”
“还不快进去。”
奈儿如蒙大赦,快步跑进去。
陈氏又看向姜显,道:“府中正在筹备婚事,不便接待殿下,殿下请回吧。”
姜显淡然一笑,“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那我先谢过殿下了。”陈氏客气道。
随后便不客气地回身,命人关上大门。
姜显想起赫连宁恪在街上的那番说辞,想要让将军府站在他这一边,联姻这条路似乎走不通了呢。
但方才小丫鬟着实有趣,居然真以为自己认不出她的身份吗?
哪有大家闺秀的双手会红肿成那样的?
他也是在她与义渠兰沁对战的时候发现的,想着将军府居然如此诓骗自己,他对左芊秋到底是何许人也更是好奇了。
当然他对奈儿的兴趣更加浓厚,一个小丫鬟就能够打败号称草原女子中第一人的义渠兰沁,这小丫鬟也不简单。
“殿下,咱们什么时候启程去沈州?”身旁的护卫问道。
“不急,等喝完将军府的喜酒再走。你们且去帮我准备一份厚礼给左姑娘明日送妆。”
“是。”
奈儿一路跑到海棠苑,见到左芊秋就将今天遭遇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左芊秋没想到奈儿居然帮她解决掉了一个大麻烦。
只是这三皇子似乎对自己别有用心,只可惜他的殷勤献错了人。
“姑娘,你会不会怪我?”奈儿有些后怕地道。
左芊秋捏了捏她粉嘟嘟的小脸,笑道:“咱们奈儿这么厉害,连义渠的公主都打不过你。我怎么会怪你呢?”
“姑娘,我觉得那义渠公主并没有那么坏。”奈儿道。
左芊秋又笑了,义渠兰沁一直是个好姑娘,只是爱错了人罢了,她后来与呼延寒也是幸福的。
“是啊,我也觉得义渠兰沁不错,可惜赫连宁恪不喜欢。”
不然她也没那么多糟心事了。
“姑娘怎么能这么说姑爷呢?”
“姑爷?”左芊秋嘴角的笑僵住了,这小丫头这么快就叛变了吗?
“未来姑爷!”奈儿连忙补救,“姑娘你今天是没看到姑爷他今日有多么威风。我看到好多女子对着他发呆,都看痴了呢。”
左芊秋心中一抽搐,请全云州城的百姓都来吃酒席,那得费多少钱呀?
她随即连忙摇了摇头,那是镇北王府该操心的事,与她何干。
她今日要忙的事情很多,哪有空去操心别人。
绣房管事送来了几套新嫁衣让左芊秋选。
“姑娘的婚事定的急,我们根本来不及准备嫁衣,这些都是镇北王派人送来的。我都看过了,工艺用料都是上好的,姑娘只管选就是 了。”
左芊秋看着那些件件华丽无比的嫁衣,直叹败家啊,随便一件,少说也得有上千两了。
她是见识过丰州镇北王府的奢华的,估计长安城的皇宫恐怕也未必比得上。
“就这件吧。”左芊秋把每一件嫁衣都掂了一边,最后选了最轻的一件。
“那奴婢伺候姑娘穿上看看。”绣房管事道。
“嗯。”
嫁衣繁琐,在三四个丫鬟的伺候下,左芊秋才穿上,看着镜中红衣的自己,左芊秋有一阵恍惚。
仿佛忽然又回到了前世出嫁的那一天。
她带着万千期许与对未来的美好向往,嫁给那个令她心动的男人。
红色的嫁衣,耀眼的红,刺心的红。
她着红衣而嫁,也着红衣而亡。
“阿秋真好看!”
熟悉的声音,如春风拂过湖面吹起阵阵涟漪,左芊秋在镜中看着那个身着墨色劲装的男人。
他带着慵懒地笑着,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出现得不合时宜。
左芊秋淡然地:“没你好看。”
赫连宁恪又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为什么他的阿秋总是会带给他很多惊喜呢?
他不顾房里绣房管事纠结的表情,以及一众丫鬟羞红了的脸,径直走到左芊秋身侧,柔声问道:“伤好些了吗?”
左芊秋苦笑,“除了不能动武,倒与常人无异。”
赫连宁恪转身交给奈儿一个药包,道:“这是苏承心派人送来的药,照上面的要求按时煎给阿秋吃。”
奈儿接下药包,“我现在就去。”
她又对房里的其他人使眼色,绣房管事不是年轻的小丫头,觉得这样放两个人单独在一起不妥,故而不肯走。
赫连宁恪见状,向她投过来一个冷冽的眼神,趁左芊秋不注意又对着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绣房管事浑身一个激灵,忙吩咐丫鬟带着剩下的嫁衣,快步离开了房间。
屋里一下子空了许多,左芊秋穿着嫁衣觉得别扭,本想唤人脱下来,现在也只好作罢。
“承心先生的药怎么送到你那边去了?”左芊秋随口问道。
“他有话带给我,就一道送来了。”
“哦。”
“你怎么不问我是什么话?”赫连宁恪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海棠苑的主人了,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没兴趣知道。”
承心昨日的态度,令她替甘棠雪觉得不值,这样的人不值得托付。
左芊秋站在镜前仍是十分别扭。
“药既然送到了,你快走吧,我要换衣服。”
“穿着不是挺好的么?”赫连宁恪大言不惭地道。
他又起身走到左芊秋身后,在她耳边轻声道:“要不,我来帮你换?”
一双手更是攀上了左芊秋的双肩。
热气吹到了敏感的耳朵,左芊秋顿时警铃大作。
这赫连部原来可是草原上的部族,受中原礼教影响才不过十几年,还保留着许多原始的习性。
于男女之事上面,也是开放得很。
婚前行房更是家常便饭,她才不可能将自己现在就交代出去。
“不敢劳动世子!不换就不换吧。”
她想闪身躲开肩上的那双魔爪,奈何这嫁衣的裙摆太长,她竟被绊倒了。
落入一个宽厚的肩膀,赫连宁恪调笑道:“娘子居然如此心急?这还没成亲呢!”
左芊秋吓红了脸,她转过头看着赫连宁恪,挑眉道:“你叫我什么?”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