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芊,那么你说说,为何我会比赫连兄更加没有时间呢?”苍乐笑问道。
左芊秋嘴角上扬,道:“猜的。”
苍乐挂在嘴边的笑瞬间停滞住了,“猜的?”
“无妨,我可以见缝插针,总有时间来帮赫连兄的。”
“我先先谢过苍乐公子了。”左芊秋起身,给苍乐斟了一盏茶,然后递到他面前。
苍乐笑着伸手去接,却怎么也接不下来。
这假小厮的力道居然这么大?
他暗自不服气,手上加了一把力,左芊秋适时松手,茶盏一下子砸在了苍乐的胸口。
微烫的茶水淋了他一身。
“看来我斟的茶,苍乐公子是无福消受了。”左芊秋惋惜地道。
“我的人,我自会调教,不劳兄弟操心了!”
赫连宁恪笑着道,他乐得见苍乐如此吃瘪,居然想将他的未婚妻带回去调教,也是胆子大的很。
正在这时,从楼梯上上来一个身穿深紫色华服的男子,跟着他一起的,还有四个孔武有力的护卫。
那男子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之人,左芊秋瞥了一眼,也没在意。
二楼的空位子很多,那人却偏偏坐到了他们的隔壁,正好与赫连宁恪背对背。
“领口有暗龙纹,这是皇室之人才能用的制式。”沉默已久的呼延寒突然低声道。
这声音刚好只有他们这一桌的人能够听到。
左芊秋认真朝赫连宁恪身后看去,果真有暗龙纹绣在他领口的位置。
难道这人就是大皇子?
他不是还要过一段时间才会出现在云州城吗?
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左芊秋只觉得这一世所有的事情发展进程都变快了,她几乎是应接不暇。
难道就因为自己输了一场比武?
她探究的目光被那紫衣男子的护卫看到,那护卫跨前一步,怒斥道:“你是什么人?居然敢这么看我家公子!”
赫连宁恪自那人上楼之后起,就一直低头看着桌面上的菜肴,好似根本没注意到那个人一般。
是以根本没注意到左芊秋的目光朝自己身后毫无忌惮地看去。
这时他才抬头,撞上左芊秋略微有些惊吓,但更多的是不屑的表情。
“这是我家小厮,他看的是我,不是你家公子。”赫连宁恪开口解围。
“小厮怎么会……”
“堂堂镇北王世子,居然与自己的小厮同坐一桌,真是稀奇。”他背后的紫衣男子开口说道。
他又呵斥了那名护卫,“张壬,退下。”
护卫退后,回到了原地。
“这天地之大,稀奇事多了去了。”赫连宁恪回应他。
“呵,说得不错。比起某些事,这主子与小厮同桌吃饭,实在算不得什么。”紫衣男子道。
赫连宁恪捏紧了茶盏,又缓缓地放下,他开口道:“我要的人呢?”
紫衣男子一抬手,就有一名护卫拿出一个锦盒放在赫连宁恪手边。
赫连宁恪打开锦盒看了一眼,苍乐在他旁边使劲偷瞄。
“啪!”锦盒被盖上。
“这不是我要的。”
“这是下个月碎琴阁在朔州举办千门宴的入场帖。”紫衣男子如是道。
“入了千门宴,无论你想要什么东西,想见什么人,都能够如愿。不过,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既然知道在朔州,我又何需这入场帖。”赫连宁恪道。
“哼。”紫衣男子轻笑一声,“千门宴的入场帖本就千金难求,我若不是着急去沈州,也不会将其拿出来。”
“而且,就算你去了朔州,没有这入场帖,根本不可能找到碎琴阁的所在。”
二人交谈的话一字不落地传进了众人的耳朵里。
苍乐不停地使眼神,示意赫连宁恪快点收下那锦盒,显然他是知道什么是千门宴的,而且十分想去。
而呼延寒却是盯着左芊秋看。
因为她的眼神比苍乐更加渴求地看着那锦盒。
左芊秋心道,那可是千门宴啊!
何为千门宴?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地下的盛会,围绕着一场生死的决斗,充满了机遇与挑战,还有诱惑。
富甲一方的人可能在这里瞬间变得一贫如洗。
而一穷二白的人,也可以在这里获得无数金钱,乃至荣耀。
犯了死罪之人,亦可消罪,过正常人的生活。
她要去沈州战场,在这之前,完全可以先去朔州赢了千门宴。
带着赚到的钱可买更多的粮草,她旋即又看向那紫衣男子。
他方才也说要去沈州。
难道他真的是大皇子?
赫连宁恪不为所动,千门宴是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当年他离家出走,被人卖到将军府,在将军府度过了大半年快乐时光后,那个卖了他的贼人又出现了,这一次是直接将他卖到了千门宴上。
不到十二岁的小少年,成为了一个打奴。
后来几经生死,他逃了出来,被游历在外的承心师徒所救,这才捡回一条性命。
等他再次回到丰州之时,早已经脱胎换骨了。
将军府的训练,千门宴上地狱般的斗争,还有与承心的切磋对打,都令这个昔日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如同换了一个人般。
这一次他来云州的目的之一,就是想查出当年将他卖到将军府和千门宴上的贼人究竟是谁。
不久前,他手底下的人查到了云州城贩卖人口的人牙子全部听命于一个叫贺当的人。
而那个贺当的相貌与他记忆中的贼人十分相似,可他偏偏是那紫衣男子的心腹。
他问紫衣男子要的就是那个人。
“贺当在哪里?”赫连宁恪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紫衣男子不语,良久他才抿了一口茶,然后道:“他死了。”
赫连宁恪忽地起身,他寻了好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些眉目,那贼人居然死了?
他走到紫衣男子面前,隔着桌子俯身看着他。
“他怎么死的?”
紫衣男子漫不经心地摇着折扇,“此事我也在查,贺当死了,对我的损失也不小。”
“他为我办事之前,一直都与碎琴阁有来往,想来你要找的幕后之人,在碎琴阁才是。”
紫衣男子边说,边往楼下看去。
楼下,他的护卫对他做了一个手势,他又道:“我只能帮你到这里,别忘记你欠我的人情,日后我会再来取。”
紫衣男子形色匆匆地离开了松镇酒肆。
“殿下,云州城出事了。”楼下的护卫低声道。
“何事?”
“镇北王世子重伤了将军府的左大姑娘,左大姑娘命不久矣。镇北王上门求亲,二人将在三日后大婚。”
这个消息如晴空霹雳敲击在紫衣男子心头,他焦急道:“左大姑娘如何了?”
“重伤,恐怕活不了几天了。”
“这消息你从哪里听来的?”
“将军府。外人并不知左大姑娘伤重,但是镇北王今日上门提亲,已经是云州城人尽皆知的事了。”护卫如实报来。
“好一个赫连宁恪,敢坏我大事!”
“殿下,可要拿回那千门宴的入场帖?”护卫问道。
紫衣男子冷笑,“不必,那根本不是真的入场帖。”
“殿下英明!”
“速去将军府!”
左芊秋在窗口看着那些人离去,她转头望向赫连宁恪,道:“你真的不要这入场帖?”
赫连宁恪摇了摇头,那个人的人情他欠不起。
苍乐见状,立刻伸手就想将那锦盒揣进自己怀了。
“赫连兄,那这帖子就归我啦。”
赫连宁恪抄起桌上的筷子砸去,“三皇子的东西岂是这么好拿的!”
“他是三皇子!”左芊秋道。
竟然不是大皇子,那么三皇子来云州城做什么呢?
前世她与赫连宁恪大婚的确听说了三皇子也来参加了,但是她并没有见过他。
三皇子只在喜宴时露过一面,之后便匆匆离去了。
赫连宁恪似乎对左芊秋的反应很不满,“听到他的身份,你很激动?”
“不,我只是奇怪你怎么会与三皇子有联系。”左芊秋道。
“这不是你一个小厮该问的。”赫连宁恪沉声道,随后将那个锦盒扔给阿鱼。
“你速去追上三皇子,将这帖子还给他。”
“是。”
阿鱼告退后,小二刚好送了羊肉汤上来。
“赫连兄,千门宴可是个好地方,你真的不去吗?”苍乐揉着手,无比惋惜地道。
“去,当然要去。”
“那你还……”
赫连宁恪将那碗羊肉汤推到苍乐面前,“喝你的汤吧,我自有办法去那地方,无需你操心。”
“可是我也想去啊!”
“方才三皇子说了,下个月的千门宴在朔州,已经算是深入大齐境内了。你真的要去?”
苍乐嘴中含着的一口汤一时堵在了嘴中,他深深咽了一口气,道:“云州城我都来了,朔州也无妨啊!”
“小心你回丰州之后,被苍家的老祖宗打断腿。”呼延寒幸灾乐祸地道。
苍家自被流放之后,便曾立誓家中子弟绝不踏足中原半步。
苍乐猛地将自己碗里的汤喝完,豪言壮语般地道:“一顿打是打,两顿打也是打。不如两顿凑一起,说不定还痛快些。这千门宴,我去定了!”
“好!”赫连宁恪猛地一拍他的肩膀,“那我便带你一道去朔州!”
“呼延,你呢?”赫连宁恪又转头问道,丝毫没有在意苍乐被他拍得呛了好几口。
“咳咳咳,赫连,你是故意的!”苍乐捶着胸口,艰难地道。
呼延寒见此一笑,“当然要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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