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宁恪转身离开,在门口看到福欣公主,轻轻施了一个礼,也没有说话。
福欣公主走进去,见镇北王一个人喝闷酒。
她重新拿了一个新的酒袋,倒了一杯酒下来。
“臣妾恭喜王爷双喜临门。”
镇北王看向仍旧美颜动人的妇人,心情好了不少。
这些年,他与福欣公主虽磕磕绊绊的,但也算相扶相持。
对这个大齐皇帝笼络他的女人,他也是满意的。
即使她因没有立她的儿子为世子而有所不满,对赫连宁恪也不是很好。
但在镇北王眼里,都不是什么大事。
他的儿子,不需要别人的怜悯。
“双喜?难道宁泽也要娶妻了?”
“瞒不过王爷,您的儿子还不了解吗?都是痴情种,若不顺了他们的意,您在王府的日子也别想好过了。”福欣公主笑着道。
“你这是在帮宁恪说话?”
镇北王又凑近福欣公主身边,悄声问道:“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福欣公主推开他那张大胡子脸,有些嫌弃,道:“叫你刮一下胡子也不听,乱糟糟的,难看死了。”
“我方才在外头听宁恪说的情真意切,着实感动,人家姑娘家都愿意,王爷何不圆了他们这个夙愿呢?”
“你确定你的皇帝哥哥不会不高兴?”镇北王问道。
福欣公主叹了一口气,道:“宁恪都说人家姑娘命不久矣了,人死如灯灭。宁恪不过娶了一个牌位回来,能令塞北军造成什么影响?”
“再说了,”福欣公主凑近镇北王耳边悄声道:“义渠公主那边,我已派人去通知她了。她若真心喜欢宁恪,就该等他一两年,若她等不得,王爷不是刚好甩开义渠部这个大麻烦吗?”
镇北王沉思一阵,稳固义渠部,联姻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但是义渠部对赫连宁恪那是恨的牙痒痒,让他们公主嫁给他,指不定哪天就死在床上了。
答应这门亲事,也只是权宜之计,镇北王也一直想着怎么推掉呢。
此刻有左芊秋来帮忙挡上一两年,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就是可惜了两个孩子,才新婚,就要天人永隔了。
“王妃分析的有礼,来人,去和世子说,明日我便替他上将军府提亲。”
门外侍奉的仆从领命而去。
镇北王再看福欣公主,也是无比顺眼。
她能开口帮宁恪说话,令镇北王颇感欣慰。
他大手一揽,将福欣公主拉到自己怀里,问道:“那宁泽又是看上了哪家姑娘?”
“北方第一佳人,云州甘二姑娘。”
翌日,镇北王夫妇先是在云州城大肆采买,然后兵分两路分别上了将军府和甘府。
一车又一车的奇珍礼品,看得路人眼都花了。
两边都十分顺利,甘太守帮女儿做主,将婚期定在了三月后,毕竟赫连宁泽还要养伤一阵子。
而左芊秋与赫连宁恪的婚期就定在了三日后。
一时之间云州城所有大户都收到了请帖,镇北王更是一掷千金,命人在城中买下了一座五进的院落,还配有花园。
镇北王一连串的事情做完,阿鱼才刚刚买好了庆记的包子。
“少爷,您买了包子怎么还来这馄饨铺呢?”
“昨日她都吃过这些了,”赫连宁恪嘀咕着,又道:“去吴记买几个烧饼。”
“又去?您方才不是吃过了吗?”
“让你去就去!”
“是,少爷您吃得下就好。”
阿鱼一溜烟地跑了,赫连宁恪想揍他却没有机会。
也就是他今日心情好,若是平时阿鱼若是如此与他说笑,早就被揍飞了。
赫连宁恪耐心地等袁记的馄饨出锅,末了还让掌柜娘子将汤与馄饨分开装。为此他还特地买了可以装汤的盅壶和食盒。
“咦?那不是赫连兄吗?”
“不可能吧?赫连兄怎么会自己跑出来买吃食?那不是他小厮阿鱼经常做的事吗?”
“......”
但凡是个男人,总有几个狐朋狗友,赫连宁恪也不例外。
不过他这几个朋友也是够意思,特地从丰州赶到云州,就为了看他与塞北军的比武。
赫连宁恪众望所归得胜那一晚,三人喝得酩酊大醉,只有赫连宁恪一人还记得第二日回客栈。
剩下的两人一直在酒馆睡到中午才醒来,待再去寻赫连宁恪,早已不见了他的踪影,那小金巷也付之一炬。
等好不容易找到他新下榻的客栈,小二却告知他们人根本就没有回来。
因此他们并不知道赫连宁恪昨晚是在赫连部大营歇息的。
赫连宁恪就像根本不认识那二人一般,径直往与他们相反的地方走。
“那人就是他,休跑!”苍乐说着便拔腿追来。
另一人呼延寒却先一步借着路旁的桅杆,抓到了赫连宁恪的衣领。
“赫连兄,何故躲着我等?”
“别扰了我的正事!”
赫连宁恪着急去给未婚妻送早点,根本就不想理会二人。
他将呼延寒一把扔在路边正在斗鸡的圈子里。
越是要好的兄弟,坑起来越肆无忌惮。
两只斗得正激烈的公鸡受惊,一致转移目标,朝着呼延寒就啄去。
“呼延,我先走一步!”
苍乐自知不是赫连宁恪的对手,但也好奇他拿了食盒要去哪,于是毫不犹豫的抛下好哥们。
呼延寒想去追,奈何两只斗鸡异常的有默契,一旁还有一堆人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他不敢下重手,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两只斗鸡同时抓住,还给斗鸡的摊主,众人这才放他走。
呼延寒往路上一看,哪里还有赫连宁恪和苍乐的踪影,但他看到了拿着烧饼的阿鱼。
于是他气呼呼地一边啃着赫连宁恪的烧饼,一边拉着阿鱼问东问西。
“我觉得少爷可能是去将军府,给王爷送早饭去了,不然他都吃饱了,哪吃得下那么多。”
“你们王爷去将军府干嘛?”呼延寒问道。
“给少爷提亲啊!”阿鱼脱口而出,便发觉自己说漏了嘴。
这呼延部也属草原八部之一。
草原八部之间常有联姻,那义渠部的义渠兰沁便是呼延寒沾了很远亲的表妹。
“给谁提亲?”
呼延寒一脸不善地问道,阿鱼捂住了嘴就是不说。
但在一通威逼利诱之下,阿鱼还是出卖了自家主子。主要是呼延寒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着实吓人,头顶好几根鸡毛犹如怒发冲冠。
“王爷亲自上门,为少爷向将军府的左大姑娘提亲。”
“他这样怎么对得起义渠部?王爷怎么也如此糊涂!”
阿鱼无言以对,他一个小厮如何回答?
将军府,镇北王说完了事正高兴,提出想见未来儿媳妇一面。
陈氏便带着他往左芊秋所在的海棠苑走去。
而赫连宁恪轻轻松松地就翻进了将军府的院子,可谓驾轻就熟。
但是追着他一路的苍乐就没那么好运了,他被守卫将军府的塞北军发现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赫连宁恪只留下一片衣角消失在院子的尽头。
“我跟那个人是一起的!”他指着那里道。
“什么那个人?将军府岂是你随便进出的地方?”
苍乐百口莫辩,硬生生地被他们丢出了将军府。
海棠苑,左芊秋躺在床上翻来滚去。
没办法,为了瞒住陈氏她只得告诉奈儿实情,但是装病并不是一件令人舒服的事。
特别是左芊秋天生好动,根本就躺不住。
“姑娘好生养伤,莫要乱动。”奈儿笑着操心道。
左芊秋见她忙里忙外地收拾海棠苑,问道:“你说我现在逃出云州城,会怎么样?”
“姑娘你要逃婚?”
“不行吗?我是被逼的呀。”
奈儿快步走到左芊秋床边,按住她不安分的身子。
“小丫头,你干嘛?”左芊秋笑道。
“不让姑娘跑!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娶你,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奈儿忧心道。
左芊秋默默叹了一口气,“奈儿,你还拦不住我!”
然后,她反手将奈儿用被子包住,两人在床上闹做一团,欢笑声传得老远。
门外的赫连宁恪听到了,脸色越来越沉,他推开房门,就看到两个人滚在床上,被子蒙着,只露出左芊秋的两只光脚丫。
“赫连世子!”奈儿认出来人,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然后默默地跑了出去。
对于这个即将成为姑爷的人,她可是怕得很。
之前打了他好几下,还令他吐血,也不知他会不会记仇。
她只能尽可能地帮着姑爷坑自家的姑娘。
左芊秋还被蒙着被,听到奈儿的声音,想翻身而起,却怎么也拉不开那被子。
“奈儿,你力气什么时候变那么大!”
她气愤地说着,又感觉到不对劲。
“赫连宁恪!”
“马上就要成亲了,这称呼是不是该改了。”赫连宁恪看着那双胡乱晃动的脚丫子,沉着声道。
“改?改什么?”
左芊秋想起前世他特别不要脸地让她叫他“恪哥哥”,她一开始不从,但他有几百种方法令她不得不叫。
再后来,竟是叫习惯了。
不过这一世,他休想!
“要叫相公。”
赫连宁恪想当然地道,他的手还压着被角,任凭左芊秋如何挣扎,他就是不放手。
“你、做、梦!”
左芊秋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传出来。
“你快放开我!”
“让你唤我相公,本就是天经地义。你若不叫,我便不放。”
左芊秋心中暗道:卑鄙。
但她嘴上很快就服软了,用她自认为很甜腻的声音唤道:“相~公~”
赫连宁恪手一抖,左芊秋趁机翻身而起,顺势给了他狠狠一脚。
这一脚是她十分之力,却毫无内力。
左芊秋的伤虽无碍,但现在依旧难以使出内力。
是以,这一脚赫连宁恪轻而易举地避开了。
他还反将一军,一下子抓住了那只白花花的脚丫子。
相比被晒得有些黑的脸,左芊秋的脚真的是白净无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