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了数十年的空桑军在恒山的的小村落里面聚集。
如星星之火,逐渐呈燎原之势。
“诸位在此归隐,为的是避开姬氏的屠戮。而今姬氏王朝已经陨落了十八年。”
“尔等,是时候该出山,去夺回属于你们的一切!”
承心说话的声音并不响,却长久地回荡在每一个人的心中。
“高阳万岁!”
不知谁喊了一声,那些从各地连夜赶来的空桑军遗民们纷纷举拳叫嚷着。
叫声如汹涌的潮水一般席卷了整个高家村。
“我等这就回去收拾兵甲,带上兄弟子侄,来追随少主!”高管家带头道。
“不,你们不必追随我。”
“少主!”
“你应该知道,我志不在此。我给你们带来更适合的人选。”
承心说罢朝左芊秋他们那边看过来,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道路。
“阿秋,你去吧。”赫连宁恪在左芊秋身后轻轻推了一把。
“我?”左芊秋四下张望,见众人都望向自己,“怎么会是我?”
“没有人比你更合适当这空桑军的领袖。”承心站在台上道。
空桑军军纪严明,虽面上没有说,但心底的疑问仍旧是很大,对左芊秋其人也是不明所以。
“诸位,还记得咱们大周的英雄吗?”高管家在台上道。
“豹骑将军!”台下的高勉道。
高管家看了自己儿子一眼, 然后道:“这位左姑娘的母亲,就是豹骑将军的亲妹妹。”
“她姓左?”有人提出异议。
“左氏斩杀姬氏,是咱们空桑军的恩人!”高管家接着道。
风向一下子被他带了过去,空桑军看左芊秋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这些人在山野呆久了,容易自成一派,若是不加以管束,恐怕会成为国之大患。”
赫连宁恪在左芊秋耳边低声道。
她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这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还是很奇怪的。
“我明白。”
她渐渐走上那高台,站在承心身边,承心低声道:“这群人是一把凶器,用得好可以斩敌千万,用得不好恐会危及自身。这世上只有交到你左氏手中,我才放心。”
左芊秋点了点头,转身望着那一个个威武的面庞,不远处是她的塞北军与女兵,塞北军在人数上还占优势,她相信她总能够制服这些空桑军。
“空桑军的将士们,我知道你们有理想有抱负,你们并不甘心于偏安在这恒山之下。我左芊秋既然得你们少主所托,必然不负众人所望,定能带大家建功立业,成就一番大事业!”
“你一个女人,凭什么做我们的主子?”空桑军终于按耐不住,起哄道。
左芊秋面不改色。
“我知道你们会不服我。夫战,谋也,勇次之。”
“这恒山是你们的地盘,你们选一个地方吧,我带领同样人数的塞北军来夺取空桑军军旗。”
此话一落,空桑军面面相窥,他们平日里分散在各个村落,各个熟读兵法,武艺高超,谁都有能力来做统帅。
但此刻却无一人敢出头,一来没有必胜的把握,二来也怕得罪新主子。
这时高勉小心翼翼地站出来,“诸位要不听我一言?”
“高兄弟请说。”
“我知道在此地往东二十里有一片高地,高地下是一片沼泽地,绝对是一个易守难攻之地,咱们可以以那里为据点。”
“好地方!”有人赞叹道。
高勉随即看向左芊秋,见她赞许地看向自己,这才放下心来,他是想出头,但也怕得罪人啊。
“高勉。”左芊秋唤道。
“世子妃......”
“你会有大出息的。”
“谢世子妃夸奖!”高勉笑嘻嘻地道,而旁人却好奇他怎么叫左芊秋世子妃,等得知真相之后,都朝赫连宁恪看去。
这让自家媳妇如此出头,是何等的夫纲不振呢,他们纷纷向赫连宁恪投去同情的目光。
而赫连宁恪浑然不觉,他看向左芊秋的目光满是柔情。
一个时辰之前。
“你要让我接手空桑军?”正在高族长家大口吃饭的赫连宁恪,冲着对面的承心道。
他昨晚光顾着睡觉了,可是颗粒未进食,此时绝对可以吃得下一头牛来。
承心点了点头,“我带着他们,师出无名,不过是顶着军队名义的地方流寇,唯有跟着你,才能够名正言顺。”
赫连宁恪摇了摇头,“那是你家的兵,这对于空桑军可不是易主那么简单。你别忘了,我可不是大齐人,我赫连部当年与大周打过不知多少仗,说不定我的祖上与他们的祖上还有血仇呢!”
“那都已经过去了,空桑军曾经战功赫赫,不能毁在我手里!”
赫连宁恪见他一副愁眉,道:“我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于你,于我,于空桑军,都好!”
“你是说......左姑娘。”
“不对......”赫连宁恪掰了掰手指,“你该叫她弟妹才是,算了让你占个便宜。”
“......”
事后赫连宁恪告诉左芊秋这件事,左芊秋不服道:“高阳承心该是我的妹夫才对!”
赫连宁恪恍然大悟,“娘子还是你厉害,那咱们就笑纳妹夫送来的空桑军了!”
左芊秋翻了一个白眼,看着几乎是乱做一团的塞北军,叹道:“你看这个样子,能赢吗?”
空桑军只出了二十四人去守军旗,此次前来的塞北军足有三百多人,为了争夺那二十四个名额,他们已经打得不可开交。
“都住手!”
左芊秋大喝一声,众人纷纷停下来,看着四周的战友们狼狈的样子,面上再也憋不住,大笑了起来。
“不许笑!”
左芊秋又大喝道。
现场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但不知是谁放了一个屁,旁边的苍乐不小心面部抽搐了一下,最后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这下,四周许多人都憋不住笑了起来。
就连赫连宁恪也想笑,但见左芊秋仍是一副严肃的表情生生忍了下来。
“萧驷、赖彪、严广梁......”随着左芊秋的点名,塞北军们再也笑不出来了,她一连喊了十几个人名,最后道:“苍乐!”
“你们十八人,绕高家村跑十八圈。”
“为什么我也要被罚?”苍乐不满地道。
“你既然也想去夺空桑军的军旗,那么也当与塞北军一视同仁!”
“可我......”
“唰......”左芊秋忽然抽出赫连宁恪腰间的弯刀,一只手翻转着,将那弯刀耍得格外漂亮,无论她怎么翻动,那弯刀就像是黏在她手上一般。
最后一个动作,弯刀正好对着苍乐的胯下。
他瞪大了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把弯刀,最后默默后退了两步。
“不就是十八圈吗?当我在草原上都是在帐篷里享福的吗?”
他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跑离这块空地,其他被点名的塞北军也不敢落后,一个个都不比苍乐跑得慢。
赫连宁恪看着那把弯刀,咽了一口口水,最后他走上前,将那弯刀收回刀鞘里。
“娘子,下次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左芊秋不以为然,双手抱胸,气道:“这群熊崽子越来越难管了。”
“姑娘消消气,”奈儿跑过来替左芊秋拍了拍背,一副讨好的模样。
左芊秋哪里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她拉住奈儿乱动的小手,道:“你就别想了,这次轮不到你出场。”
奈儿一阵泄气,她又问道:“那橘白她们呢?”
左芊秋看着边边上那十几个跃跃欲试的热切目光,笑道:“凭本事争取!”
赫连宁恪站在问道:“这么多人选二十四人,你想要用什么办法呢?”
“奇谋当然得用奇人。”
左芊秋走到众女兵当中,“你们还记得当初那个‘片叶不沾身’吗?”
她才话毕,另一边角落里的赫连宁泽立刻变了脸色。
而那些个女兵们则兴奋道:“记得记得!”
左芊秋见赫连宁恪向他弟弟走去,便不再管他们,转而对女兵们道:“依样画葫芦,对他们来一遍。”
“一百支箭吗,这里不知有没有墨囊啊?”
左芊秋看着一副十分轻松模样的塞北军,笑道:“何必如此麻烦,去那御河的河滩上挖几桶泥浆,直接往他们身上泼不就好了!”
“姑娘英明!”橘白笑着拉着几个女兵们去挖泥浆,奈儿跟着也一道去了。
既然轮不到去抢军旗,这泼泥浆当然得算上她。
一百支箭对塞北军来说根本不足为惧,但泥浆可不一样,它可是液体,一旦泼出来就会四散飞溅,可能一瓢就是一百支箭的分量了。
那边的塞北军现在看到左芊秋就开始紧张,左芊秋仍是笑眯眯的,她从地上捡起一个树枝,绕着那三百个塞北军,在地上画了一个圈。
那个圈十分的狭小,唯有三百人挤作一团才能够站的下。
“姑娘,这......这怎么可能躲得过去?连个转身的缝隙都没有了!”塞北军想抗议。
左芊秋却道:“这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情,只是你们没有找到方法去应对。”
看着一众人不解的神情,左芊秋摇头,道:“记住了,你们是塞北军,是一支军队,而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你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这句话点醒了塞北军,更是点燃了他们的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