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芊秋起先还有些担心,但赫连宁恪只是抱着她,并没有什么进一步的举动,她也逐渐放下心来。
“你今日怎么会弄得一身泥?”
赫连宁恪用脑袋蹭了蹭她的后颈,一手紧了紧被子,另一只手枕在左芊秋的脖子下面。
他呢喃道:“我看到那辆马车在那沼泽地里,就没多想跑了过去。”
“幸好,你不在里面。”他笑了笑,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
以为你在,我便奋不顾身。
左芊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赫连宁恪枕在她脖子下的手,感受着身后的温度,她感动得心都要化了。
“恪哥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承心先生的真实身份?”
左芊秋问着她最想知道的问题,可是赫连宁恪却没有回答她,他呼出的气息喷在她的后颈,耳边,酥酥麻麻的。
她不由缩了缩脖子,不穿衣服睡觉她还是有些不习惯,但再不习惯此刻也心安了,很自然地也睡着了。
第二日,左芊秋是被冷醒的,她收回伸在被子外面的一条腿,努力地往被子里面钻。
被子里的温度很暖和,她不由自主地用腿摩挲着另一只比她更热的腿。
怎么抱着这么舒服呢?
她不由把头也埋进了被子里,脸贴着那赫连宁恪的胸膛蹭了蹭,嘴里如小猫般哼哼了两声。
忽然,她感觉到不对劲!
左芊秋猛然抬头,对上赫连宁恪一双炙热的目光。
“醒了?”他沙哑着嗓音道。
左芊秋的脸腾一下红了,困意一扫而光,想要钻出被窝,却发现自己未着寸缕,连裤子也不知何时不见了。
她浑身僵硬地不敢乱动,赫连宁恪却是再也忍不住,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热吻落下,从眉间到心头。
等他想再进一步时,左芊秋终于回过神来,疾呼道:“一月之期!”
赫连宁恪的动作僵了一下,随即埋首在她怀里不动了,呼吸却变得更加紊乱。
“恪哥哥?”左芊秋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她声音带着一丝害怕与期待。
对方终于有了反应,他的唇贴在她耳边道:“再睡一会吧!”
说罢,赫连宁恪起身,替左芊秋把被子压好,然后走到了屏风后面。
大约一刻钟之后,他穿戴整齐地出来,见左芊秋仍睁着眼睛,便道:“不睡了?”
左芊秋摇头,她隐隐猜到了他方才是干什么去了,脸涨得通红。
赫连宁恪摸了摸她的脸,动作却很僵硬,最后收回手。
“我去喊奈儿给你拿身衣裳。”
随即快步离开了房间。
等奈儿她们过来,伺候左芊秋穿衣洗漱,趁着这时间,左芊秋便问她们昨晚后来发生的事。
他们一行人很多,高家村,明显是住不下的。
奈儿她们几个住在玠娘家,赫连宁泽他们三个住在了高勉家,剩下的人则干脆在村外扎起了营地。
左芊秋想起昨晚倒是真的见到那些个塞北军个个都背着行囊,个别甚至还背着锅。
这情形她十分熟悉,她叹道:“已经好久没有参加训练了。”
“姑娘已经成亲了,夫人说成亲后不能再去军营与塞北军一起训练的。”
“我娘说过?我怎么不知道?”
“那日你不在,夫人与我说的,要我好好看着姑娘,相夫教子……”
奈儿说着说着想起左芊秋曾与自己提到过,离开赫连宁恪去沈州的事。
“姑娘,咱们还要逃走吗?”她贴近左芊秋身边,低声问道,生怕旁边的橘白等人听到。
左芊秋蹙眉,现在么?当然不逃了。
“暂且不,等下个月去了朔州之后,我们便去沈州。”
“那我呢?”奈儿问道。
“你当然与我一起。”
“太棒了,我能做女将军了!”奈儿鼓着掌笑道。
一旁的女兵们一脸羡慕地看着她,倒是橘白与奈儿走得近,胆子也大,她试探地问道:“姑娘,也带我们去吗?”
左芊秋看着那一双双跃跃欲试的双眼,笑道:“去,大家伙儿都去!”
一屋子的女孩子们欢呼雀跃,笑闹声传得老远。
赫连宁恪正走来,听到她们的笑声,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姑娘说要带我们去沈州!”
原本还面上带笑的赫连宁恪听到这话,立刻沉下了脸色。
女孩子们立刻安静了下来。
左芊秋哪里还不了解他,镇北王府的丫鬟小厮们见到赫连宁恪,那是恨不得踮起脚尖,夹起尾巴来做人。从他身边走过,就感觉在鬼门关走过一样。
“你又给她们脸色看?她们可不是镇北王府的人。”左芊秋嗔怒道。
“你要去沈州?”
“是啊!”
“我不同意!”
赫连宁恪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好不容易才与她再次相遇,这女人居然这么快就想着要去战场?
屋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奈儿她们连大气都不敢出。
橘白比她会看脸色,拉了拉奈儿的衣角,一众人默默地离开房间,站到了屋外。
只是这间房的门还未修好,里头二人的对话她们是听得一清二楚。
左芊秋将昨晚高族长告诉她的事讲与赫连宁恪听。
“碎琴阁的目的即然是想要拔出陈氏在其道势力,那么最先铲除的目标是我娘,而不是我!”
赫连宁恪一直默默地听着,他望着左芊秋略微又些激动的神情,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安慰道:“左夫人身边有那么多塞北军,碎琴阁的人想要动手没那么容易。”
“可她才离开云州没多久……”
“我知道,咱们派人去打听一下消息,等从朔州回来,说不定就有她的消息了。”
“嗯,朔州之行不得不去。若是先去沈州的话,那千门宴便赶不上了。”
左芊秋拿出一个信封,这是方才奈儿交给她的。
昨日她从甘府出来到和生楼,见到奈儿便让她保管,此时又回到了她手上。
“这是魏扶鸾与魏泉阳婚宴的请帖,这碎琴阁阁主的大婚,必然会来很多人。”
赫连宁恪拿着那张请帖,想起魏渊当日支走他,就是告诉了他一件事。
乐门的门主是草原八部之一的吟乐部的人,人称吟乐夫人,擅舞乐之事。
这吟乐夫人势必会去参加阁主的大婚,他或许可以趁机接近她,看看她到底是不是自己想要找的那个人。
“这请帖你先拿着,届时或许用得上。”
左芊秋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赫连宁恪的母亲可能在碎琴阁的事,她早就猜到了。
那个误伤了自己的章叔再三要他们去朔州,或许就是想要趁此机会让赫连宁恪母子相认?
这只是一种可能,但即使是可能也一定要抓住。
“阿秋,谢谢你。”
“谢我作甚?”左芊秋笑着道。
赫连宁恪从她眼里看出了一丝狡黠,“你是不是想在朔州支开我,好自己去参加千门宴?”
“哪有?我又没有千门宴的请帖,如何去得了?”
赫连宁恪捏了捏腰间挂着的那个钥匙形状的玉坠,那是进入千门宴唯一的凭证。
他犹豫着要不要把它给左芊秋,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那种地方,他宁愿她永远都去不了。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阵阵喧嚣声,左芊秋与赫连宁恪对视一眼,携手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
“好像是承心先生那边,昨晚来了好多奇怪的人。”奈儿道。
左芊秋看向身边的人,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赫连宁恪摇了摇头,“也就比你早半日。”
“这家伙的身份可不得了。”
左芊秋走在高家村里面,四周的村民们虽身着朴素,但此时走出来的人,个个身强体壮,不比她的塞北军逊色多少。
凭高勉那个年纪的少年,能够轻易甩掉两个塞北军的本事,这高家村的人恐怕战斗力还在塞北军之上。
人们此刻都往村外的那个小山坡走去,左芊秋与赫连宁恪也随着人群往那边去。
途中与苍乐他们碰到了一起,赫连宁泽凑近赫连宁恪身边,低声道:“大哥,这村里不到一百人,但个个都有大将级别的实力,且从村外赶来起码还要一百多人。”
“前后加起来两百多人,最差也是一个都尉。这兵不在多,而在精。”穆瑞也在旁边道。
左芊秋隐隐有些不安,这两百多人多大将在手,只要有钱有粮,便能够招到更多的人。
她看向山坡上的那个男人,他仍是一身白衣,此刻站在连夜搭出来的高台上。
左芊秋知道他并不差钱,只要他下令,那么一支数万人的部队能够在短期内迅速组建起来。
这对于刚刚稳定下来的大齐,不知是福还是祸?
他会不会成为塞北军与赫连部的敌人呢?
“都到了吗?”承心问向身边人。
“回禀少主,潜伏在恒山附近的空桑军遗部都在这里了,恒山以外的,我会再派人去通知。”说话的是苏府的高管家。
承心点了点头,他看到了人群中的赫连宁恪等人,微微朝他点了点头,然后朝着四周的众人抱拳行礼了一圈。
“他到底要干嘛?”左芊秋悄声问道。
“看着吧,只要不是去造反,都随他。”赫连宁恪如是道。
左芊秋蹙眉,“就怕他不是要造反,但这阵势难保别人不会这么认为。”
“他总有应对办法的。”赫连宁恪看着台上人,笃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