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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1942年春,东海。

雨后的天空湛蓝如洗,东边挂着一颗白烈烈的太阳,西边挑着一条南北走向的明艳彩虹,彩虹如横眉,白日如冷目。

虹眉冷目之下,花果山如一只骨节突出的怒拳,穿海底,破海面,竖中指成一道穿云的剑锋,曲四指成四道折而向东的伏峰,突掌根成耸立于岛东一线的高山,而岛东的高山上的刺树,此时尚未向山下蔓延,与山下的血色桃树仍各据一方天地,泾渭分明。

中指峰上,于两泉池的合抱之中,独树成林的四季桃树巍然矗立,四季分明的树冠如一柄巨伞般罩住整个峰顶。从远处看,两泉池就像一对上下眼皮,老桃树就像是从这对眼皮中暴突而出的一颗巨大瞳孔,与上方的虹眉日目相互瞪视着。

此时,众猴正在峰顶窜上窜下地戏耍着,赤尻老猴与通背老猿正背靠着背坐在东边树下昏昏沉沉地打盹,不时被远处的一阵尖利猴叫声惊醒,掀开眼皮望一眼又闭目瞌睡。

在他俩头顶的簇簇赤色桃花的掩映之中,桃树的枝干上安放着一块圆桌大小的青色石板,石板上建着一座古朴雅致的小石屋,由青色石片搭建而成。石屋前,放着一个鸡蛋大小的七彩卵,卵壳上刻满了奇怪的符号。此时,母瞌睡虫桃姐与公瞌睡虫根哥相对而立,面色凝重的望着中间的卵壳。

桃姐上束虎纹抹胸,下配虎纹短裙,飒然有一股英气,身上斜跨着一个黑色的梭形革囊,囊上缀着一只暗红色的三足乌鸦,鸦身竖起,鸦头朝上,根哥则上穿虎纹坎肩,下着虎纹短裤,颈中挂一块明润的心形宝玉。

静默之中,二虫对视一眼,一起仰头吐火,两道赤色火焰在空中撞在一起后双双折而向下,射入到下方的七彩卵内,使其由鸡蛋大小迅速暴涨到拳头大小。

咔!

卵壳上现出第一道裂缝,并从其两边向远处快速延伸。

咔咔!咔咔咔咔!

转眼间,卵壳上已遍布裂缝,并且透过裂缝向外发出金色光焰。

砰!

于赤色火焰的助推之下,七彩卵骤然炸裂,一道流光由内激射而出,向上直冲而去,接着桃姐与根哥一起展翅追了过去。

“小爽!”

“爹爹!妈妈!”

老桃树下,两老猴从昏睡中惊醒,几个起落攀到树上,看到上方桃姐和根哥将一只小瞌睡虫拥在中间,惊道:“咦?出世了?”

空中,桃姐在革囊上一拍,一身与她一模一样的虎纹装束凭空出现,套在小爽身上,大小正合适。小爽转着一双黑亮的眼珠,惊奇地打量着身上和周围的世界。这时根哥伸手过来,掌心里托着一块黄澄澄的物事,半个莲子大小,闪着黄金样的光泽。小爽眼前一亮,一把抓过去,仰头扔进嘴里。

那物入口后化为一只液体的黄金小兽,由一变二,由二变四,由四以至千百,无数尘埃般大小的小兽在她四肢百骸之中奔突来去,所到之处孔窍通透,光霞飞射。

忽然,小爽从桃姐和根哥的怀抱里飞出,张口向下吐出一团暴烈的赤焰。下方,一只由桃叶、桃花、桃果、桃核等凝聚而成的桃掌从四季桃树的树冠上伸出,迎上赤焰,一掌将其拍得向西射去,砸在西边海面上轰然炸裂,水浪翻腾。接着,一条小白龙海中飞出,在空中盘旋飞舞,嘶吼龙鸣。小爽大喜,展翅向小白龙飞去。

……

晴日之下,无数的苍耳球、鬼针、仙人掌、荆棘刺、蒺藜球等毒球毒刺等突然从五刺树的树体上如密雨般地激射而出,带着炮弹射空的嗡鸣声,在空中组成一只巨大的刺掌,向从西边飞过来的小爽一家抓去。

对面空中,桃姐一拍革囊,那只刺掌凭空消失。

小爽大喜,叫喊道:“咦?好玩,好玩!”

对面,套在五刺树树体上的五枚金箍骤然闪光,接着那只消失的刺掌重又出现,再次向他们攥过来。桃姐再拍革囊,这次消失的不是刺掌,而是他们一家三口,而那只黑色革囊却未消失,而是瞬间暴涨到与刺掌一般大小。下一瞬,刺掌来到近前,一掌将革囊拍得向西射去,在飞到中指峰上空时被从老桃树的树冠上伸出的那只桃掌接住。

桃掌与刺掌在空中对峙片刻后双双解体,各自化作一阵密雨落回各自的树体之上,而革囊也随之落回到老桃树东边的石屋前,恢复到之前的大小。

革囊内,黑暗无尽,空间亦无尽,一座岩浆喷涌的巍峨火山矗立在前方。桃姐和根哥带着小爽从火山口上凭空出现,一起冲入下方的岩浆之中。火热的岩浆四处奔流涌动,像是无数条泥鳅被扔进了一锅本已鼎沸的草莓酱里,小爽跟随父母穿行其中,感受着裹在体外的岩浆带来的酷热和炙烤,如一只只轻柔的手拂过身体般,舒爽而又惬意。

不久,他们冲出岩浆,身下带着一个由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赤色棍、金瓜锤、流星锤等几十件闪着幽幽光芒的兵器围成的圆球,圆球的中心里横着一个白色卷轴。

小爽飞落到圆球上,如一匹无主的熊孩子般,耍耍剑,舞舞棍,飞一飞流星锤,玩得不亦乐乎。根哥飞入兵器球中取出那幅卷轴,与桃姐一左一右拉着小爽的手,说道:“走,咱们出去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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