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只听哧的一声,那暗器却是打在了那拿着水仙花的青衣汉子身上。
原来这水仙花竟是个引子,不过是要引风溪探头,一来确认马车内是不是风溪,而来也好趁势发射暗器。
可是那汉子却并不悲伤,嘴角反而溢出一丝丝笑意,像是他并没有失败。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却没有逃过风溪的眼睛。
影子正要上前补上一刀,风溪拦住了他,道:“不用浪费,他活不了。”
风溪的话音刚落,就觉得眼角瞟到一抹鲜红,暗道不好,从马车中一跃而起。
她刚刚离开马车,那驾着马车的马儿便似受了刺激,撩起前蹄,嘶吼着往前狂奔,那马车在它的拖动下东倒西歪,惊的四周的人群纷纷闪避,一个老妇人躲避不及,眼看就要葬身在车轮下。
风溪一个跳跃奔过去,抱起她飞身躲过马车,可那老妇人却突然大声道:“去死吧。”
左手紧紧的抱着风溪,右手里的短刀朝风溪的胸口刺去。
那明晃晃的刀锋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亮堂的光,刺的风溪的眼睛生疼。
刀尖已经触到风溪的衣衫,只见她的头向后仰,抬脚正要踢向她,那老妇人的唇角却已经溢出了鲜血,却是影子的刀刺进了她的后背。
风溪的耳朵竖起来,眼睛犀利的将周遭的人一一扫过,都是寻常人,心内暗道,撤的好快啊。
风溪的眼睛看着倒在地下的人,耳旁传来马车碎裂的声音。
竟是连环杀,布置的这样的周密,这样的手法,还有那暗器只有一个地方有,那便是离水堂。
离水堂是一个杀手组织,不过跟别的地方不一样的是这里的人不但武功高强,心狠手辣,最关键的一点是杀人的时候不露出半点的杀气,讲究的便是杀人于猝不及防之时。
而且向来只拿钱办事,从不多问。
也从未听说有过失手的时候。
所以价钱也很高,什么人竟肯化这么大的血本请离水堂的人来杀她呢?
影子道:“把他们的尸首给我挂在城门上。”
风溪摇了摇头,道:“没用的,没有人会来要他们的尸体。”离水堂的人从来不会为了一个死人而暴楼行踪。
只是这次刺杀失败,离水堂的人很快便会组织起第二波刺杀来。
去宫里的路上,风溪叮嘱影子道:“这事儿不要对九哥提起。”
影子不做声,风溪又道:“离水堂的势力朝廷惹不起,我不想让九哥白白担心。”
影子道:“可是您会很危险的。”
离水堂从不允许自己的失败,雇主要求杀死的人,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直到完成任务。
皇帝这次的病来势汹涌,御医聚在这里会诊,罗裕跪在皇帝的床前,心内焦急,算算时间,阿溪也就要到了,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到呢?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他本不想让阿溪来的,可是父皇执意要见阿溪,他也只得让阿溪前来。
正焦虑间,风溪到了。
罗裕低声在皇帝耳边道:“父皇,阿溪来了。”
皇帝的眼睛微微睁开,晗了颔首,道:“裕儿,你让他们都出去,朕跟风溪说说话。”
都退出去的时候,屋里只剩下罗裕、风溪和皇帝三人。
皇帝看了看罗裕,摆手道:“裕儿,你也出去。”
罗裕有些担心,迟疑着,风溪笑道:“九哥,你还怕皇上吃了我不成?”
皇帝低声道:“你都有了裕儿的孩子,难道还不叫朕一声父皇么?”
罗裕喜道:“父皇,您肯认阿溪了?”
皇帝点点头,道:“朕答应过你的母后,你的婚姻大事你做主,既然你喜欢她,朕又怎么能对不起死去的梨妃呢。”
“多谢父皇。”罗裕拉着风溪就要跪下,却被皇帝喝止了,道:“你这孩子这么不懂事,风溪如今有了身孕,哪能再跪啊,你也别跪了,出去吧,朕跟风溪有话说。”
罗裕点点头,自去了。
皇帝招呼风溪坐在自己的床头上,看着她,叹了口气,说道:“做皇帝不容易,做一个好皇帝更是难呢。”
风溪一愣,没想到皇上开口便是这样的话。
皇帝继续道:“这朝中有两派的势力,一派便是以王云和为首的文臣支持朕和裕儿的力量,一派便是以孙值为首的武将,这些人虽然表面上也是支持裕儿的,可是他们都是福王爷昔日帐下的将军,只要福王爷振臂一挥,他们就会倒戈的。”
王云和便是王若兰的爹爹,这便是皇帝趁着罗筝假扮之时赐婚的目的吗?
这也是皇帝不同意福玲和尚方德婚事的原因吗?
仿佛看懂了她的心事,皇帝又道:“你可知道,裕儿是要继承皇位的?”
风溪点点头,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皇帝又道:“风家的人,朕知道,朕也了解,你们对权势和地位没什么兴趣,求的是家国安宁,可是朕知道,那些个臣子们不知道啊,他们总觉得自己是忠心的,所以总是怀疑其他人的忠诚。”
风溪不由的笑了,皇帝这是在向她解释之前他为什么反对她跟九哥的婚事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不是皇帝把她单独留下来的目的。
“父皇,儿臣都明白的,父皇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皇帝看着她,开了口道:“朕的后宫中有无数的女人,不但是朕,所有的皇帝都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
这才是皇帝今天的目的吧。
而这也是个很是无奈的事实。
风溪道:“九哥想要娶谁,我从来没拦过。”
皇帝苦笑道:“你也知道,裕儿有了你,再不会娶旁人的。”
风溪问道:“那父皇的意思是,要我劝九哥娶别人?”这样的事情对她未免太残酷了,亏皇帝想的出来。
更可恶的是皇帝居然点点头,风溪当下恼了,道:“我做不出这样的事情。”让九哥娶别人,这比杀了她还要难过。
见皇帝脸色有些不悦,又道:“您想想,您那么多的儿子,为什么只有九哥一个人活下来了?还不都是女人争来争去的结果,所以这后宫的女人多了也好不到哪儿去,说不定还会起反作用。”
这倒是。
皇帝叹了口气,道:“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朕不插手,只是你要答应朕,在你和裕儿的孩子成年之前,不能离开皇宫。”
这却是为何?风溪有些不懂了,但是九哥在哪儿,她便在哪儿,便重重的点了下头。
“孩子啊,江湖中人直言快语,大都是用武力来解决事情,可是这宫里不是,靠的是这里,所以孩子啊,你要学会保护自己。”皇帝指着自己的脑子,说道。
这跟烟龄临死前跟她说的话一样,保护自己,风溪并不觉得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的,对这话仍是一知半解的。
皇帝摆了摆手,道:“好了,你去叫裕儿过来。”
风溪拉开门,罗裕就在门外,看到她一脸的迷惑,忙道:“阿溪,父皇都对你说什么了?”
风溪道:“也没什么,就是要我留在你身边,然后乱七八糟的说了一些话,还要我保护自己,就算父皇不说,我也还是会在你身边的啊。对了,父皇让你进去的,快去吧。”
阳光正盛,越到年关,这天竟是变的有些暖了。
皇帝看着他这个唯一存活下来的儿子,脸上有欣慰,有歉疚。
“裕儿,你答应朕,在你和风溪的儿子成年之前,有足够的能力接掌这皇位之前,不要离开皇宫。”
这话竟是跟刚刚叮嘱风溪的一模一样。
罗裕苦笑,他的心思竟被父皇看破了。
阿溪不喜欢这皇宫,阿溪的性格也不适合这皇宫,她总是心软救人,殊不知救下的人正是要杀她的人。
看着父皇期待的眼睛,罗裕点点头。
皇帝重重的松了口气,道:“父皇不成了,父皇去找你的母后去。”
“不,父皇,你不会有事的。”罗裕的眼睛湿润,他自小没了母亲,虽然父皇平常待他很是严厉,可却是他唯一的亲人。
皇帝摸着他的头,道:“好了,哭什么啊,朕死后,你就给福玲和尚方德赐婚,但愿福王爷能感念你对他的信任。”
“父皇。”罗裕泣道,父皇临死前,还在为他的江山着想。
“去吧,父皇说了这么多话,想睡一会了。”皇帝的声音低沉,疲劳。
罗裕出来的时候,却没有见到风溪,只有清竹在外面等他,见他出来了,忙道:“主子,说是李仁少爷骑马摔了腿,娘娘已经赶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