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溪回到府里的时候,青叶正给李仁治腿伤,急忙问道:“青叶,怎么样?要不要紧?”
李仁见了她,泣道:“师父,好疼啊。”
风溪眼看他的左腿上都是鲜血,青叶每碰一下,李仁的眉头都是皱的紧紧的,眼泪也跟着哗哗的流个不停。
当下抱住他,道:“乖,不哭啊。”
青叶道:“骨头错位了,一定要板正了,才好上夹板再固定,可能疼的很。”
硬生生要把骨头给接上,不疼才怪呢。
李仁也才不过十岁,此刻已经是疼的厉害,听青叶要板正他的骨头,皱眉道:“师父,很疼的,我不要,不要。”
可是如果不把骨头板正,就会落下残疾的毛病。
风溪看着他,道:“男子汉怎么能怕疼呢,青叶会很小心,很小心,不会很痛的,对不对,青叶?”
青叶冷声道:“自己不小心摔断了腿,此刻又喊疼,早干嘛去了,不想治就等着成为瘸子吧,就像街上的李二狗一样。”
李二狗的左腿就是瘸的,老是在地上拖着,右脚迈出去一步,才把左脚也拖过去,那模样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李仁是见过李二狗的,当下道:“师父,我不要像李二狗一样。”
风溪点点头,道:“师父握着你的手,就不痛了,待你伤好了,师父再传你一套剑法,好不好?”
“好,师父真好。”李仁满是眼泪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青叶的手下用力,李仁脸上的笑容便凝固在那里,好痛啊,就像是有万只蚂蚁钻心一样的痛,比之前爹爹打他的时候还痛,他浑身都被这种疼痛包围着,脸上的冷汗直流,唯有敷在手上的那丝温暖。
“啊……”李仁发出凄惨喊声的时候,罗裕正好跨进门来,不由的皱了下眉头。
风溪看着软倒在自己怀里的李仁,嗔怪道:“青叶,你手下就不能轻点啊,他还是个孩子。”
风溪的手心里有丝丝血迹冒出,罗裕眼尖,先是看到了,连忙抓起风溪的手,她的手心里留下一道道抓痕,此刻渗出血迹来。
却是被李仁抓的。
伤药都是现成的,青叶叹了口气,给风溪包扎了,道:“姑娘,你总是不会保护自己。”
又来了,风溪道:“不过是点小伤,没关系的。”
当下安排了人服侍李仁,风溪和罗裕便朝烟霞阁而去。
路上,风溪忽然想起王若兰要回娘家的事来,便道:“九哥,王若兰想要回娘家看看,我看就让她回去一趟吧。”
罗裕摇了摇头,道:“阿溪,这事儿你不要管。”
他立下的规矩,便不会让人破坏。
更何况他不觉得这王若兰是个安稳的主,只要她起了什么坏心思,露出马脚,他就一定会办了她。
正说着,确是有人来报,说是王夫人来了。
王夫人?风溪一愣,来人忙道:“哦,就是王若兰的娘。”
风溪不由的笑道:“这倒是不用她去了,她的娘找上门来了。”
王夫人倒是客气的紧,说是听说太子妃怀孕了,她来看看。
还抓着风溪的手,道:“哎呀,这手是怎么了呀?”
风溪笑道:“没事,一点小伤。”
王夫人继续道:“这怀孕的女人啊,都很喜欢吃东西的,太子妃的娘家离的远,又跟若兰同时服侍太子殿下,情同姐妹,要是不嫌弃,就把我当成是娘家人吧,我今儿个带了一些吃的,都是自己做的,太子妃不嫌弃就尝尝。”
这话说的,一套一套的,风溪笑道:“多谢王夫人惦着,大老远的来看我,还亲手做了糕点,哎呀,这个看起来挺好看的,像个荷花的模样,只不知怎么做的,回头让这府里的人也学一学。”
王夫人一愣,她哪里会做啊,讪笑道:“这,这都是厨子做的,我不过在旁边搭个手,还真没注意是怎么做的,回头我把那厨子叫来,太子妃仔细问他就是了。”
风溪笑道:“哎呀,我说话直,王夫人别介意。不过就不麻烦王夫人了,把府上的厨子请过来倒显得这太子府连个做菜的人都没有,岂不是寒酸,让别人笑话。”
这下屋里的人都怔了一下。
王夫人脸上的笑容更是僵硬,心里暗骂这是哪个的情报这么不准确,不是说风溪心直口快,没有什么心眼嘛,怎么变的这么伶牙俐齿了?
当下陪笑道:“太子妃说的是,是我思虑不周啊。”
风溪看着她,笑道:“我也经常想不到很多事儿,这宫里很多事我也不懂,才学了些,王夫人不要见怪啊。”
说话间,眼角瞟向王夫人衣角上的梅花,道:“这朵梅花绣的好生别致,是王夫人自己绣的吗?只是怎么是蓝色的,我只见过红色的梅花。”
王夫人的衣服下摆上绣着繁复的花纹,这梅花在万花丛中并不显眼,又极小,与衣服自成一体,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听风溪这么一说,罗裕的心里一凛,蓝色的梅花?
梅兰阁?这王夫人是梅兰阁的人?
王夫人的脚不由的瑟缩了一下,低头瞧了半响,才道:“我怎么瞧不见,这哪里有梅花啊?”
风溪笑道:“可能是我看花眼了吧。”
她宁愿自己是看花了眼,梅兰阁中都是女人,都是如花似玉的女人,只不过都是孤儿,不会武功,擅长使毒。
梅兰阁倒是没做过什么坏事,只是最近各地忽然丢了很多女婴,是不是跟梅兰阁有关呢?
说话间,王若兰在欣儿的搀扶下到了。
叙了家常,王夫人抓着女儿的手,问道:“若兰,你可还好?”
王若兰笑道:“女儿一切都好,殿下和太子妃都待女儿极好的,娘放心好了。”
王夫人笑着点点头。
这话说的太假了,风溪听不下去了,也不便再留在这里,便道:“王夫人,你们定有许多话要说,我跟九哥就不多打扰了。”
说完,同罗裕出了屋子。
罗裕问道:“阿溪,你那些话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风溪笑道:“你先说怎么样?我那么说行不行啊?”
罗裕一想起王夫人吃瘪的样子,就忍不住笑道:“恩,当真是说的好极了。”
风溪这才道:“是李贵妃教我的,她说一个人要想立住脚,就必须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方,尤其是这宫里,一言一行都可以警告到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我收到大哥的信,他正在查各地失踪的婴儿一事,查到了梅兰阁,知道她们身上的衣服都绣着一朵极小的蓝色的梅花,大哥让我注意一下。”
风溪没有告诉罗裕,李贵妃还告诉她,这深宫里大大小小的争斗,包括当年容妃和梨妃是怎样从一对好姐妹变成了笑里藏刀的对手。
这事儿风溪知道一些,可是从李贵妃嘴里说出来,直把风溪听的一愣一愣的,有些毛骨悚然,这确实比降幅复杂多了。
末了又道:“皇上让我把这些告诉你,目的是想要你保护好自己,你好,太子,也就是未来的国君,才会好。”
李贵妃很认真的告诉她,“在这宫里,要想生存,你要学会女人之间的斗争。”
女人之间的战争便是明争暗斗,唇枪舌战,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时时刻刻的提防,不能放松。
风溪忽然知道自己答应皇帝留在这宫里,这承诺太重了,重的她一时竟提不起来,她忽然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可她是风家的人,既然答应了,就会做到。
说到梅兰阁,罗裕接口道:“查到了王大人家?”
风溪点点头,道:“可是王夫人并不是孤儿啊,她的家世都可以追寻的到,是有娘家的人,并不符合梅兰阁中都是孤儿的事实。”
罗裕道:“梅兰阁收留那些孤儿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实,难道这里面还藏有什么别的东西吗?”
风溪道:“现在还不好说,那些失踪的婴儿却都不是梅兰阁掳走的,但都出现在梅兰阁,却是令人匪夷所思。”
是有人想要陷害梅兰阁亦或者是这事儿压根就是梅兰阁指使的呢?
罗裕抱住他,头抵在她的肚子上,道:“阿溪,这事交给我吧。给我听听,儿子在你肚子里乖不乖。”
风溪笑道:“九哥,这才一个多月,哪里就有什么动静了。”
罗裕道:“谁说没动静,他说了,在娘的肚子里很乖的,只要娘多吃一些饭,多亲亲爹,他就会很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