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金钗还在青叶手里,总管还跪在地上。
罗裕的脸色很烂,像是要杀人似的。
要不是风溪及时的拽住他,总管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还有命没有。
怕伤到阿溪,罗裕不敢使力。
风溪劝道:“九哥,我没事,还是先问清楚再说。”
总管战战兢兢道:“欣儿是要把一根金钗给老奴,要老奴在娘娘面前求一下情,让她家小姐回娘家一趟,可是老奴没收啊,老奴也不知道这钗子是怎么就到了袖中的。”
罗裕道:“青叶,烦你去厨房查查,看谁熬过这该死的药;清竹,你带人去各大药铺,看谁配过这药,给我查仔细了,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
说完,牵起阿溪的手,道:“阿溪,我们去看看这钗子到底是谁的。”
眼睛触到仍跪在地上的总管,厉声道:“还跪着干什么,拿着这根钗子,前面带路。”
“是,是。”总管忙从青叶手中将钗子接过来,随着他们出了烟霞阁。
翠笼居里,欣儿正和王若兰在院里说话,见罗裕怒气冲冲的来了,慌忙站起身行礼。
罗裕看都没看她们一眼,只是将那根钗子仍在地上,喝道:“这钗子是谁的?”
王若兰不明所以,看了下地上的钗子,道:“看这钗子的模样,倒像是欣儿头上戴那支,还是我用过给她的。”
欣儿一摸发髻,拔下来一支一模一样的,道:“小姐,这不是奴婢的,奴婢的好好在这儿呢。”
风溪看的清楚,这两根钗子从外形看果真毫无异样,这样的钗子样子普通,满大街一抓就是一大把,谁都有可能拥有这样的钗子。
只是材质不同而已。
欣儿忽然道:“哎呀,我想起来了,烟龄姑娘也有一根这样的钗子,还是刚来时她见我头上的钗子好看,嚷求我也买一支一模一样的,可她给的银子不多,我就给她买了支踱金的,反正不仔细看夜看不出来。”
风溪听的明白,她分明就是说这钗子是烟龄的。
所有的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罗裕已经让人去叫烟龄过来了。
欣儿又道:“我家小姐让我托总管给娘娘信的时候还见到烟龄姑娘了呢。”
烟龄还没到,倒是青叶去厨房查的结果到了,因为烟龄流产的事情,这府里是有她一个人喝着汤药,因厨房里没有人愿意帮她熬药,一直以来都是她自己熬的。
这无疑是把证据都指向了烟龄。
可是去带烟龄的人却回说,他们去的时候烟龄正要上吊自杀。
幸亏去的及时,将她救了下来。
欣儿道:“难道是畏罪自杀?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王若兰低声喝道:“欣儿,别说了。”
烟龄到的时候,眼神是漂浮的。
盛怒中的罗裕直接就下达了命令,杖毕。
而且是在翠笼居,要王若兰和欣儿不许眨眼的看着。
这是在杀鸡儆猴,告诫她们不要跟自己的命过不去。
听到杖毕两个字的时候,烟龄身子软软的跌在地上,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做啊。”
风溪看她的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她是个老实人,也是不愿意相信这事儿是她做的,便道:“九哥,青叶不还没回来嘛,在等一下吧。”
可是压根就不用等青叶回来,却是在烟龄的屋里搜出了一个娃娃,在娃娃的肚子上查着若干的银针。
这一下罗裕更是大怒,“你这狠心的女人,府里那点亏待你了,阿溪对你不薄啊,你竟然这么狠心,竟然还用巫术,当真是该死。”
欣儿也道:“你自己的孩子没了,也想娘娘的孩子没了么,还是你想让殿下无后啊,这心态狠毒了。”
这无疑于火上浇油,把烟龄作案的动机说了出来。
烟龄跌在地上,呆呆的溢出泪水,只是看着风溪,不发一句。
那样的眼神让风溪心里一动,烟龄失去过孩子,想必知道那种痛苦,既然知道,便不会让别人也尝试这种痛苦的。
便道:“九哥,也许不是她,再查查吧。”
罗裕已经吩咐人拿来板子,要直接打死了。
“阿溪,你就是心太好,太软了,她要害你,她要害我们的孩子啊,这种人一定不能饶了。”
可是不知为什么,风溪心里就是一种声音告诉她,这事儿太顺利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烟龄,这怎么可能呢?一个人做了坏事,总会毁灭证据的。
而且她既然用巫蛊之术来害她,又何必再在金钗上下毒来害她呢?
这岂不是把自己给卖了么?
没有必要,实在没有这样的必要。
可是所有的证据却又都指向烟龄,风溪就算要救她,也很难。
而且罗裕盛怒之下,风溪也无能为力,之前的绿疏便是一个例子。
此刻烟龄已经被摁在地上,重重的板子已经落在她的身上,可是烟龄紧咬着牙关,竟然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不管罗裕的阻止,风溪大声道:“住手。”
正在打板子的人一时不知是打还是不打,看着罗裕。
风溪拽着罗裕的衣袖道:“九哥,我觉得不是她做的,就算是她做的,总也要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嘛,是不是?”
谁知烟龄却道:“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你杀了我吧。”
眼睛里竟没有半点生的愿望,仿佛是早就不想活了。
风溪震惊的看着她,这个烟龄,是一心求死的吧,挣脱罗裕的手臂,风溪看着她,低声道:“你这又何必呢?”
烟龄惨笑道:“娘娘,你是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只是娘娘要先学会保护自己,然后再去救别人。”她就是懂的太晚了。
风溪心里一酸,拉着她的手,道:“你有什么家人要照顾么?”
烟龄摇摇头,道:“他们都在地下等我了。”
说完,俯身在地上,闭上了双眼。
风溪心下不忍,道:“九哥,给她个痛快的吧。”
在这个深冬的上午,空气中满是寥落的味道,风溪第一次感受到宫廷中的人事复杂,可以让一个人瞬间喜悦到极点,也可以让一个人从天堂直落到地狱;可以让你前一秒还活着,下一秒就坠入地狱。
就像烟龄,守了这么多年,终于怀了孩子,只是她还不知道这孩子不是她的九殿下的,而是假扮九哥的罗筝的孩子,可是这欢喜持续了不到五天,孩子就没了,然后便是连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
九哥终是不同意,在王若兰和欣儿的面前,将烟龄活活的打死了。
那天整个翠笼居被血腥和沉闷的板子声覆盖,只是至始至终,烟龄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直到她死,都还是那么的安静。
九哥这是做给王若兰看的吧。
说起那个王若兰,又该如何处理呢?
烟龄的事儿跟她有没有关系?
清竹去查了药铺,近期竟是没人配什么堕胎药之类的,也当真奇怪的紧,这药又是哪里来的呢?
那金钗既然是欣儿买的,难道不可以一次买两个么?
烟龄是当了替死鬼么?
还有她留下的那句先要保护好自己,再去保护别人,又作何理解,那烟龄在为自己辩解亦或是感伤呢?
可是她却一心求死,想及此,风溪又是一阵感伤。
可是风溪还来不及感伤,宫里便又传来了消息,皇帝病了。
风溪不得不入宫去探病。
坐在马车上,行走在京城的大街上,耳旁是小贩的吆喝声,人群中男男女女的嬉笑声,拨浪鼓的声音,马蹄的嘶吼声,时不时传来的鞭炮声,充斥着风溪的耳朵。
竟然还有一丝清香,是水仙花吧,风溪想撩开帘子开一下,谁知头刚刚探出来,眼前便是青光一闪。
竟是淬了毒的暗器朝着她迎面飞来。
风溪不闪不躲,暗道了声可恶,那浸了药汁的金钗案才刚刚了结,竟又有人要她的命,当真以为她好欺负么。
马车中有备的给她路上吃的点心,风溪捻起一块,就朝着那暗器击去。
点心绵软,暗器刚硬,本来两者相碰,点心势必会被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