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溪跳崖的时候,万没想到自己会落到一个大鹏鸟身上,被她向下的力道一冲,正展翅高飞的大鹏鸟也不由的向下坠落。
这鸟生的相当的高大,风溪俯身趴在它的背上,下降的速度慢了很多,四周的风也不像先前那么的刺骨。
大鹏鸟渐渐的适应了她的体重,应是要振翅高飞,风溪当下吃了一惊,九哥还在下面,她要是飞出这个悬崖,岂不是白白的跳下来嘛,她可不要这样。
她抓着大鹏鸟的头直往下扯,嘴里大声道:“喂,别往上飞,往下跳。”
鸟儿本就是要翱翔在天空的,她竟然让鸟儿不要往天上飞,而要往下跳?
幸亏大鹏鸟听不懂她的话,要不然可要怒了。
她继续摁着大鹏鸟的脖子想让下往下飞,可是大鹏鸟并不听她的,径直朝着高空飞去。
风溪哪里还管这么多,这鸟儿不听她的话,而她既然已经跳下来了,找不到九哥,就没想过再回去。
当时跳下来的时候并不知道这悬崖有多深,也没想过跳下来会如何,此刻俯身在大鹏鸟的背上,触目的是深不见底,四周是被带起的空气,这让风溪想起之前被白日带走乘坐木鸟的事儿了。
那是知道九哥安全无碍,她尚且想要往下跳,更不要说现在九哥生死未卜了。
鼻端的香味越来越淡,身遭的空气也越来越冷。
风溪拍了下大鹏鸟的头,道:“你救了我,多谢你,可是九哥还在下面,而你又不肯带我下去,那只好我自己下去了。”
她本是俯身在它的背上,此刻只要身子一歪,便可以掉落下去。
谁知她的身子刚刚移动,大鹏鸟便大叫一声,回头头,竟是用嘴衔住了她的衣服。
衔的那样紧,风溪竟是挣不脱。
“你舍不得我掉下去,对不对?那就听话,往下落嘛,落下去又不会死。”风溪腾出一只手拍着它的头,打着商量。
大鹏鸟衔着她的衣服将她向上拽了几拽,“嘎嘎”的叫着,有些不情不愿的缓缓下落。
风溪喜道:“咦,好乖,回头买肉给你吃。”
其实她也不知道它要吃什么,但想着它长的这么壮实,总应该是以肉为食的吧。
风溪向下看,地下如万丈深渊,看不到底,就连九哥和雪儿也看不到半丝影子。
可是九哥就没有她这么幸运了,阿溪缠在他手腕上的白绫被沈之砍断的一刹那,他的身子就像是离弦的箭直直的朝着崖底坠去。
而他的手中还握着那截白绫,另一只手里还紧紧的拽着雪儿。
就算是死,有雪儿和白绫跟他一起,也算是阿溪陪着他了,他也知足了。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见阿溪的情景,那时阿溪是那么的瘦,武功又是那么的好,不笑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哀伤,那时他心里竟是想着这姑娘这么瘦,可不要被风吹了才好哇。
所以他才说:“姑娘,你太瘦了,应该多吃点的。”
那时他就想着这姑娘心中定是有什么烦闷之事,所以才活的那么的不自在,他就想着日后自己定要想法子让她开心,让她活的自由自在的才好。
人总是那么的奇怪,只是见过那么一面,他便起了那样的心思。
及至后来回宫知道父皇要他娶德馨公主,他的心里有千万个不同意,可身在皇家,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也不是一件两件。
然后在知道阿溪就是她娶进门的德馨公主时,他的心里岂止是欣喜,简直是有些癫狂的吧。
到后来父皇宣布了德馨公主的死讯,他就想着一定要娶阿溪过门。
虽然他知道父皇有些不愿,父皇总是心思很重,其实风家根本就不在乎什么江山不江山的,他知道是父皇多想了,可是他一时却没有办法改变父皇心里的想法。
后来发生了一连串的事儿,他中了毒,阿溪去为他找解药,想法设法的救他。
虽然那一次阿溪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但他知道她一定经历了许多,因为阿溪比以前更瘦了。
还有那个白日,沈之和麻姑,是他太仁慈了,总是轻易的想得饶人处且饶人,能帮的时候就尽量的帮,这才有了现在的事儿,阿溪肯定伤心极了。
他现在心里唯一宽慰的事情便是没有娶阿溪,要不然害的阿溪成了寡妇便是他最大的罪过了。
他希望阿溪幸福快乐自由的生活,可不希望他成为寡妇。
可惜就是把白日逼走了,要不然倒是他可是照顾阿溪。
他看得出,白日虽然残忍,但却是真心对阿溪好的。
之前他是最不希望看到白日的,尤其不喜欢他跟在阿溪的身边,可是现在他就要死了,情况就不同了。
以前他可以照顾阿溪,可是现在他希望有一个真心爱阿溪的人来照顾阿溪,他才好放心。
这么深的崖,他坠下去,肯定是粉身碎骨。
他的脑子就像是储物柜,平日与阿溪的点点滴滴就藏在那里,现在储物柜打开,一股脑全都涌了出来。
他希望阿溪不要来找他,摔下去一定是血肉模糊,他不想吓到阿溪。
可是在他的内心深处却有一个更加坚定的声音,阿溪一定会来找他的,哪怕是尸体。
罗裕闭上眼睛,任由思绪四处飘散,耳边的风呼呼作响。
“砰”的一声,他的身体重重的撞在什么东西上,也只是瞬间,便又开始向下坠落,只是速度缓了许多。
罗裕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刚刚撞到了一颗大树,那棵树的枝干已经被他和雪儿撞断了,那些枝干以更加快的速度向下落。
罗裕的耳边清楚的听到它们落地的声音。
竟是快到了崖底。
他这才注意到鼻端的丝丝香气。
之前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竟是没有注意到这香味。
而且更重要的是一股暖洋洋的气息包围着他。
这里长着许多高大的树木,除了刚刚被撞坏的,还有许多。
罗裕伸手抓住了一棵树的主杆,可是他下坠的速度实在太快,向下冲的力道也太大,这主干被他一抓,竟是咔嚓一声也断了。
其实只要他松了雪儿,这主干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断了。
罗裕知道这一点,却更知道自己是不会松了雪儿的。
就像是阿溪,只要有活的机会,他就要先给阿溪。
就这样一棵棵树抓过去,竟都是咔嚓就断了,可是这也让他们下降的速度越来越缓,直到最后一棵树的时候,他和雪儿挂在上面晃晃荡荡的。
罗裕松了口气,此时他们离崖底还有五丈有余,他用轻功就可以飞身下去而毫发无伤,可是雪儿可不行,得想个稳妥的法子。
正思索间,只听见咔嚓声再次响起,这最后一棵树竟也是承载不了他们的重量,断了。
他的手臂抓着雪儿抓的久了,使的力大,肩膀就似是脱臼一般,连手腕子就似已不是自己的,情急之下,也只来得及将使出最后一丝力气将雪儿的四蹄翻转,对着地面,手里的白绫捆住雪儿的腹部,白绫的另一端搭在了树枝上。
希望这样可以缓解一下冲力。
雪儿也是极灵通的,知道罗裕这是在救他,可是它跟了阿溪许久,沾染了阿溪的性格,平常又多见阿溪对九哥的不同,身子一挣,它自身要比罗裕重上许多,下降的速度自然也快,在落地之前,身子往罗裕腹部一伸。
它竟是要给罗裕当个肉垫子。
崖底开满了红色的,白色的,蓝色的花朵,雪儿庞大的身躯轰然坠地,罗裕跌在它的身上,腿却还是摔在地上。
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这地上竟是不知谁丢下了一把锄头,此刻锄头的端部正刺进罗裕的小腿肚。
可是雪儿却比他惨多了,腹部正被一块凸起的尖锐的石头刺入,幸亏这石头极小,刺的并不深,可是血却仍是一下子便弥漫开去。
罗裕忙坐起身,将锄头拔了出去,血溅了老高,他连忙出指点了四周止血的穴道。
顾不上包扎,罗裕便俯下身查看雪儿,雪儿的一双黑眼珠注视着他,里面竟是有些欣慰和开心的味道。
罗裕一愣,没想到这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