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急促微弱的敲门声把楚慈从臆想中拉回了现实。管家白福笑盈盈的走了进来向楚慈请安。
“二少奶奶可歇息好了?我来引您到桂临苑去向老夫人请安。”听到这些话,楚慈更加疑惑不解,虽然自己没有经历过成亲,但是兄长的成亲仪式她还是亲眼见过的,从来没有听过新夫人进门没有任何拜堂仪式就去向婆婆请安的,况且还是在深夜三点。从踏进曲宅的后门到坐在婚床上,楚慈都没有听到过丈夫曲云沐的半点消息。
“白管家,二少爷莫非是被逼迫成亲的?”白福回应道:“二少奶奶玩笑了,您是曲家明媒正娶,二少爷心甘情愿娶进门的,如何存在逼婚呢?您还是准备一下向老夫人请安吧,老夫人是一个很注重婆媳礼节的人呢。”
“白管家说的才是玩笑话,哪有这样明媒正娶的,你们二少爷他在哪?就算再不情愿也要出来粉饰太平一下,这样大家都保住了体面,难道以为我是满心欢喜嫁进来的吗?”
“二少奶奶有所不知,有些内情相信您见到了老夫人,她自会向您说明一切,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哪里能管主子们的事情。”
楚慈伴着忽明忽暗的月色随白福走进了曲宅最深处的桂临苑,心想这个老女人怕不会是太容易相处的人,比起父亲也许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路上楚慈才发现曲宅的结构确实与她见过的宅院不太相同,普通的宅院都是植物茂盛,到处是林林匆匆的花草树木,要么是亭台楼阁,但曲宅的建筑风格和成亲仪式一样让人不解。曲宅的院子竟然没有一株植物,虽是瑶州的豪门望族,但是到处是碎石堆积,看起来竟是破败不堪,毫无生气。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府内的猫特别多,在碎石中不停地穿梭,一时间还窜到楚慈的裙边,楚慈打了寒颤还要故作镇定优雅,心想自己可是在省城医学院里一不小心就振臂一挥的女中豪杰,说难听一些也不是什么太柔弱的女孩子,岂能被动物吓破了胆。
桂临苑三个大字已经出现在楚慈的面前,看来这便是老夫人的住所了。而苑门的牌匾的摆放位置就更奇怪,为什么不正大光明地镶嵌在门梁中间,反而是竖着立在苑墙的左边,曲府真是没有一处正常的地方。自己这是嫁了什么人家!
楚慈蹑手蹑脚踏进了房间,屋内的太师椅静静地摆放在四幅山水画的中间,虽是素雅,但却不失威严。还未等楚慈抬起头来,老夫人就先行讲话了。
“小慈你真是辛苦了,这一天的奔波劳碌没有累坏吧,为了节省家中的经费我们辞退了很多下人,只留下管家白福和几个能用的,只怕是怠慢了你呢!”
老夫人的声音听起来温和慈爱,这倒是和楚慈想象的相距甚远,可能是因为房间太大的原因,老夫人声音虽柔弱,但是却带有回音,声音听起来辽远而空旷,使得本来微弱的声音变得有些震耳。
楚慈这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仔细审视了老妇人的卧房,原来四幅山水画没有半点青山带绿水的生机盎然,四幅画皆是秋景,光秃秃的山脉,乱草丛生,植被基本被碎石块代替,色调冷淡。几个凤尾瓷瓶青中带白,更显得屋内的清冷。鸡翅木雕花的家具倒是精致,但是色调均是棕黑色,即使屋内点着几盏明灯还是看起来昏暗无光。可能是因为楚慈是学院油画社的成员,所以对色调极度敏感。
一时间竟然忘了回复老夫人。
“小慈,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找赵大夫来瞧一瞧?”
“谢谢母亲大人的关爱,儿媳只是微感风寒,再加上离开父母,故而有些情志不畅,您无需担心。”
“既然如此,我们婆媳二人的见面仪式就算落成了,现在还未天明,你还可以回去休息几个时辰。明日安排你见大少爷云涛和大少奶奶江雨竹,然后再……”
还未等老夫人陈述完,楚慈着实按捺不住心中的疑虑说道:“母亲大人,怎么我到现在还没有见过云沐呢?他是有公务在处理吗?还是……”
老夫人打断了楚慈的讲话:“云沐三日前去兰乡收账还没有回来,你既然嫁了进来,还能见不到他,你会见到他的。”
这次的回话语气和之前明显不同了,清冷中透了几丝锋利,这样的语气才是配得上屋内的陈设啊。
楚慈赶忙退了出去,心想这些话难道不该问吗?老夫人为什么显得有些不高兴了,简直是莫名其妙!虽然才在曲宅生活了不到两天的时间,但是这里的死气沉沉让楚慈的心里好不郁闷。
曲云沐居然因为收账这种小事缺席了自己的婚礼,说出去都让人贻笑大方,他是有多兢兢业业?更奇怪的是,婆婆一点都不觉得这是失了礼节的行为,反倒像是自己做错了一样。
楚慈只好随着白福原路返回,边走边思考着老夫人住所的牌匾,刚刚因为太紧张都忽略了这个细节,这种形式的摆放方式实在是让人怎么都看不顺眼,这并不像正规的苑门牌匾,居然还是青石板做的,而且是竖着摆放。
突然,楚慈心惊了一下,猛然想起,这哪里像是牌匾,竟有几分墓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