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袭香大叫一声,与萧七儿同时望向天空,却见一纸鸢自半空落下,落到墙上向外滑去。袭香忙跑去捡掉落的纸鸢,不想刚跑去却与一人撞了个满怀,一个趔趄坐在地上,娇声大骂:“谁呀,这么不长眼,也不看看是谁就往身上撞?”
来人小厮打扮,手里拿着方才落下的纸鸢,忙着道歉。袭香不理起身夺了纸鸢,见小厮笑看不远处的萧七儿便骂了几句,小厮连连后退。萧七儿等不及已迎了上去,待走近瞧见那小厮不由面色大变。
萧七儿遣走袭香,上前便问:“你,怎么……”话到此处面色陡然一变,小厮的身后竟跟着李恪,他正笑望着她。那笑容云淡风轻,却让萧七儿心乱如麻连连后退。
小厮待要张口见萧七儿面色有变忙闭了口,回头险些撞上李恪连忙趴到地上喊道:“石头,石崇玉参见,参见吴王殿下,殿下千岁,殿下长乐未央!”他匍匐在地上憨态可掬,但萧七儿却怎么也笑不起来。
李恪示意石头起身,笑问道:“怎么?你们认识?”同时斜望向萧七儿。
“不不不,不认识,不认识。”萧七儿抢先一步拦在石头面前,说完仍将头垂下,不敢正视面前任何人的眼睛。
石头木讷的望着两人不敢多说话。他是性直粗心之人,向来以为萧七儿聪明过人便宁愿听从她的调遣,从不怀疑。他虽与李恪相谈甚欢,甚至还说了他与萧七儿的过往,但一入王府便觉受制于人,故此也不敢造次,只暗暗注意着萧七儿面上的变化。
萧七儿咬牙握拳,心道:我万不能承认,我不能死,我们当中就算只能活一个,那么活着的必定是我。说不清楚这个想法究竟是自私还是理智,可萧七儿确实是这样想的,也必定会这样做。
石头虽处处以萧七儿为重,但无奈对李恪的惧怕却又逼迫着他瞬间投到了李恪麾下。李恪只瞧了他一眼,他便面色惨白急忙上前喊道:“七儿,七儿你怎么了?是我啊,石头,你看看我……”
萧七儿只顾低头不言语,李恪笑望着二人,继而饶有兴致的欣赏着他们的面色变化。
“公,公子,你认错人了……”萧七儿及时制止住石头的话,石头半张着嘴巡视着她的目光,又看向李恪,李恪一脸笑意预示着并无危险,他便上前拉了她的衣袖道:“萧七儿,七儿,我是石崇玉,你看看我,多日不见,你难道将我忘了?”
萧七儿受惊似的连连后退继续摇头,李恪一挥手,石头便被隐在树丛间的侍卫拖到一旁将双臂反剪在后,仍不甘心的唤着萧七儿的名。而萧七儿在迎上李恪的目光时仍冷静的摇头道:“我不认识他,真的不认识。”她眼神恳切,就连李恪都险些信了她。
若萧七儿承认了与石头的关系就等于承认了进王府是一场阴谋,至少是在李恪面前耍了把戏。就算李恪不杀她,王府其余人还肯留她吗?她萧七儿如今是吴王府的客人,穆辰逸、冯文昊、李轩的朋友,她得来眼前的一切不容易,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
况且,吴王府后院,那可是萧翰林的家,她父亲的家,也是生她的地方。她自认为她有义务守着那个地方,等待某天萧翰林归来。所以她只能咬牙坚持到底,纵然对石头不起,可至少对得起自己。念及此萧七儿面色如常抬起头来。
石头早听到有传言说李恪留萧七儿在王府便是为了日后娶她为夫人,朋友们都劝他不要来,如今的萧七儿显贵了,不便认他这个朋友的,只是他石崇玉万不相信的,他不相信萧七儿会是那等嫌贫爱富的女子。
嫌贫爱富?是的,朋友们说得对,她如今不认自己可不就是嫌贫爱富了?简单的石头被这四个字彻底激怒了,他并不会想到萧七儿的立场,只是觉得她在嫌弃他,在设法抹掉从前的记忆。想到这里,他便觉脑袋胀痛,心里更痛,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他早已忘记萧七儿平日的为人,挣扎着上前,一面冲萧七儿怒吼着,侍卫将其死死拉住才不能让他近萧七儿的身。
“你当真不识此人?”李恪轻轻弹掉枯枝上的花瓣,看向萧七儿,淡然一笑。
萧七儿垂眸坚定点头。
“好,这叫石头的竟说与你早就认识,经常厮混在一起。那日便是你们做的一场戏,来骗本王……如今,你竟说不认识他,可知这人是个骗子,竟敢骗到吴王府,还坏你名声。真是不知死活,留着又有何用,来人呐!”
他说的不疾不徐,仿佛是弹落得花瓣一样,落地无声。石头却双目发直,双腿打颤。实没想到,进一趟吴王府,竟丢了性命。变了心的萧七儿不认自己,难道还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送死,石头有些怀疑,看向萧七儿果见她眼中满是焦急。
而此时的李恪眼神中明明有杀气,石头脊背发凉,脖子开始隐隐疼痛,好像已经流出血来,他忙抹了一把脖后,将手拿到面前见无血方松了一口气。
萧七儿的目光掠向侍卫腰间的大刀,像是被冷光刺到忙将脸转向一边。若自己对他坦白一切他果真能原谅自己?会不会将自己赶出王府?萧七儿紧紧咬住嘴唇死盯着侍卫的刀。
李恪冷笑,“噌”的一声拔出侍卫的大刀。那冰冷白刃在日光下,泛着冷光,直插人的心脏。萧七儿腿下一软,险些瘫在地上。石头抬头撞见冷光一闪,面如死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李恪将刀放于石头肩头,他全身一僵,额上的汗滚成珠子落下,牙关打颤,脑中已乱成一团,口内开始胡言乱语,“萧七儿,七儿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