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殇南城的一处偏僻街巷中,顾寒缈拿着那份带有线索的清单找上了门。
立于门口敲上三声不见内回应,于是便推门而入。
此地之前是一当铺,但看样子倒像是许久未住人了。这桌案上的灰尘落了一层,柱子横梁间皆是交织在一起的蜘蛛网。
“有人吗?”顾寒缈试探性的问道。
然而,依旧是静如死水。他感觉这里有些蹊跷,那个人不至于骗他,但此处为何无人倒是一个值得深究的问题。
忽然,一阵苍老的咳嗽声从二间二楼上传来,“来客人了。”
从阁楼之上走下来一拄着拐杖的五旬老者,可能腿脚有些不太好走起路来有些颠簸吃力。
“你就是严师口中所说的那个懂得阴阳咒术的老者。”
老者徐徐从二楼台阶上走下来,望向顾寒缈问道,“你是谁?”
“在下不过是一散客,此番前来是特意来请前辈为我一旧友解除封蝉咒印。”
“你走吧,这里只有我这个跛脚的瘸子。”
“此事重大,还请前辈出手一救。”
顾寒缈知晓眼前这个老者不简单,但是高人的脾气都有些古怪。
“旁人不知你身份,但我知晓。你是寒越人,来东殇的目的是为了刺探军报。我说的可对?”
此言一出,倒是引起了顾寒缈的警惕。他在东殇的行动向来隐秘,为何这一老者居然洞悉一切。
老者看出了顾寒缈的窘迫连连笑道,“别紧张。我对你来东殇的目的不感兴趣,我知道你是严梁那个老东西派来的,封蝉咒印可以帮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只要前辈肯出手救治,晚辈愿意以等值条件交换。”
“不是什么大事,明日便是两国开战的日子,到时候东殇会派出湛家军迎战。我的条件,就是你必须将东殇军歼灭,但不得伤及湛家军的主帅湛子敬。必要时,救出鳞卫府的那些老兵们。”
“前辈之言,晚辈尽数答应便是。”
“好,是一个爽快人。如此,老夫便陪你走上一遭。今夜子时,我会在此等你一同去往边境!眼下,你去解决你自己的事情去吧。”
“晚辈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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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座赌城楼宇中,一人正坐在高处望向远方。
忽然,一下人推门而入。
“二爷,不好了。”
“慌什么,有话便讲。”
“刘老大死了,被人发现时尸首高吊在房梁之上!死相极惨!”
然而,那人却是轻描淡写的让下人出去,“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果然,跟聪明人做生意总是不费口舌的。
当天晚上,顾寒缈协同那位老者一同纵马出了南都城,往边境奔去。
边境处,东殇大军集结与城外,黄沙肆虐。领军为首的湛子敬却是一人忧愁的坐在帐外望着天空那轮明月,不知如何是好。
明知这是一场死局,但他又不得不入。
京都城内,寒秋黎一直在试图分解柳予寒的注意力。
那件事情虽然已发生,但仇雨寒当晚便洗去了她的记忆,以至于那段记忆在她的脑海中一直朦胧不清。
落月楼中的阁楼之上,寒秋黎驱走歌姬。独留她二人,柳予寒则是静静地倚栏观望远处的风景。
人人所向往的京都繁华地,对她而言却像是深渊一般。这一切来之突然,令她有些手忙脚乱,寒秋黎走至其身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可是思念先生?”
柳予寒摇了摇头,“我在担心京都祸乱。”
她自然是知晓顾寒缈的身份,仅凭祁王宗政无相亲临寒门拜其为师友就足以说明他所处的险境,这条路对众人可言可谓喜亦可谓悲。
“不必忧心,先生离京之前早已部署周全。你安心养胎便是!”
“秋黎姐姐,你能否跟我讲实话?昨晚柳府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我会昏倒?”
千媚术的唯一一个缺陷,就是不能将记忆抹除之前的那段微缝消除。
她隐隐的感觉到,自己被人用利器击中脑后才致使其陷入昏迷。
“我遣医师替你诊治时他曾对我言道,你因整日郁郁寡欢而至其身血脉流堵,所以才会昏迷。”
仇雨寒则是坐在柳府中,很是平静的望着窗外。
“既然来了,就不必躲躲藏藏了。现身吧!”
一人从屋檐之上落下,直挺挺的立在他面前。
“此事事关重大,我等监管不严导致夫人身死,你我都难逃一责!还是尽快想办法补救吧!”
“如今,我只能修书一封遣至塞外交由尊主手上!”
“那晚,我听到柳府中有异动!但当时不知从何处来一对手,其实力与我不相上下!我被拖在了不远处的坊市!”
“但愿这次能够瞒天过海吧。对了,你可试探出与你交手的人是何来历?”
他摇了摇头,“光凭剑术实难看出。”
“废物!!!再去寻!!”
“是,属下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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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城中,宗政邯召见赤龙卫统领一同商议眼下之事。
“怎样?”
“那群人来之突然,去之突然!但动手的地方是位于东西坊市的一间府邸!说来此人倒是与三皇子殿下有些牵连。”
“权儿?此事怎会与他有干系?”
“那座府邸的主人名唤柳若风,是昔日三皇子麾下轩庆楼的楼主。”
“一个江湖人,染指庙堂本就不该。可曾查到那动手之人的身份?”
“行动的人共六人,每人均手持一柄稀世长剑。言语中似乎牵扯到了一本剑谱!而且与柳府的主人关系不浅!”
“有意思,这京都城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告诉巡城营的人,注意东街那边!”
“还有一事,陛下要我寻找的人我找到了。”
“哦,对方可有说出什么?”
“持一令,唤四方!”
边境处,两国大军开战。双方厮杀之间,一身披戎装的将军立于众阵之前,手持长枪望向远方。
宗政无相身为暂代主帅,也是骑白马着铠甲与前。
“众将士,随我杀敌冲锋!”
此令一出,其身后的军队宛如开弓之箭般与对方不死不休。
顾寒缈与那老者纵马加鞭,遥见战况惨烈。箭疾如雨般从对方骑兵之手离弓,寒越第一战大败而归,不得已高挂免战牌!
军帐中,宗政无相正与韩绍统计军中损伤,瞧这清单上这些数字,他心一阵剧痛。
第一战,损失惨重!我军大败,人马均损过半!伤员被安置在后营中医治,韩绍的肩膀处也是受了轻伤,但所幸不重!
烛火摇曳生姿,但他却是一脸忧愁的望着军备清单!援军无法在两日之内赶到,这座城池能否守得住都是个问题!
这战况有些古怪,对方以步兵为长骑兵辅之,又以弓箭手为其三排,却不见上次随战傀儡登场!
“韩将军,此战你如何看待?”
“殿下,我军备受打击!各营均死伤过半,如今只能静等援军抵达!”
“此次抽调的援军是哪位将军统领?”
“正是镇守靖州城的邓九冢邓将军。”
“前不久,西境格局大变!眼下,九黎部落暂时会将矛头指向青族!双族之战,势必要分出胜负!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在他们开战期间一举攻下东殇,否则对我寒越不妙!”
“殿下所言极是,我们只等明日邓将军所统领的援军抵至。”
两人谈话间,一士卒急匆匆的进营帐禀报,“报,顾先生回来了。”
宗政无相很是激动的从座位上立起,“定是顾先生带着捷报而归!快请!!”
而后,顾寒缈拉着哪位老者进了营帐,“见过殿下,韩副帅!”
“先生免礼。一路舟车劳顿,辛苦先生了。”
“在下不过是尽些绵薄之力,这位便是能够解除封蝉咒印的老前辈!”
韩副帅一脸欣喜,“太好了,主帅有救了。”
“还望前辈不吝施以援手就我长兄一命!”
“领我前去一观!”
“这边请!!”韩绍在前方引路,顾寒缈却是拦下了欣喜若狂的宗政无相。“殿下且慢!”
“先生可是有话要与我讲?”
“殿下,我与老前辈有约定,众人皆可杀,但那领军之人却不能死!”
“这是为何?”
“殿下,那领军之人与东殇巫家政见不合,此行便是垂死挣扎!但此人是一悍将,死了可惜!我要将他救下,他日假借他之手继而搅乱东殇内政!”
“先生此言甚妙,就以先生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