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皇城,一轮半月高悬。
皇城中十分僻静,只有巡城营戒备巡查时的脚步声。
栖龙殿内宗政邯正眯着眼修养,忽然听见房檐之上有动静。
“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陛下,老臣来也!”从屋檐之上飞下一个中年人,从门外徐徐走进。
“你呀,还是和当年一样,不走寻常路。我这皇城守卫,怕是也拦不下你!”
“多年不见,陛下可还好?”
“虽好,但缺了你总觉得少了几分乐趣。快坐下,跟寡人说说话。”
一向严肃的宗政邯见到中年人,犹如见到多年好友般欣喜。明人眼中的他高高在上,独尊皇城,倾扫天下。然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晓,这皇城的宫墙如同枷锁般将他困于此地无法挣脱。
那个位置,多少人为了它争得头破血流;外面的世界复杂,不知有多人想要斩下他的脑袋一雪前人之耻。
他注定是天下的罪人,哪怕对百姓恩施再重依旧无法改变众人想杀他的念头。宫墙之外,不知死了多少人;西市,也不知斩首了多少的冤魂。
都说皇帝贵为天子,所到之处寸蓬荜生辉。无人敢直视其双眼,也无人敢上前。可真正苦楚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孤独啊,就连自己的儿子都要杀他夺位,自己的臣子居然算计了皇帝二十多年,可想而知他的处境是有多么的被动。
中年人望着鬓微霜青丝夹带白雪的宗政邯叹了一口气,“多年不见,陛下忧与国事,竟生的白发!”
“寡人自然是比不得你自由些,想不到你我再次见面时竟是这般。”
“在下不过一江湖野鹤,饮霜餐雪。陛下这些年来为百姓鞠躬尽瘁,属实辛苦!”
“当年若是你能在寡人身边,寡人也不至于孤独一人居于深宫。不过这些年来,寡人也想通了,你有你的自由,我也有属于我自己的宿命。万事强求不得!今日不谈往事,能够给寡人讲讲外面的世界如何?”
“陛下想听,我便讲于陛下。”
一人讲,一人听,江湖趣事说上三天三夜也是说不尽,但瞧宗政邯意犹未尽的样子他也不好拒绝。整座大殿,也因为他的到来增添了不少生机。
————
————
另一边,顾寒缈一人住在东殇南城那处老宅子里。
不知为何,仍至现在他依旧无法接受那些热闹的场所,城区虽繁华但却闹吵,不如老宅子舒服些。
呆呆的坐在院落中,望着夜空中的那轮明月,不由想起远在寒越京都的妻子。
独在异乡为异客,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但又不可不做。
忽然,他嗅到了一丝血腥味,而且正在向他靠近。他手中的那柄双刃已是许久未出鞘,修为出于实践,找一个能够陪练的人也不错。
“跟了我这么久,还不出来吗?”
“我果然没猜错,你就是那个从国都来的年轻人。”
“这么说来,自我离国都起你便一直在跟着我。”
“不错,但我前来并无恶意。只是要与你做一笔交易。”
顾寒缈淡淡一笑,“不好意思,我从来不跟陌生人做交易。”
“年轻人,你会后悔的。”
“笑话,杀手什么时候学会做生意了?从你踏入此地开始,你剑上的血腥味就足以引起我的注意。”
“既如此,你我便不多费口舌。我来的目的,只为那个孩子。将她交出来,你可安然无恙。”
“孩子,我身边何时有孩子出现?看来,你的情报有失啊。”
“不可能,我一直在你身后。出国都时明明有一十岁的孩子与你同行。”
“你也看到了,这里除了你我并无旁人。若是不信,你大可进去找寻一番。”
“我不信,定是你将那孩子藏了起来。既如此,我也不必对你以礼相待,看剑!”
说话之间,那柄沾染无数鲜血的剑已出鞘向他袭来,然而顾寒缈却是微微一动,剑出鞘直接决生死,向来是他的作风。
出剑极快,借着月色斯然而定。那人也是一惊,“想不到你的剑术造诣如此之高!竟能躲过我的剑!”
“与我战斗,该全力以赴才是!再说废话你可就没命了!”
“哼,少说大话。”
两人各自持剑在院落中比拼,双剑碰撞已然觉生剑气。
此地残垣断落,破旧不堪。令顾寒缈未想到的是,本以为可以悄然入南城不曾想却被人摆了一道,此人既是为了小韵儿想必定于王宫中那位脱不了干系。
不过,他可不想陷入东殇的权力之争。他来的目的,只为寻找封蝉咒印的解法。至于其他,与他无关!
顾寒缈的剑越来越快,那人显然有些招架不住连连败退,“你到底是谁?为何有如此绝顶的剑术傍身?”
“打得赢我,我便告诉你!”
双方的剑攻势愈加强烈,顾寒缈的阴阳双刃在短短几响之后硬生生将那歹人手中的长剑斩断,剑碎了,歹人也被双刃刺中心脏倒地身亡。
此人既然是杀手,想必在行动之前定然会与组织取得联系。杀手向来一人行动,从不会暴露自己。
可这人竟然堂而皇之的从门外走进来,并且与自己交手许久。看样子,倒像是在拖延时间。
望着倒在地上的尸首,顾寒缈冷冷一笑,“要怪,就怪你找错了对手!”
话音刚落,他便逐步消失在了月色中。
…….
…….
西境,黎族首领遣三支部开始主袭幽族,一时之间两族大战也揭开了序幕。
当夜,在众族人的熟睡中,一只带着火种的弓箭从远处射来瞬间点燃了屋顶,火光肆虐顺风向四周扩散。
不知谁的一声“着火了”,从各处赶来的人纷纷来此救火。但西境之地偏远,离水源处十分遥远,内部储存的水根本不够,所以那些端来的水也是杯水车薪,不见奇效。
狼孩从睡梦中惊醒,一个激灵坐起来瞧见四周火光漫天,顾不得一切去灭火。
当他冲进那被烈火焚烧所剩无几的草庐之中,屋中一家四口尽数烧死在了火中。远处,三支部的骑兵开始攻虐,刀剑不长眼纷纷指向幽族人,幽族首领带领族内年轻人奋勇对抗,但敌众我寡终究是落了下风。
骑兵将首领围与圈中,生生将其虐杀。而不会说话的狼孩只能远远的躲在山后,看着自己的族人被屠戮殆尽,整座幽族也被烈火烧成了灰烬。
少年心中恨意滔天,将那杀死首领的恶人面目牢牢记于心中,并暗自发誓他日定将此人的头颅斩下为整座幽族陪葬,不仅如此黎族也成了他狩猎的目标。
无人知晓这个不会说话的孩子到底是何来历,此人空有一身蛮力且野性未泯,与野兽搏斗不占下风,与之匹敌者少之又少。这一次的灭族之祸,彻彻底底将少年心中的怒火激起,这场偷袭来之突然根本是始料未及,许多族民更是死在了睡梦中。
一夜之间,西境格局大变幽族从此消失,换来的是黎青两族的纷乱。
这一次,幽族失败地界沦为黎族之地,地域更是扩大了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