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下,顾寒缈也不知到底围着寒山跑了多少圈,只知道这汗是流了不少!
孟老汉则是嘴里叼着狗尾巴草,翘着二郎腿斜躺在石皮上做起了监工。
“再快点,磨磨蹭蹭的!”
顾寒缈心里却在谩骂这个老头子,真是躺着说话不腰疼!
不过高人都有高人的傲气,这一点不服不行!
顾寒缈的体力消耗殆尽,坐在孟老头身侧要酒喝,结果被老痞子一把拒绝。
“先前我请你喝,你不喝?如今想喝,没门!”
孟老汉与之前那个被挂斜坡的老樵夫算是渐行渐远了,可能这才是他的真容!
拍了拍顾寒缈的肩膀,“走吧,回去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呐!”
两人回了寒山草庐后,静静地躺于床上,顾寒缈则是被赶去睡在地上,背上也不过是铺了一层稻草。
按孟老汉的话说,这叫接地气!
此栖龙殿一行,宗政邯的话一直在宗政无相的耳侧响起。
如今,朝中动荡,西境不但有东殇大敌,还有那些小部落也是接二连三侵犯国土,戮杀百姓!
危急关头,宗政邯却病了,这病的可真不是时候!
宗政青羊的兵权这些年来被暗中稀释殆尽,哪怕是带着韩家军征战,也不过得了个主帅的空头衔。
他对自己的二皇兄了解甚少,根本无从下手,朝中武将皆是稀缺资源,短时间之内不能对他们出手。
那些咬文嚼字的文臣底下牵连多少他也不清楚,如果处理不当很有可能会引起民间激荡。
万事行一步都要小心谨慎,至于王府中那些被摆的棋子,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若是想杀早就动手了,它在等候一个契机,一个合适的机会!
祁王的幕僚皆被安插在很多地方,行踪难定!
唯一待在王府的,只剩下白衣秀士文竹和那位神秘的红衣侠士!
上次顾先生所言的越柳先生,他并未将其请来,老人家说对如今的江山早已失望透顶,不愿成为朝中纷争的介入者,所以便一直隐于山中,不问世事!
想起来,顾先生也是许久没来了,不知在忙些什么?
园中的花儿早已凋零,光秃秃的树枝在寒空中摇曳,今日的北风有些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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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府中,那脾气怪异的老者还是未给柳若风一个好脸色看。
说到底,闺女离家十年都是因为这个小子,叫人怎能不记恨?
但是这个外孙女他却很是喜欢,闺女无心武道,那便将外孙女培养成一名武道高手。
院中,柳予寒头上顶着竹简蹲着马步,按老头子的话说,她下盘不稳,该练!
扎马步是练武的基本功,可柳予寒已经多少年没有修武了,那些三脚猫功夫耍帅还行,杀人还是算了。
“再低点,高了!”老头子看着柳予寒说道。
柳予寒显然有些坚持不住了,“外公,不能再低了,我快坚持不住了!”
“不行,坚持不住也得坚持,练武都是如此,哪个高手不是这般走来的!欲戴王冠,先承其重!”
可气人的是,平时偏袒自己的亲爹此时却像鸡仔一样待在母亲的身边不肯出来。
娘也不管不顾,这真是惊奇啊?
“夫君,你看你像什么样子!”
柳若风却是稳稳的坐在言谬的身边,眼睛谨慎的盯着老头子。
“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头子的脾气连你的都受不了,要真得触了他眉头那我就完蛋了!”
“你现在就跟寒缈一样!”
“那个臭小子,若是敢回来我非打断他的腿,让他欺负我闺女!”
“得了吧,上一次你们两个在屋檐上对峙,不也没分出胜负吗?”
“那能一样吗?今时不同往日,他要敢来我绝对敢打!”
“行了啊,除非你想让寒儿和我们两个一样,带着寒缈私奔不认你这个亲爹,我看你怎么办?”
“他敢,他要是拐跑我闺女,我翻遍整座江湖也要揪住他暴揍一顿!”
正说话时,他感觉到了一股杀气正在向他袭来,顺着源头,他看到了老头子正虎视眈眈的挑着怒眉等着他。
吓得他立马闭上嘴巴,却闻言,“你,过来!寒儿,再练一刻一边休息吧!”
这句话就像沙漠泉眼一样,虽然不大但是解渴呀!
柳若风战战兢兢的起身走至老头子的身边,陪了个笑脸,“岳丈有何吩咐?”
这话不说还好,言一出就像捅了马蜂窝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只见老头子挑了挑眉,不怀好意的看向柳若风,“老夫退隐江湖数年,手有些痒,你与我过上几招!”
柳若风却是不敢接这个话茬,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上一次老头子给予寒展示剑法时,他可是在旁边看的一清二楚,那些剑招与他师傅不相上下,自己焉能打得过?这不是开玩笑吗?
“岳丈说笑了,您老人家纵横江湖那么多年,小婿可不敢与您动手!”
这般推辞,让暴脾气的言老头更是坐不住了,“让你打就打,少说废话!”
话音刚落,一柄长剑便从桌上被吸入言老头的手中,剑尖指着柳若风的额头,这架势,估计是场硬仗!
他总算是知道了夫人为何脾气这般,很明显,这是亲生的呀!
“好,既然岳丈有如此雅兴,小婿斗胆一试!”
柳若风也是抽出一柄四尺长剑与言老头对峙,在一旁的言谬也是奇怪,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
柳予寒却在一边偷笑,这下好了,两个人打起来,不就没人看她了嘛?那岂不是可以偷懒了,外公,孙女稍微高一点,就一点点你老人家不会介意的吧!
好家伙,一上来言老头子便是动用言氏剑诀直接削断了柳若风披于后背的长发,真的是你的长剑穿过他的秀发,没有比这更好的解释!
“外孙女,看好了,外公亲自给你再演示一遍,注意动作要领!”
柳若风看向横躺地面的长发,有些肉疼,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说斩断就斩断,也不打声招呼?
真是恐怖如斯的老头子,有趣的很啊!
两人之间在院落中打的是水深火热,只留给了柳予寒两道残影,根本不分不清谁是谁!
长剑在空中挥舞至少百下,院中可谓是尘土飞扬,飞沙走石啊!
一个剑招,挡,一个纵步,闪,你一剑我一剑切磋,这架势怎么不像是切磋,倒像是真打!
一刻钟过去后,柳予寒这才起身缓缓走至母亲身边捧起茶碗一饮而尽,那样子真是洒脱!
“娘,爹和外公打起来,你帮谁啊?”
“谁也不帮,他们打他们的!”言谬就像是石像一样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急需看着好戏。
真好,不偏不倚,不卑不亢!
其实,她心里明白,自己离家数年,爹娘在镖局的日子不好过,爹一向要强,闺女被人拐走数年不见人影,突然相见肯定是有些激动,但是她最清楚自己爹是什么脾气,要面子,所以迟迟不肯相认。
与柳若风动手,分明就是为了散散这些年的怨气,又哪里会真正动用杀招?
打吧,两人之间有隔阂,最好来个江湖笑,恩怨笔勾消!
气出了,就好了!毕竟都是一家人,自然知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