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和刘雪父亲约定见面的日子。
我笨拙的系上领带,看着眼前这身别扭的白衬衫,扭了扭肩膀。
迟疑了一会儿,我还是将它从身上脱了下来。
“樱,帮我把衣服放进橱子里吧,看来它不是很合身呢。毕竟不是我的衣服。”
樱微微点头,将衣服简单折了几下,然后收进了衣橱中。
这个房间已经越来越大了,家具也越来越齐全,逐渐变成了一个完整的“家”了。在这里,我甚至还有樱和莲这两个“家人”。说实话,我已经很满足于这里的状况了,但是我知道,那张床我不可能一辈子都不躺上去。它会开启我和另一个现实的通道,两个世界互相连接,我在其中的所做所为也是相互连通的。
大概是这样。这只是我目前的猜想,因为白莲的死对我来说还一直是个谜。但我终究还是杀人凶手,纠结这些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我看了一眼电脑的时间,现在似乎还刚刚八点,距离我和他约定的十点还有一段时间。于是我决定先玩一会儿,当然,我还是有比较强的时间管理意识的,迟到这种事也是我最不喜欢的。
时间过得飞快,就在我还未完成游戏里的任务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上午的九点半。
我瞅了一眼时间,叹了一声,关上了电脑。
我端起水杯,喝了几口水,然后躺到了床上。
“快点睡着吧。”我催促着自己,然后缓缓合上了眼。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又回到了那辆巴士车上。这车上的人几乎还是那一批人,大家每天都基本重复着同样的行程,做着相似的工作,经历着相似的事。我感觉有些瞌睡,于是靠到了靠近车窗的位子,将头依靠在车窗上,打算小眯一会儿。
“哎,这里有人吗?”一个声音十分不礼貌的打断了我的休息。
我微微睁开眼,不耐烦地看了一眼,却看见了熟悉的容貌。
这是当初相遇的那个女孩,她今天穿了一身小清新的连衣裙,换了一个红白格子的小挎包,看上去刚刚跑过,汗水将头发黏在脸上。
“没有。”
女孩轻快地坐下,然后用手给自己扇着风,扇着扇着,似乎想起了什么,从小挎包里拿出了一把扇子。我有些惊讶,这小挎包看上去没有那么能装,但是里面似乎什么都有。卫生巾,抽纸包,手机,耳机,充电宝,充电线,笔记本,钱包,小镜子,化妆盒……简直就像哆啦A梦的神奇口袋一样。
但是摆放的十分工整,小小的包裹,每一个空间都被她利用的十分巧妙精细。她扇着风,长舒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我,然后露出了憨笑。她加快了摇动扇子的力道,风也逐渐吹到了我这边。
夏天的空气有些燥热,即便是扇起来的风,也有些热烘烘的。但是吹到脸上却十分的舒适,我不由得感到一阵凉气涌上心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眼神不由得瞄向了她,她依然扎着马尾辫,脸上似乎没有化妆,当然,也可能化妆了我没有看出来,不管怎样,脸看上去十分干净健康。她瞥见了我的眼神,对我露出了善意可爱的小虎牙。
“你也是上班要迟到了吗?”她似乎看出我有些烦恼。
我微微摇头,并不太想说话。我这人说话声音十分粗糙,我怕吓着她。
“你这是正常点上班吗?”还未等我说话,她就自己说了起来。“啊,真好啊,我也想要这样的工作时间。昨天晚上弄文件弄到很晚,今天手机闹钟还没响,睡过头了。”她从包里翻出手机,看了一眼,抱怨道:“要迟到了,看来全勤没了,唉……”
“全勤都没了,干脆今天不去上了就是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嘟囔出声了。
她听见了我的声音,惊讶地看着我,说:“这不行,旷工可是要罚钱的。”
“那你请病假就是了,就说感冒了,发烧,刚刚看了医生,今天没法去上班了。这还能给你晚点一点开脱。”
她恍然大悟,一拍手,瞪着大眼,自言自语道:“对啊,反正迟到也是罚钱,请病假也是扣钱,还能出去玩,这比旷工还要划算!”说完,她立马行动起来,开始编辑给领导的短信。
我有些惊讶,不知道是她太单纯还是我太坏,但是眼下都说到这种份上了,总不能再打自己脸吧?我不敢去看她编辑的短信内容,眼神瞄向了车窗外。
车停了,女孩对我投来一个善意天真的微笑,匆忙下车了。
在她离开的那一瞬间,我感觉整辆车上似乎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车开了,我的目光却一只跟随着女孩,直到再也看不见她。
女孩下车的下一站就是我爸朋友的公司。车停靠后,我机械式的下车,然后站在了一个高大的办公楼面前。
与落后的县城截然相反,大城市里矮小的楼房几乎都是一样的,高楼大厦却是各式各样的,如同小孩儿堆积的积木一样,摆出各式各样的姿势,怎么惹人眼球怎么来。
真是可笑。
我低头走进了大厦,在门口登记之后,拿着访客身份的纸条走到了电梯门口。这里还站着一群衣着翩翩的人,他们低声讨论着,宛如在商讨什么大事一样,声音低沉稳重。
电梯门开了,我跟着这群人走进了电梯,看了一眼电梯,载重很大,看来这一次应该不会有人被排挤出去了。
就在电梯门关上去的一瞬间,我看到了一个背着公文包的匆忙伙计,焦急地按下了电梯,然而电梯门已经关上了,这里的人都忙着自己的“工作”,仿佛没有看见一样。
电梯发出了轻微的轰隆声,仔细分辨,还是勉强能听到滑轮的滚动声音的。
我爸朋友的公司办公地方在很高的楼层,当电梯里的人逐渐走得差不多的时候,我才到达了制定的楼层。离开电梯前,我转身一看,电梯里剩下的,只有和我一样忐忑的青年。他们身穿不太合身的西装,眼镜皮鞋擦得铮亮,自信地昂着头,眼神却慌张地四处打量。
电梯门将我们隔开,我也从思考中缓过神来。
我根据门牌号,找到了我爸朋友的公司。
门口站着一个彬彬有礼的女人,她瞅见了迷茫的我,于是问道:“是修先生吗?”
我点了点头。
“请进吧,刘总在里面等着你呢。”女人礼貌地带着我走了进来,却将我带到了一个会客室,扔下一句“刘总马上过来”后,急匆匆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我爸的朋友刘总来了。
他大腹便便,额头上布满了褶皱,穿着洁白的T恤,迈着小步子向我这边走过来。我礼貌地站起身,朝他点了点头。
“带简历了吗?”刘总坐下第一句话就是这句。
“带了!”我急忙拿出了从网上搬模版写的简历,放到了桌子上,正准备拿毕业证和学位证的时候,刘总伸手制止了。
“不用给我看这些,咱也用不到,是吧?”说着他咧嘴笑了,露出了被烟熏黑的牙齿。他浏览了一下我的简历,然后将其放到桌子上。
“干过办公室工作吗?”
我一头雾水,问:“具体是什么样的办公室工作?”
刘总也一脸茫然,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女人,女人点点头,说:“小张前两天刚刚离开,这个位子空着。”
“哦哦。”刘总恍然大悟,然后对我说:“就是录表,会吧?你爸和我说你很擅长打字,我们这边需要一个人来校对仓库出货和入库,你需要记录这些东西。其实没啥难的,就是在表格里打点数字而已。”
听了刘总的话,他身后的女人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我微微点头,计算机操作这种事我还是比较熟练的,特别是表格,我除了在学生会做过,我玩游戏还经常为了副本攻略等等记录表格。但是我隐约觉得这工作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哎,行,老修就是聪明,连他儿子都这么聪明,一说就明白!”说着他对身后的女人说道:“你看看,优等生家庭的孩子就是聪明,和我这种大老粗完全不一样!”
我苦涩的笑着,虽然知道他的话是无恶意的,但是内心却有些受伤。
“哎,行。这边还有别的事,你就让你的上司来负责对接吧。”
“哎”似乎是他的口头禅,看样子是某种习惯养成的。
刘总看了一眼身后的女人,说:“小王,跟他聊聊,我先走了啊。”
女人恭敬地点点头:“刘总慢走。”
我和女人一齐将刘总送到外面,然后两人站在会议室门口发呆,场面顿时有些尴尬。我隐约猜出了这个女人的身份,她应该是这里的HR,但是因为我是靠关系走进来的,所以她临时不知道怎么走流程。
“那……就这样吧。”女人犹豫了一会儿,对我露出一副微笑,“这边因为上个员工的事还没弄完,等他收拾出来,我们这边做好准备了,你再过来吧。大概……后天就可以了。”
“嗯,行。麻烦您了。”我点了点头,舒了一口气。还好对面先发话了。
“我叫王淑一,叫我王姐就可以了。我是这里的HR和负责人,有事可以来找我,我办公室就在旁边。”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