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容吏远想起那冬采衣房中供奉的画像,缓缓开口问道:”夏大人可是知道这匕首来历?”
夏荣生这才收敛情绪,跪道:”老臣知道,若皇上不嫌弃,老臣便说些往事。”
顾容吏远闻言笑道:”洗耳恭听。”
夏荣生起身,想了想,恭敬的说道:”老臣曾有幸目睹过里埃国开过帝后的风采,这柄匕首,便是当日皇后亲手赠予皇帝的信物。”
顾容吏远挑了挑眉,示意夏荣生继续。
夏荣生又道:”帝后原本是一对隐世独居的仙侣,只因有一日,帝后同游,看到饿殍遍野,便心生怜惜,这才伸出援手,划疆而治,又用秘术带给了百姓风调雨顺,附近的百姓逐渐聚集,渐渐便成了里埃国。”
“秘术?”顾容吏远想起那片森林里古怪的种种事情,若有所思。
夏荣生继续道:”里埃国成立之初,风平浪静,可是,逐渐的,山那边不知道何时,忽然多出了许多逃难的百姓,帝后一一收容,却引起了山另一边国度的嫉妒,他们见里埃国沃土千里,便起了豪夺之心。”
“山哪边,是远金国吗?”顾容吏远喃喃问道。
夏荣生摇了摇头,说道:”这个老臣不知,山那边的国家,大顾、远金,老臣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顾容吏远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外族来侵,帝后如何应对?”
夏荣生说道:”其实,帝后原本不打算在里埃久居,他们神仙眷侣,如何能被这十丈软红束缚,可帝后心善,本已挂冠而去,见外族来袭,却还是回来了。”
夏荣生说道此处,哀叹一声,说道:”可是,皇后却是最先回来的,皇帝却不见踪迹,臣见皇后带了许多法器冲入那片森林,顿时雷声轰鸣,火光四起,哀嚎遍野,不一会儿,却也传来了皇后的哀嚎之声,直到此时,臣下才见到皇帝手提长剑带着匕首从天而降。”
“这是为何?”顾容吏远惊问,若说帝后伉俪情深,为何又会让皇后独自应战?
顾容吏远想起那个仙境里石室的画像,仿佛间,似乎看到一个男子独坐思念心爱女子的模样。
夏荣生听顾容吏远如此询问,也摇了摇头,说道:”这此种,必定有些不为外人所知的事情,臣下也不甚清楚。”
顾容吏远点了点头,说道:”也是,夏大人继续。”
夏荣生这才又继续说道:”皇帝也杀了进去,臣下等人这才反应过来,立刻组织了无数壮丁准备杀进去助阵,这才发现,那片森林虽然近在咫尺,却怎么也走不进去了。就这样,那片森林隔绝了里埃国与外界的通道,我们边如此安宁的过了几十年。只是,打帝后失踪后,森林里忽然出现帝后的幻想,吩咐今后里埃便由冬氏世代监国,等待手持这匕首之人,解开封印从山那头过来,便认那人为里埃国皇帝。”
顾容吏远点了点头,后面的事,他大约都知道了,只是顾容吏远想不通,为何自己和司徒仪珊,竟能打开那片结界?
夏荣生凝视着顾容吏远,欲言又止的模样,正好被顾容吏远看了个正着。
“夏大人还有何事?”顾容吏远问道。
夏荣生又伏下身子拜了一拜,才道:”老臣老了,看着皇上,到有几分当年帝后的风范。”
顾容吏远闻言一笑,想着这三朝元老看起来刚直不阿,竟也有这种,变着方的奉承的时候。
这样的话,顾容吏远并未上心,只淡淡说道:”夏大人起来吧。”
夏荣生刚坐好,又听顾容吏远问道:”不知道夏大人可知道那帝后名讳?”
夏荣生想了半天,才道:”这个,臣下不知,只有一次,臣下偶然听到皇帝唤皇后尚云。”
顾容吏远一惊,紧紧握住了椅子扶手。
尚云,这和皇太后的小字一般无二!
顾容吏远心中疑云重重,却不敢表露半分。为何自己和司徒仪珊可以闯入那片森林,为何那神兽麒麟会救自己,为何这柄匕首,会随着自己来到里埃,一切,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顾容吏远深深吸了口气,一声鸡啼叫破黑夜。
顾容吏远起身道:”天快亮了。”
夏荣生点头道:”如今皇上归来,便是我里埃国的福气。还请皇上尽快登基,一解里埃国燃眉之急。”
顾容吏远闻言,坐了很久,才道:”那便准备去吧,只是,我不会以真面目示人。”
夏荣生抬头看着顾容吏远,见他眉宇间沉沉愁绪,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要顾容吏远答应继承大统,他便放心了。
顾容吏远起身,说道:”漆黑。”
漆黑躬身进到屋内,顾容吏远说道:”夏大人,漆黑是我贴身护卫,今后若有什么事,你便在门口挂上写有夏字的灯笼,漆黑自会和你联系。”
夏荣生与漆黑互相见礼一番,各自站好。
夏荣生又道:”这登基仪式,臣想,虽不要奢华,却也要威慑一下那些销小才行,务必做到不失皇上威仪。”
顾容吏远凝立当场,一阵尘风吹过,烛火骤然一熄,顾容吏远心底一跳,仿佛间,似乎听到了司徒仪珊的惊呼,一股不祥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顾容吏远说道:”夏大人办事,自然是有分寸的,今日便到此,若有事,便请夏大人与漆黑联系吧。”
顾容吏远说完,不待夏荣生再说一句话,飞身便出了夏府。
漆黑紧随其后,诧异的问道:”主上为何如此焦急?”
顾容吏远双眉一皱,问道:”仪珊和棕铜现在何处?”
漆黑打了一个呼哨,漆黑身后奔出一个人来,”主上,王妃和棕铜,进入里埃皇宫至今未归。”
顾容吏远脚步一滞,回头看着隐卫,那种不祥的感觉愈发涌上心头。
“他们去了哪里,你可知道大致方位?”顾容吏远冷冷问道,声音冰冷得宛若千年的冰川。
“属下这就带主上去。”隐卫不敢怠慢,立刻起身。
顾容吏远和漆黑紧随其后,不一会儿便来到了里埃国皇宫一角。
顾容吏远挑了挑眉,这里气息沉沉,哪怕是在此黎明时分,却也还是无端带了一股阴霾之气。
顾容吏远环视了一圈,忽然发现堂屋内烛台下的灰尘凌乱不堪,顾容吏远抬腿便往里走去,漆黑机敏,早已在烛台下方查看起来。
顾容吏远观察了一会儿,伸手握住烛台,微微一用力,烛台便转了起来,嘎嘎嘎一阵响后,烛台后方的石门,缓缓打开来,仿佛一条隔了千年的隧道,又宛若一张野兽的血盆大口。
一股疾风从甬道中吹出来,将烛台上残存的灯火吹熄灭。
顾容吏远微微眯了眯眼,二话不说,已经迈入了地道之中。
甬道很长,石壁干净,凿痕却清晰的刻在石壁之上,凿痕上落了许多灰尘,灰尘被一股清晰的指印一路划了去。
顾容吏远心里越发紧了起来,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黑暗之中,甬道仿佛怎么也走不到尽头,顾容吏远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心上,黑暗之中,他似乎只听得到自己一颗心扑扑直跳。
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顾容吏远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尖利的呼喊声,那声音却正是司徒仪珊的。
顾容吏远脑袋里一炸,顿时一片空白,几乎是想也没想,本能的便如风一般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