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书远进退有度,让顾容吏远很是高兴,他起身道:”如此,有劳爱卿了。”
何书远又行了三叩九拜之礼,这才惶恐的退了出去。
顾容吏远立于窗前,里埃事了,至此这个国家才算完整的到了自己手中,如今手握一国,也该到和顾容志行一决雌雄的时候了!
顾容吏远起身,走到庭中,轻风袅袅,四野静寂,顾容吏远的心底,却没有这景致般的宁静。
想起和司徒仪珊认识,宛若就在昨日,而他们却已经经历了无数的起起伏伏,跟甚于,自己成为了里埃国的皇帝。
顾容吏远负手看天,表情却意外的有些落寞,在这样的安静里,更将他的这份落寞刻骨了几分。
只是,这样的表情,除了漆黑,却没有任何人见到过。
顾容吏远伫立良久,忽然叹了口气,缓缓坐到亭子里。
“漆黑。”顾容吏远淡淡开口。
漆黑恭顺的出现在顾容吏远身后。
顾容吏远没有说话,漆黑更不敢妄语,主上的心思,越来越像是深海一般,让人琢磨不透。
“漆黑,你跟了我多少年了?”顾容吏远清冷的声音宛若山寺中的一缕梵音,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却无端让人觉得更加落寞。
漆黑缓缓答道:”主上还在襁褓之中,属下便被太后安排跟随主上了。”
顾容吏远点了点头,有些虚弱的说道:”当真是长。”
漆黑抬头看向顾容吏远,忍不住问道:”主上是想太后了吗?”
顾容吏远闻言,微微侧目于漆黑,漆黑骤然一惊,擅自揣摩主上心思,他这是不想活了吗?
漆黑冷汗淋淋,跪在地上手足无措。
气氛顿时更加冷寂下来,以顾容吏远为圆心,十里范围内的空气,似乎都冷了几度。
过了半晌,顾容吏远才冷冷开口,”这阵子,你多去看看何书远有什么需要。”
漆黑躬身称是。
顾容吏远看向远处,对于太后对自己的关心,他何尝不是深有体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和夏荣生谈了以后,太后对自己的好,似乎就变得不那么单纯。顾容吏远想起儿时那些片段的记忆,眉心紧紧皱了起来。
顾容吏远也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同,但是那种不安的感觉,却如影随形的浮动在他的心头。
顾容吏远顿时觉得心绪不宁,挥手道:”退下吧。”
漆黑如获大赦,迅速消失在顾容吏远身后。
顾容吏远凝立了许久,直到月色东升才缓缓叹了口气,朝书房而去。
路过司徒仪珊的房间时,顾容吏远脚步一顿,想着司徒仪珊今日的惊吓劳累,推门的手忽然顿住。
“远儿……”
司徒仪珊温润的声音传入顾容吏远耳际,顾容吏远一惊,推门而入,嘴上却抱怨道:”仪珊怎么不好好休息?”
顾容吏远走到床边,却只见司徒仪珊紧闭双眼,抱着被角酣睡正浓。
一股无法言喻的温暖顿时涌上心头,无端端的让他烦躁的心绪安宁了不少。
顾容吏远轻轻坐到床边,伸手将司徒仪珊的手握在手中,柔滑的触感,淡雅的香气,司徒仪珊均匀的呼吸、秀丽的脸庞和娇若花瓣的唇,带笑的唇角,趁着这样的漆黑,骤然间更添了一分美好。
顾容吏远伸手抚摸着司徒仪珊的唇角,仿佛那抹笑意也感染到了他,不由得笑了起来。
司徒仪珊感觉到顾容吏远的手掌,下意识的蹭了蹭,一把拽过那炽热的手心,暖暖的握在了手中。
顾容吏远不舍的起身,干脆将司徒仪珊抱在怀里,和衣躺了下来。
温香软玉在怀,顾容吏远却意外的没有半点儿****,只觉得此时千般美好,不容破坏。
顾容吏远抱着司徒仪珊,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司徒仪珊起身时,顾容吏远兀自没有醒。
门外传来轻轻叩门声,顾容吏远迅速坐了起来,”什么事?”
“主上,鬼幽来了。”漆黑恭顺的答。
顾容吏远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头,沉声道:”知道了,让她在前厅等我。”
昨晚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梦,顾容吏远觉得仿佛没有睡过,整个人都有些昏沉,头皮也不住的跳。
司徒仪珊见顾容吏远神色间极为憔悴,不由得担心。
“没事。”顾容吏远安慰的拍了拍司徒仪珊的肩头。
鬼幽今日着了一身紫底衬牡丹花色的衣服,纤细的腰肢勾勒得极为完美,她坐在前厅之中,沉稳的喝着茶,只是,额角微微渗了些汗珠出来,仔细一看,却见她神色并不如她姿态般的沉静。
鬼幽将茶碗放下,一抬头,看到顾容吏远和漆黑双双而来,也急忙站起身恭顺的迎到了门口。
鬼幽素来掌管各路消息,通常都是将所得信息传给漆黑,由漆黑向顾容吏远汇报。今日一大早便主动上门,必定不是一般的事情。故而,顾容吏远的脸色,没有半点儿松懈,加之昨夜又未曾睡好,整个人看起来,就更加阴郁了些。
“可是顾容志行有事?”顾容吏远甫一坐下,便开口问道。
鬼幽挑眉,答:”主上料事如神,顾容志行昨夜忽然撇下战事,匆忙回大顾去了。”
顾容吏远眼中闪过一抹讶异,不发一言的示意鬼幽继续。
鬼幽又道:”属下便亲自跟了过去,截下了顾容志行一名信使。”
鬼幽说到这里,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双手呈了出来。
漆黑将信递给顾容吏远,顾容吏远见鬼幽眼底神色闪烁,便猜到此事定然与自己有关,却又不知道是关于司徒仪珊,还是别的。
莫非,司徒仪珊和自己未死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
顾容吏远想到此,到觉得有些棘手,急忙展开信纸。
然而,顾容吏远才匆匆扫了几行,整个人立刻站了起来。
“此事当真?”顾容吏远冷峻的问。
鬼幽急忙双膝跪地,”属下已连夜向大顾国内发了信,只是至今尚无准确的回报。”
顾容吏远沉默的坐回椅子,将信递给漆黑,问道:”你如何看?”
漆黑看完信,也跪到了地上,却道:”此事事关重大,属下不敢妄言。”
顾容吏远双眼微微一眯,仿若自言自语的说着,”太后一向身体康健,怎么会好端端的就命悬一线了?”
漆黑和鬼幽相视一眼,漆黑说道:”或许是顾容志行的计谋?他素知太后疼爱主上,主上也记挂太后,故而请君入瓮?”
顾容吏远转头看着鬼幽问道:”你昨夜跟了顾容志行一晚,可有这样的感觉?”
鬼幽思索片刻,摇头道:”顾容志行虽然没有显示出太大的担心,可是他一路上却也是眉心紧蹙,沉默不语,不像是装的。”
顾容吏远停完,却只是沉默。太后待他如亲子,若非她处处周全的护着自己,这么多年,哪怕自己装疯卖傻,恐怕也早就遭了顾容志行的毒手。
如今,虽然顾容志行赶回大顾,却无非也只是想落个仁孝恭顺的好名声罢了。顾容志行对于皇太后,反而没有那份真切的母子关怀之感。
顾容吏远一向只道天家无亲情,今时今日想来,却忽然又觉得这样的礼貌、疏离、淡漠之中,多了份别样的情愫。
漆黑和鬼幽见顾容吏远久久不言,抬头问道:”主上打算如何处置?”
顾容吏远站起身来,坚定的吐出三个字来,”回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