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容志行相定,这才回神看到一旁依旧磕头求饶的主管,非常不耐烦的皱了皱眉,说道:”拖下去斩了。”
炎杉的眉目未动,依旧跪在地上,顾容志行看着这个男人,太后说,他可以相信他,可是,他真的可以相信他吗?
这一瞬间,顾容志行心底浮出疑问,这一次的香山温泉一行的计划,炎杉是最了解的,莫非……
顾容志行的眼睛微微一眯,一种危险的气息骤然笼罩在炎杉的身上,他却依旧一动不动的跪在地上。
“起来吧,留人继续找,我们回皇城。”顾容志行说完,当先走了。
炎杉起身,凝这他的背影看了看,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他扫视一眼山谷,又看了看那些齐齐这段的小树,唇角微扬。
经过一夜,他早已恢复了理智,既然有司徒仪珊的泪痕,那么,她就没有死。只要不死,就会有再见的一天。
他相信,那一天离他,并不会太远。
顾容志行一行人中午时分浩浩荡荡的离开了香山温泉,快马加鞭的朝着大顾国的皇城而来。
而就在他快马加鞭赶回来的时候,顾容吏远也幽幽醒转。
漆黑端了一碗粥进来,正好见顾容吏远睁开眼睛,立刻奔到了床边。
顾容吏远的焦距在有些散乱,盯着他好一会儿,才恢复了焦距,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漆黑又是心疼,又有些责备的说道:”先喝碗粥,吃了药再说吧。”
顾容吏远坐起身来,却固执的问道:”事情如何?”
漆黑端了粥,站在床边,想了想,又把粥放回了桌上,这才说道:”里埃国已经按主上的吩咐,打出了中立的旗帜,何书远亲自拟的信函,不会有半点儿漏洞,鬼幽那边,我让她继续做好情报工作,暗中查探远金和大顾的动静,看看能不能从中渔利,至于棕铜,我安排他继续配合鬼幽了。”
顾容吏远点了点头,漆黑这才将粥碗递了过去。顾容吏远却没有接,又问道:”仪珊……”
顾容吏远说了一半,又说不下去了。
漆黑跟顾容吏远久了自然知道他的想法,急忙说道:”王妃那边主上放心,我已经命人去查探消息了。”
顾容吏远摇了摇头,说道:”我亲自去一趟。”
漆黑急了,”主上重伤未愈,哪里经得起长途奔波?何况,王妃也是聪明人,自不会让顾容志行占了便宜。”
顾容吏远脸色一白,想起离开时两个人的争吵,顿时觉得心如死灰,以前,司徒仪珊或许抵死也不会从了顾容志行,今日,他没有自信,自己那般狠毒的说她,或许她一气之下,真的就随了顾容志行呢?
顾容吏远一动也不动的坐着,目光仿佛穿透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双手放在被子上,渐渐握成了拳,指关节微微发白,一双手都颤抖起来。
漆黑不忍见,急忙将粥碗塞了过去,”主上还是先吃点儿,王妃那边有炎杉跟着,大约不会出什么事。”
顾容吏远浑身一怔,”你也知道是大约。”
漆黑闭口不言,他听得出来,顾容吏远对炎杉很不满意。
顾容志行也不打算为难漆黑,毕竟跟了自己这么多年,他的忠心,他是知道的。
顾容志行低头看着粥碗,想起司徒仪珊喂自己的那几个晚上,心底不由得一阵泛酸。
司徒仪珊说得对,他们,越来越不再那么单纯了,最初他还是傻王的时候,他们在一起,似乎更多些快乐,如今,大家的心事都深深藏了起来。
顾容吏远之觉得一阵心酸,又怕被漆黑窥破,急忙抬起粥碗来稀里哗啦的吃起来。
漆黑也怕他尴尬,缓缓走到了门外。
今天的日头是极好的,这里也比较僻静,漆黑很放心,却也有些不习惯,身为隐卫他总是如影子一般跟随着主人,很少有这样光天化日之下站在阳光下的经历,漆黑回头看了一眼这破败的小屋,心道,终究不是自己的地盘,始终是不放心的,过几天必定将顾容吏远转移出去。
在大顾国,他们也有秘密基地,就在王府后花园的假山之内。
漆黑正琢磨着,忽然听见不远处风声夹杂着一阵吵闹的声音,这里是大顾国皇宫最为偏远的冷宫,漆黑实在不知道,还会有什么事能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漆黑些微有些好奇,转身对顾容吏远说道:”主上,前面有些情况,我去看看就回。”
顾容吏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听到漆黑说什么,漆黑却当他是默认,自己飞身闪了出去。
漆黑跃到了一棵高大的粗壮的树上,垂眸一看,只见一座冷宫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他微微挑眉,这冷宫之中有这么多宫女太监已经属于奇迹,这么多太监宫女乱成一锅粥更是古怪。
漆黑凝神倾听,听到下面几个宫女和太监的窃窃私语。
“皇上回来了!”
“怎么会?按日子算,不是昨日晚才到的香山温泉?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不知道了吧?听说姑娘出事了。”
“啊?怎么回事?”
司徒仪珊受宠极深,哪怕住在这冷宫,内务府也不敢有丝毫怠慢,这一票的奴才,谁不指望着攀上司徒仪珊这棵大树,跟着地位也水涨船高。
“我有个侍卫的朋友,听说,昨个儿晚上,司徒姑娘……坠崖了。”
“啊?!”众人一惊。
漆黑心中也是一惊,司徒仪珊坠崖?这怎么可能?炎杉是干什么吃的?漆黑心中不悦到了极点。
“听说是远金人干的,偷袭了皇上,之后又绑架了姑娘,姑娘抵死不从,自己跳崖了。”
最后一句话轻飘飘的传入了漆黑的耳中,漆黑身形一顿,眉心紧紧纠在了一起。
这话,说什么他也不信,他必须找炎杉来问一问。
漆黑飞身进了破房子,顾容吏远已经起身,包袱放在身边,见漆黑回来,拿了包袱就吩咐,”跟我走。”
漆黑见状,知道再瞒不住顾容吏远,却又着实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一脸的欲言又止,看着顾容吏远。
顾容吏远一挑眉,说道:”再大的事,边走边说。”
漆黑知道顾容吏远要去香山温泉,一咬牙,说道:”主上不必去了。”
顾容吏远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漆黑,冷着一张脸不说话,目光却带着询问,带着威压。
漆黑紧咬牙关,想了半天,才道:”远金国偷袭了他们,此时正往回赶呢。”
顾容吏远闻言,想起炎杉说过的,这一次去香山温泉,就是顾容志行以身做饵的一场戏,心中一片了然,笑道:”我当是多大的事,这事我知道。”
“知道?”漆黑蒙了,知道您老还这么冲动,一身是伤的死命往香山温泉赶?
“临幸前,炎杉和我汇报过了,这一次去香山温泉,本就是顾容志行的的计,以身做饵诱古宁上钩,他到比我想得有魄力。”顾容吏远淡淡说着,语气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轻快。
他想,既然只是一场计谋一场戏,那么,等打了古宁,也便回来了。一想到司徒仪珊不用和顾容志行日日相对,顾容吏远的心情就极好。
漆黑看着自家主子乐得屁颠屁颠儿的模样,果断的决定,司徒仪珊的事情他暂时压下不报,等炎杉自己回来当炮灰,反正没有看护好司徒仪珊的祸是他自己闯的,就得他自己擦屁股去。
顾容吏远对漆黑复杂的情绪变化一点儿也没察觉到,只自顾自的乐呢。而和他一样也乐得颠颠的人,还有司徒一山。
“今个儿就回来了?”司徒一山有些不信,继而又笑了起来,”司徒仪珊,你还真丢人啊。”
司徒一山说着,却掐断了手中的一支荷花,赤红的丹蔻仿佛沾满了血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