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容吏远看了司徒仪珊半晌,忽然开口道:”如果你不想让我知道,那就直接告诉我,不必找这么蹩脚的借口。”
顾容吏远冰冷鄙夷的声线,像是一把刀,顿时将司徒仪珊的心划开,鲜血潺潺而下。
“远儿?你什么意思?”司徒仪珊也有些愤怒,自己千方百计的为他着想,怕他内疚,才想了这么个借口,他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呢?竟然,竟让把自己想得这般不堪。司徒仪珊的心骤然就凉了,她和顾容吏远一路走来,荣誉与共,到头来,自己在他的心里,竟然连一点儿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吗?
“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最清楚。”顾容吏远冷道,声线越发的冷了几度。
“我不知道,你给我说明白。”司徒仪珊坐直了身子,紧紧盯着顾容吏远。
顾容吏远看着她气恼的表情,微红的脸颊,又有些不忍心,他冷哼一声,别开脸去。
司徒仪珊却来了气了,她追问道:”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什么意思?”
“说清楚?说清楚我怕我无地自容!”顾容吏远也怒了,转头看着司徒仪珊,他心里后悔至极,自己怎么就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来,可是,他却抑制不住自己心底的愤怒。
一想到司徒仪珊委身于顾容志行,他整个人都放佛要爆炸一般的难受,理智也在这样的愤怒中被燃烧殆尽。
顾容吏远话音一落,整个房间的气温仿佛都降了几度,连个人什么话都没有说,司徒仪珊僵硬的看着顾容吏远,顾容吏远却不敢看她,只见目光投向别处。
半晌,司徒仪珊深深吸了口气,问道:”顾容吏远,在你的心里,我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吗?”
顾容吏远呆呆的看着司徒仪珊,她满脸的痛楚,那种委屈,让他的心揪了又揪,可是,他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歉意的话来,只是冷冷看着司徒仪珊。
司徒仪珊盯了他一会儿,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从今天起,我不会再烦你。既然你那么讨厌我,我就离你离得远远的。”
司徒仪珊说完,起身转身,眼泪却忍不住在转身的瞬间低落下来,泪珠被她一甩,落到了顾容吏远的手背上,仿佛被什么灼烫了一般,顾容吏远整个人一抖。
“仪珊。”顾容吏远脱口而出。
司徒仪珊脚步停在门口,等待着他后面的话,然而,等了许久,顾容吏远却都没有再说一个字。
司徒仪珊自嘲的一笑,她还在期盼什么呢?她抬腿,缓缓离开了这座小屋。司徒仪珊甚至不敢回头,只拼命的跑,拼命的跑,生怕自己会因为不舍而再回头。
她怎么能够回头呢?顾容吏远那厌烦恶的眼神仿佛在心里生了根,长出一根荆棘来,将自己一颗心抽刮得生疼。
司徒仪珊跌跌撞撞的跑回了房间,扑到在床铺里,眼泪终于汹涌而出,她死死咬着被角,害怕自己的哽咽被人听见,眼泪却无声的流淌下来。
黑夜里,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司徒仪珊,随即,一阵风似的掠了出去。
司徒仪珊哭得累了,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一夜无话,当晨曦初露,照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时,她微微动了动。
司徒仪珊的眼睛红肿如一个核桃,睁眼都觉得费劲,她揉了揉眼睛,一时间好似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趴在床上哭成这样。
莲儿推门进来,乍见司徒仪珊这个模样,也是吓了一跳,急忙跑过来询问是怎么回事。
司徒仪珊只推说是做了噩梦,让莲儿别惊动其他人,给她拿些冷水来敷一敷。
莲儿应声去了,窗户外忽然出现一到剪影,冰冷的声音从窗外传了进来,”值得?”
司徒仪珊看着那抹剪影,自己心中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炎杉。
值或者不值,如今还有什么追究的必要吗?顾容吏远那样深深的伤害到了自己,难道她还要腆着一张脸回去吗?她没有错,为什么要道歉?
司徒仪珊的沉默,却没有丝毫影响到炎杉的耐性。
司徒仪珊看着那抹剪影,终于如实说道:”我不知道。”
心中的痛楚分明诉说着自己的不舍,可是,那一抹骄傲,却不肯叫自己和顾容吏远低头。错的是顾容吏远,他冤枉了自己。可是,司徒仪珊却忘记了,她根本就没有给顾容吏远了解事情真相的机会。
炎杉闻言,淡淡说道:”想试试吗?”
“试什么?”司徒仪珊问。
“试试他对你的真心。”炎杉淡然答。
司徒仪珊心中一动,问道:”怎么试?”
“四日后,你便随顾容志行去香山温泉,看他来不来。”炎杉淡淡说。
司徒仪珊心中一凛,忽然犹豫起来。炎杉说的主意,是个好主意,可是,她又怕这是顾容志行的全套,利用自己骗了顾容吏远出来,如今他大病初愈,哪里能够经得起什么?
司徒仪珊的犹豫,换来了炎杉嘲讽的笑,”你们俩还真是般配,都是一般的优柔寡断。”
炎杉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司徒仪珊看着那一扇空荡荡的窗户,只觉得阳关怎么那么刺眼,刺痛得眼泪都又要流出来了。
莲儿端了冷水进来,山官仪珊干脆一头扎进了盆里,她需要冷静,冷静的好好思考一下现在的情况。
莲儿焦躁的看着,柔声问道:”姑娘,需要叫文太医来吗?”
然而,司徒仪珊却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司徒仪珊猛的甩起来,长长的头发带出一道水珠,形成一弯如新月的弧形。
司徒仪珊灼灼双目,看着莲儿,说道:”不必叫太医。”
莲儿这才放了心,又问道:”姑娘今日早上还用些什么?可要用些包子?”
司徒仪珊猛的想起昨晚自己带去的包子,怒道:”不吃,把包子都给我扔了。”
莲儿莫名其妙,沉默着走出了房,低垂着头想心事,猛的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莲儿一抬头,顺势就跪在了地上,”奴婢冲撞了皇上,还请皇上责罚。”
顾容志行沉沉的眼眸里隐隐有怒,却在一抬头看到司徒仪珊一头水珠的模样愣了一愣,他问道:”姑娘怎么了?”
莲儿如实答了,只道是昨夜没有睡好的缘故。
顾容志行挥了挥手,让莲儿退下了。他悄悄走到门边,司徒仪珊还呆呆看着窗户。
顾容志行看了一眼,柔声问道:”仪珊这是怎么了?”
司徒仪珊”啊”的一声,急忙回头,见顾容志行淡笑的看着自己,急忙低下头来,生怕自己的心事又被他窥破。
“没事,昨夜没有睡好罢了。”司徒仪珊胡诌了个理由,到和莲儿说的不谋而合。
顾容志行缓缓坐到桌边,说道:”想是在宫中闷久了吧?朕记得,仪珊是最爱出去玩闹的了,还记得以前你总是带着皇叔出去,还遇到了劫匪。”
司徒仪珊脸上划过一抹笑意,顾容志行的眼神却微微顿了顿,她果然还是没有忘记顾容吏远。
“仪珊再耐几天,朕便带你出去玩儿,散散心,于身体也是好的。”顾容吏远地垂下头,司徒仪珊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心中却忍不住犹豫起来,到底是去不去呢?
药瓶就在袖子里,冰凉的瓶身却冷不过司徒仪珊的手指,抉择,多么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