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仪珊转身跑到了顾容吏远身边,这一番精准的暗器射击,已经耗费了他不少体力,身上的伤口也再一次被拉扯开,鲜血缓缓渗透出来,他却依旧脊背挺直,手指间扣着石子,冷冷盯着炎杉。
他竟然向司徒仪珊出手!顾容吏远怒不可遏。
炎杉看着自己的模样,唇角自嘲一笑,他刚想动,却听顾容吏远冷声道:”下次,你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声音冰冷,带着无声的威压,仿佛一头雄狮正站立在你的跟前,随时可能发动一次要命的袭击。
炎杉不动了,他看着顾容吏远,说道:”就这么点儿能力吗?”
顾容吏远冷声道:”对付你,足矣。”
炎杉刷的一声撕了自己的袖子,从门板上移开,又缓缓坐到了刚才自己的座位上,”一国王爷,正统血脉,却懦弱的自残在此,又为了一个女人不顾及自身,真是愚蠢。”
司徒仪珊诧异的看了一眼炎杉,又看了看顾容吏远。
顾容吏远没有回看她,只定定的盯着炎杉,冷冷说道:”你便是漆黑留下来的隐卫?”
炎杉抬头看着顾容吏远,说道:”那是他的想法。”
“那你是何想法?”顾容吏远淡淡问。
司徒仪珊则是惊讶不已,漆黑走的时候还是留下了隐卫了,可是,怎么看都觉得这比漆黑不在顾容吏远身边伺候着更不靠谱!
“柔肠百结,不够铁血,算不得什么枭雄。”炎杉说道:”更不值得我炎杉为他卖命。”
顾容吏远闻言,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他舒服的往后靠了靠,说道:”仁者得天下,你铁腕之下,寸草不生,百姓流离,也就只能算一个枭雄,失败的枭雄,而非人君。”
炎杉似乎被顾容吏远戳到了痛处,他嗖的一声站起来,眉目间都是怒火。
顾容吏远却淡淡看着他,显得风轻云淡如修士一般。
司徒仪珊讶异的看着两个人,一瞬间,似乎所有的立场都已经倒了过来。
“你别以为你救了我,我便要为你卖命,我不服之人,谁也不想使唤我。”炎杉大声说。
顾容吏远淡淡道:”我不知道漆黑此番派了你,否则,以你这样,还不够格在我近前伺候。”
顾容吏远说完,淡淡然看了炎杉一眼,司徒仪珊只觉得空气里顿时多了些火药味,不明所以的她,却什么也不敢说,只得乖乖坐着看戏。
半晌,炎杉冷笑道:”既然不配,那我也不奉陪。”
顾容吏远淡淡道:”随意。”
炎杉看了一眼司徒仪珊,转身推门而去。
他一走,房间的空气顿时回暖了几度,只是顾容吏远身上,却依旧散发出一种冷冽的感觉。
司徒仪珊心惊肉跳的看着顾容吏远,问道:”远儿,可是伤口又痛了?”
司徒仪珊手忙脚乱的再次帮顾容吏远包扎伤口,忍不住叹了口气,这短短一夜,已经是第三次给他重新包扎了。
顾容吏远却忽然抓住了司徒仪珊的手,问道:”仪珊,你认识炎杉?”
司徒仪珊点了点头,”他是顾容志行派给我的人,说是负责我的安危,可是这个人古怪得很,从来不说什么话,像个木头一样站在院子里,一站就是一整天。”
司徒仪珊说完,忍不住八卦,”你的隐卫竟然也有这种的,还真是要命。”
顾容吏远微微一笑,说道:”我的隐卫有十个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谁知道,第十个人前阵子执行任务时被人陷害而亡,漆黑带人去报仇时,见到了炎杉,当时,他不过是个小地方的王,他极为追求完美,容不得国家内有半点儿瑕疵,臣民们怨声载道,终于怒起而反,漆黑去时,他已被大军围困,去不肯交出王权,最后被群起攻之,漆黑见他一身武艺极好,想起隐卫缺了一人,便将垂死的他救回。”
司徒仪珊讶异的问道:”漆黑怎么会知道他武艺不错啊?何况,他武艺不错的话,怎么会被打得奄奄一息?”
山官仪珊不过随口一问,顾容吏远却淡淡说道:”漆黑和棕铜打赌,炎杉坚持不了三万人,若是炎杉可以胜过叁万大军,他便出手相救。”
司徒仪珊指尖一颤,忽然觉得漆黑也并非表面上看的那么恭顺,眼睁睁看着炎杉垂死挣扎,却还可以用人命来赌,且不说炎杉一条命,那三万士兵便不是人命了吗?
司徒仪珊第一次意识到战争的残酷,也第一次由心底感觉到了一股凉意,她迟迟未动,顾容吏远才察觉到,伸手握住司徒仪珊的手,说道:”漆黑是我最忠心的隐卫,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司徒仪珊点了点头,却只觉得喉咙里像是卡了什么的窒闷难受。难怪炎杉对顾容吏远和漆黑没有好感,换做是自己,恐怕也觉得这样被他们救回,是一种屈辱吧。
“炎杉傲气太重,仪珊没事别去惹他。”顾容吏远说着,眼底都是担忧。
司徒仪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自己何时去惹过他?都是他来惹自己的好不好啊!
鸡啼白晓,司徒仪珊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抬头看了看窗外,东方已经翻了鱼肚白。
顾容吏远柔声道:”仪珊快回去吧。”
司徒仪珊看着顾容吏远,却很是犹豫,虽说炎杉不会太过分,可是,他终究不放心顾容吏远一个人呆在这里。
顾容吏远仿佛窥破司徒仪珊的心事,笑道:”他再不羁,终究我也算他的救命恩人,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才怪。”司徒仪珊瞪了顾容吏远一眼,却听见他说,”仪珊若实在不放心,那便替我多捡些石子来,也好防身。”
司徒仪珊恶狠狠的瞪了顾容吏远一眼,站起身来,骂道:”你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盯着不成?就不合眼睡觉了不成?”
顾容吏远微微一笑,安慰道:”白天,炎杉也有自己的任务,不会太乱来的。”
山官仪珊冷哼一声,站起来就往门外走。
顾容吏远没有想到司徒仪珊竟然这么干脆就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苦笑了一下,看着门口,门外却悉悉索索的好一阵响。
顾容吏远正疑惑间,却见司徒仪珊用裙子兜了一裙子的小石子进来,扑啦啦都倒在了顾容吏远的床头,说道:”也不知道什么趁手,胡乱捡了些。”
顾容吏远看着这些大大小小的石头,不由得笑了起来,抬头望向司徒仪珊,一双眼睛晶亮如星子。
司徒仪珊脸颊一红,瞥见顾容吏远微微滑下来的被子,露出健硕的胸膛,不由得想起自己在顾容吏远昏迷时替他擦身的情景,脸颊更是红得可以滴出血来。
顾容吏远却浑然没有察觉到司徒仪珊这番心思,只见她羞羞怯怯,长长睫毛扑扇如受惊的蝴蝶,双唇水润,像是熟透的樱桃,越看越是可爱。
“仪珊。”顾容吏远沙哑着声音忽然喊道,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魅惑。
司徒仪珊”啊呀”一声,羞红了一张脸,迅速往后躲了躲,诺诺捏捏半天,才说道:”我,我要回去了,不然一会儿顾容志行要过来了。”
司徒仪珊说完,一转身一溜烟的跑了。
顾容吏远看着她仓惶而去的背影,目光却是微微一沉。
顾容志行要来?顾容吏远心里顿时百般滋味,为什么太后没有藏好司徒仪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