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仪珊冷冷看着顾容志行,”这个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
顾容志行走到司徒仪珊身边,长臂一挽便将司徒仪珊拉入怀中,司徒仪珊恼怒的跺了他的脚背一脚,顾容志行却只是倒吸一口凉气,没有送开她。
“仪珊,为何如此待我?”顾容志行淡淡开口,”疼得很呢。”
“流氓,放开我!”司徒仪珊骂,转头之间,目光却捕捉到了顾容志行眼底的一抹失落。
司徒仪珊心里骤然一惊,动作也缓了下来。
顾容志行趁势将她抱得更紧了些,整个人都埋在她的头发丝里,喃喃道:”仪珊,让我好好抱抱你。”
骤然而来的脆弱,让司徒仪珊有些不明白,不理解,刚才他不是还气势雄雄的惩罚了华妃吗?三言两语,吓得华妃就屁滚尿流,如今这模样,装给谁看?
司徒仪珊想到此,奋力挣脱开顾容志行的怀抱,转过身后退了几步,这才看向顾容志行。
他的目光又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刚才的失落和脆弱,仿佛只是司徒仪珊的一场幻梦而已。
“顾容志行,你到底几岁了?”司徒仪珊怒道:”这种游戏,你玩得怎么就这么上瘾?”
顾容志行饶有兴味的挑起唇角,”谁叫仪珊太有趣,朕一看见你,就忍不住想要调戏。”
司徒仪珊翻了个白眼,说道:”我已经祭拜完,皇上继续,我走了。”
司徒仪珊说完,当真转身就走。
顾容志行凝着她的背影说道:”后日,计划不变。”
司徒仪珊转头看着他,又看了看皇太后的灵柩。
顾容志行淡淡一笑,”皇太后不会责怪我们的。”
司徒仪珊凝着顾容志行,忽然注意到一个问题,顾容志行似乎很少叫皇太后为母后,总是皇太后或者太后的称呼,难道,他,知道自己的身世?
司徒仪珊的目光带了探究,顾容志行垂下眼帘,”婉嫔似乎病了,仪珊若是无事,便过去瞧瞧。”
司徒仪珊一愣,点头道:”我虽然不是情愿,不过终究是管理六宫,姐妹生病,理当去看一看。”
顾容志行淡淡一笑,转头走到了灵柩跟前。
司徒仪珊走了几步,又好奇的回转过头,却见顾容志行站在灵柩之前,让小太监燃了香,举香过头拜了三拜,又将香递给小太监,从头到尾,未曾下跪,更别说有什么孝子贤孙的礼仪了。
司徒仪珊看了看,觉得再没有什么瞧头,这才转身走了。
才走了几步,弦子就忍不住问道:”娘娘要去看婉嫔娘娘吗?”
司徒仪珊点了点头,说道:”让李元昭把那几个信得过的太医都招进宫来。”
弦子立刻跑开了,司徒仪珊一路朝着婉嫔的偏殿走去,在路上,遇到了重新换了衣服,洗了妆的华妃,这次,她一张素净的脸上泛着微青,让人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憔悴和落寞。
抬轿的轿夫见到司徒仪珊,又停住了脚步。
华妃挑帘,看到司徒仪珊,冷哼一声,也不说话又将帘子放下。
轿夫们心领神会,抬着轿子从司徒仪珊身边而过,骤然间,司徒仪珊听到华妃狠毒的声音,”你真当皇上是爱你吗?”
司徒仪珊一惊,转头开口,”站住。”
轿夫停了下来,司徒仪珊清脆的问道:”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华妃冷冷一笑,却道:”继续走。”
轿子的轮廓渐渐被雨水模糊,过了一会儿,彻底消失在了烟雾迷蒙之中。
司徒仪珊依旧痴痴凝着轿子消失的方向,心中却繁复在想,华妃到底知道些什么?她的父亲是左丞相,华妃知道的事,必定是前朝之事,而前朝之事,大多数却因后宫而起。
司徒仪珊想起自己那挂名的父亲,想起司徒将军府见面的那一次,她左思右想,却又抓不到什么头绪,兀自垂头不语,只呆呆举着伞。
弦子办妥事情回来时,就看到烟水迷蒙之中,司徒仪珊独立墙角,酴醾花被冲刷得落了一地,沾染了玉珠子,看起来肮脏一片。
“娘娘。”弦子跑了过去,”您站在这里做什么呢?”
司徒仪珊这才回过神来,问道:”都办妥了?”
弦子点了点头,”太医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娘娘,我们也快走吧。”
司徒仪珊”嗯”了一声,转头走了。
雨势越来越大,渐渐湿了她的裙裾,绣花鞋也已经透了,穿在脚上,只冷到了心底。秋风瑟瑟,裹杂着雨滴扑打人面,生生的疼。
来到婉嫔殿中时,太医们都已经先到了,见到司徒仪珊,都恭敬的行了礼,随后便按照要求给婉嫔把脉。
婉嫔躺在床铺上,褪色的月光纱将她一张脸都柔化,却无端使得她的脸色沾染了些蜡黄。
司徒仪珊站在殿中,只觉得这一离开了雨水,越发的冷了。
弦子左右看了看,便对一个小宫女招手,”去拿几件你们娘娘的新衣裳来给我们娘娘换上。”
小丫鬟有些为难,回头看了一眼床铺里面。
婉嫔咳了一会儿,说道:”去取。”
司徒仪珊淡淡一笑,”多谢妹妹了。”
她着实是冷得够呛,否则,也不会这么唐突,好在,弦子考虑得周到,让丫鬟取的都是新制的衣服,司徒仪珊也就不再谦辞,直接去内室更衣,想着回头拿几匹顾容志行赐的好布料过来,也算是还了人情,却又忽然想到,这到也是没有必要的,反正都得玩蒸发了,这些衣裳,要来又有何用?带出宫去,更是个累赘。思及此,司徒仪珊越发释然的换起了衣服。
由于不习惯人伺候,迄今为止,司徒仪珊也是自己更衣,正胡思乱想之间,忽然感觉到一股凌厉考究的目光。
司徒仪珊婚生一僵,如同木偶一般转过头来,却看到窗边斜斜倚了一个人,眼眸带笑,发丝上滴着水珠,他整个人立在雨中,却让人觉得宛若雨过天晴的好天气,他凭栏登高的模样。
司徒仪珊眼中先是一惊,随后便是淡然,她回身继续更衣,却对窗外的人视若无睹。
李元昭眉角一动,笑道:”没想到,娘娘还是如此开放之人。”
司徒仪珊背对着她,一件一件套上衣裳,”开不开放,也得看对象是谁。”
“哦?”李元昭笑问,”难道我就让娘娘如此放心?”
司徒仪珊不答,慢条斯理的穿好了最后一件衣裳,这才回头一笑,笑容摇曳如春风暖月下的花,又灿若天边十里云霞。
李元昭微微一怔,反而自己先脸红了起来。
司徒仪珊笑意妍妍,说道:”进来吧,淋坏了身子可不好。”
“无妨。”李元昭却淡淡开口。
司徒仪珊扫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终究开口道:”本来就属阴,若再淋坏了,岂非更是要染病了。”
李元昭目光一凛,带了一股杀意。
司徒仪珊却淡淡然说道:”先进来吧,婉嫔这边正到关键时刻,若是你此时病倒,可就真的不好了。”
李元昭犹豫了一会儿,右手一撑窗户,利落的翻身进了屋子。
司徒仪珊也不客套,丢过一块毛巾。李元昭顺势一接,胡乱的一头一脸乱擦了起来。
“娘娘几时发现的?”李元昭一边擦一边问,声音在毛巾之下,显得有些闷闷的。
司徒仪珊淡淡笑,”就是那夜。”
“那样晦暗不明的光线下,娘娘是如何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