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眼神这才缓和了下来。
司徒仪珊从袖笼中拿出一个金丝编制的小盒子凑到他鼻端,让他嗅了嗅。
黑衣人只感觉一股沁香入鼻,仿佛牵动了四肢百骸,顿时僵硬无感的身体有了回应。
黑衣人微微运气,丹田内还是一片空虚,然而,身体操控权的重回,却已经让他欣喜不已,他翻身坐起,看向司徒仪珊。
司徒仪珊摇了摇手中的令牌,问道:”你的主人是谁?”
黑衣人冷哼一声,却不肯回答。
司徒仪珊说道:”看起来,你还是没有学乖,依旧不想兑现自己的诺言啊。”
黑衣人抬头看向司徒仪珊,说道:”我们是绝对不会背叛主人的。”
司徒仪珊点了点头,说道:”不错,那我问你,这个东西是谁给你的?”
黑衣人想了想,说道:”大顾国皇宫的首领太监。”
司徒仪珊似乎早已猜到,便笑着问道:”你的主上,应该也是这个首领太监的主子吧?”
黑衣人的沉默,却让司徒仪珊笑了起来,她的笑意未达眼底,眼神覆了一层秋霜。
顾容志行,当真是你!
司徒仪珊拿起卷轴,”你的主上要这东西做什么?”
黑衣人如实说道:”不知道,只传了命令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到这卷轴。”
司徒仪珊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行了,你可以走了。”
黑衣人休息了半晌,身体已经渐渐恢复,他早已暗自凝气,此时见司徒仪珊说自己可以走了,猛的飞身跃起,一勾一带,已经将司徒仪珊的脖子掐在了手里。
“卷轴和令牌给我。”黑衣人冷冷吩咐,他苍白的脸上因为激动而有些诡异的浮上了一层酡色。
顾容吏远迅速要出手,却被司徒仪珊的目光制止住。她淡定的站在黑衣人身前,惋惜道:”看起来,你真的学不会什么是遵守诺言。”
黑衣人冷冷一笑,”只要杀了你们,我保证一定去学。”
司徒仪珊摇了摇头,”再一再二不再三,我已经给了你两次机会。”
黑衣人听着司徒仪珊莫名而来的自信言语,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绿袖夫人,你才是那个躺在棺材里抓痒不知死活的主儿啊。”
司徒仪珊也点了点头,又问道:”我既然快要死了,那么,我可以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
黑衣人看着镇定自若的司徒仪珊,微微一怔,说道:”你问。”
司徒仪珊淡淡一笑,”你想要土葬还是火葬?或者是天葬还是水葬?”
黑衣人一愣,随即冷笑一声,左手就要发力掐断司徒仪珊的脖子,却发现自己的手臂竟然不听使唤。
司徒仪珊淡定的从他的身前走开,转身凝着黑衣人,”你当真是可杀不可医的人呢。”
黑衣人的眼底满是恐惧,却见司徒仪珊淡淡退了一步,然后若无其事的筛选了一下地上的一堆东西,然后捡了些自己觉得有用的东西站了起来。
“仪珊,他怎么办?”顾容吏远这才开口。
司徒仪珊轻蔑的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红粉劫"会让他慢慢品尝到死亡的滋味。”
顾容吏远挑眉,转头看向黑衣人,只见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一张脸涨了个通红,舌头微微翻出,仿佛呼吸不了一般。
司徒仪珊解释道:”"红粉劫"会麻痹人的神经,让他无法呼吸。”
顾容吏远点了点头,也不再吱声,这样的人,死不足惜,”现在该怎么办?”
司徒仪珊拿起卷轴,笑道:”冤有头,债有主,既然知道了欠债的人,总该去讨债才对啊。”
顾容吏远看着司徒仪珊面无表情的说出这样的话,心中一惊,急忙拉住了司徒仪珊的衣袖。
“仪珊,你没必要去冒这个险。”顾容吏远忧心忡忡。
司徒仪珊淡淡一笑,”你放心,顾容志行还不能奈我何。”
“还说不能?他的刺客一批一批的过来,你哪里受得住?”顾容吏远面容焦急,”若是真要和他对着干,也该住进里埃皇宫里,由我照顾你。”
司徒仪珊闻言,眼前却无端闪过冬玉灵那张凄婉哀怨的脸,她迅速摇了摇头,不动声色的抽出自己的手臂,”我能保护得了自己。”
骤然而来的疏离,让顾容吏远有些不明白,不明白自己这又是怎么得罪了她了。
彼此的沉默之中,黑衣人缓缓倒地,抽搐了一会儿,终于气绝。
顾容吏远瞳孔一缩,只觉得这毒药霸道以及,却全凭对方毫无防备和顺风传播,一二次还可以得手,若是久了,顾容志行必定会有所防备。
顾容吏远转头看着司徒仪珊,说道:”仪珊……”
司徒仪珊漠然回过头,”顾容吏远,卷轴我也看了,秘境我们也探了,你想让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如今,也该各回各家了吧?”
顾容吏远不敢相信的看着司徒仪珊,”仪珊,你这是怎么了?”
司徒仪珊凝着顾容吏远,她的心中已然有了计划,她不想让顾容吏远牵涉进来。顾容志行从来就不笨,更是树大根深,从这一次的事件来看,顾容志行一直都潜伏在暗处,就如同捕食螳螂的黄雀,安然的跟在他们的身后,眼睁睁看着他们互相残杀,偶尔参与其中,偶尔推波助澜。
司徒仪珊的手紧紧握着那两个卷轴,顾容志行的目的,一直都是这两个卷轴,他之所以会派出这么多的隐卫,纯粹是为了打听消息,找到藏宝图。
司徒仪珊清楚的记得,香山温泉之所以会建成的原因,她更清楚,战了这么多年的大顾,早已经入不敷出,顾容志行一定非常着急找到这藏宝图。
司徒仪珊看着顾容吏远,她不能让顾容吏远陷入危境,虽然顾容志行现在或许已经知道了顾容吏远还活着的消息,可是,只要顾容吏远在里埃国不出,那么,顾容志行便拿他没有办法。
司徒仪珊打定主意,冷冷说道:”顾容志行要的是藏宝图,杀的目标是我,横竖都和你没有关系。”
司徒仪珊好不掩饰自己的嫌弃,让顾容吏远的心口一阵疼痛。
“仪珊,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吗?”顾容吏远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声音,那种凄婉,绝望得不像自己。
“抱歉,生死关头,必定会有些不一样,如果让你误会了,那我道歉。”司徒仪珊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趁着还没有心软,趁着还有勇气,司徒仪珊一步一步的顺着青石阶梯朝山崖上走去。
顾容吏远呆呆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快步追上去。
司徒仪珊一回头,眼眸中的疏离冷漠,让顾容吏远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里埃国皇帝,好好呆在里埃。”司徒仪珊说完,继续一步一步的往上走,她的脚步很沉重,心情亦是沉重的。
顾容吏远宛若石雕一般凝立在她的身后,一脸的痛楚。
司徒仪珊走到山崖,从怀里拿出哨子一吹,不一会儿,炎杉和小炎便驾着一辆马车出现在司徒仪珊的跟前。
“小姐!”小炎欢脱的跑过来,浑然没有注意到司徒仪珊的失魂落魄。
“我们现在去哪儿?”小炎扶着司徒仪珊坐进了轿子。
司徒仪珊闭着眼靠在车内,”回绿袖院。”
她累极了,心底仿佛被谁用钝了的刀子在割,通彻心扉,却割不下一块肉来。
那些伤口支离破碎,凉飕飕的吹着风,让她觉得浑身冰凉,司徒仪珊抱了抱双臂,蜷缩在车厢一角,只觉得怎么也不温暖,身体越来越沉重,意识一步一步的脱体而去,她终于受不起煎熬,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