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仪珊眉角一动,心想,顾容吏远定然是发现了什么,否则,如何会这么焦急?
她心念一动,不由得加快了速度,摊开信纸,墨香扑鼻。
司徒仪珊却无心欣赏那些熟悉的,苍劲的字体,只读了下去,越读,脸色越是沉重起来。
炎杉和小炎都有些讶异,不由的对望一眼。
司徒仪珊读完信,谁都没有理,整个人的神思仿佛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长琴凝着司徒仪珊,仿佛看到了主上,他得到鬼幽报来的消息时,也曾是这样的表情。
爱屋及乌,便因为这一点的相似,长琴对司徒仪珊的印象就好了许多。
瞪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长琴看了看天色,问道:”夫人,是要带话,还是带信?”
司徒仪珊这才回过神来,说道:”便带话吧。”
“夫人请讲。”
“劳烦长琴回复你的主上,最迟五天,待绿袖解决完远金之事,一定赴约。”司徒仪珊淡淡然说,说道一定赴约时,却咬得极重。
长琴恭敬的行了一礼,毫不犹豫的转身便走了。
炎杉想问,又觉得不大合适,故而一直站在阳台,一抖肩膀,隼展翅飞远。
倒是小炎沉不住气,问道:”小姐,是出什么事了吗?”
司徒仪珊修长的手指叩击着桌面,那封信就压在手腕下,司徒仪珊回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却是解开谜团最关键的一环。”
炎杉挑眉,也忍不住问道:”是关于"毒"的主人的?”
司徒仪珊点了点头,”但愿,我的猜测是错误的,然而,除了她,我再也想不出第二个人还有此能力了。”
“是谁?”炎杉问。
司徒仪珊却不再答,只转头看着炎杉,说道:”同为十大隐卫,你竟不认得长琴吗?”
炎杉凝着司徒仪珊,不过跟随多年,也习惯了她总是这样忽然转移话题,他并不介意司徒仪珊不告诉他,她的猜测是什么。一直以来,没有十足的把握,司徒仪珊是从来不说什么的,故而,炎杉极为配合的说道:”我是候补,最后才进了十大隐卫,前面几个,也就见过漆黑,鬼幽而已。”
“难怪。”司徒仪珊说着,又想起长琴那张少年稚气的脸,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想到,他的隐卫里竟然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人。”
小炎立刻接道:”就是嘛,没有我大,让他叫一声姐姐都不肯。”
司徒仪珊噗嗤一声笑出来,”你怎么知道人家没你大?”
“我问他了呀,他不应,这不就是默认了么?”小炎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屋顶哗啦一阵响,司徒仪珊的笑意更浓,仿佛可以看到棕铜在屋顶听到小炎这话时无奈抽抽的模样。
“远金的事,今日不是已经解决完了吗?”炎杉问出心中的疑惑,”若是那边的事急,何不就现在启程?”
司徒仪珊眼神深邃的瞟了一眼远金国皇宫,”过了今夜再说吧,但愿是我杞人忧天。”
炎杉点了点头,又问道:”晚上还是去"东来聚"?”
司徒仪珊点了点头,”也呆不了几天了,难得美味,一定要去再吃个够。”
小炎立刻拍手称好,”又可以去戏弄掌柜的了。”
"东来聚"的掌柜打了个喷嚏,看了一眼远处的"客如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谁说得宠是幸福的事?这阵子绿袖夫人天天来光顾"东来聚",给了他不少好主意,好建议,最近"东来聚"生意是风生水起,隐隐有压过"客如云"的趋势,他虽然高兴,却也伺候得心惊胆战,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发配到大顾国去当当铺掌柜。
掌柜正哀叹自己的命苦,忽然又见人群里一蹦一跳的小炎,掌柜的脸颊一抽,急忙摆出一副笑脸迎了出去,”小炎小姐,还是老规矩?”
“自然,另外,小姐问,那套工具打造出来了吗?”
“已经做好了,一会儿一并送上去给夫人。”掌柜殷勤的说。
“很好。”小炎说完,转头看着炎杉扶了司徒仪珊下车,三个人又坐到了老位置,不一会儿,掌柜的就端了各式的蟹宴上来,除了寻常彩色,还有些是根据司徒仪珊口述而改造加工的,另外最吸引司徒仪珊的,则是那套工具,还以为离开远金前都制不出来,没想到竟然还是被他们赶制了一套出来。
“夫人,这套工具都是银制,因为纯银太软,故而添加了些别的。”掌柜解释着,将托盘恭顺的放到了司徒仪珊跟前。
“很好。”司徒仪珊逐一拿起来看了看,说道:”你们瞧好我怎么吃螃蟹,这才叫专业。”
小炎和炎杉相视一笑,掌柜的满心好奇,却不敢露出许多情绪,只恭顺的站在离司徒仪珊最近的地方。
司徒仪珊拿过一个螃蟹,先用茶水洗了手,这才开始吃起蟹来,上辈子她就极爱吃蟹,不像一般人那样胡乱啃食,而是慢慢的品,她觉得这是一种艺术,也是一种令自己专注和静心的办法。
众人开始还有些好笑的看着司徒仪珊,然后,目光渐渐有些惊讶起来,等到司徒仪珊慢品完一个螃蟹,再将蟹壳放回去时,小炎已经忍不住接了过来,”小姐,你也太神了!怎么吃的呀?”
司徒仪珊笑了起来,”这像艺术品吧?将工具推广出去,培养一批爱这么吃螃蟹的人,然后再找工匠,将他们吃完的蟹壳上雕出花纹来,啧啧啧,那些所谓的文人雅士,一定又趋之若鹜,再加上暴发户和纨绔官二代的追捧,"东来聚"又有一大卖点了。”
掌柜的一听,顿时两眼冒着金星,”夫人说得对,加上这是季节性的,故而,即便再贵,也是过时不候,那些人一定舍得花这些钱的。”
“对。”司徒仪珊赞许的看了看掌柜的,”这套工具我就留给你了,好好琢磨去吧。”
“小姐,你都是从哪儿学来的啊?”小炎赞叹。
司徒仪珊一笑,”没从哪儿学的,我就是想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小炎沉浸在对螃蟹壳的好奇之中,没有来得及鄙视自己自大又有些自恋的主子。
炎杉却仿佛听懂了司徒仪珊的话,笑道:”这三国大陆上,你做了多少的第一,恐怕你自己都数不过来,偏偏连吃个螃蟹都这么精致。”
“就是嘛,小姐,你要不要这么聪明啊?你叫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人情何以堪啊?”小炎坐下来,摆弄着那套工具研究着怎么吃螃蟹。
司徒仪珊含笑看向远处,远金国皇宫灯火隐隐。
她在心中叹了口气,不知道现在忽尔汉在做什么。
幽暗阴森的天牢,充斥着腐朽和挥之不去的血腥味,这里,忽尔汉并不陌生,也就在上几个月,古王妃还曾亲自将他和小空关押在这里,短短个把月,一切却都已经不同了。
忽尔汉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老了很多,眼看着古王妃被凌迟而死,他的心,却并不松快,因为仇恨而出发的他,走到今时今日,却对一些都觉得有些倦怠了。
看尽了起起伏伏,看透了皇家的虚伪,经受了被大臣们制肘的痛楚,他再一次意识到,皇位是如此的滚烫。
他脚步沉重的走到了曾经关过他和小空的牢房,”你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