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仪珊虽然诧异,却没有阻止他的行为。
忽尔汉磕完头,说道:”求夫人成全,助我手刃仇人。”
司徒仪珊早已料到,问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助你?你又有什么值得我辅助的?”
忽尔汉一直以为司徒仪珊热心助人,此时听她这么一问,当真愣住了。
司徒仪珊微微一笑,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叩在桌面上,”我是商人。”
忽尔汉想起顿珠,想起她和自己说的话,他看着司徒仪珊的眼神,渐渐变得坚硬起来。
“只要能报大仇,我忽尔汉的后半生,都是夫人的,做牛做马,刀山火海,任凭夫人一句话。”
司徒仪珊摇了摇头,”手下,我多得是。”
“那夫人开个价。”忽尔汉压低了声音,那声音却带着一股怒气。
司徒仪珊说道:”我要你替我查"毒"的主人是谁。若是能查到,我助你手刃仇人,从此两不相欠,你若愿意,便是朋友,若是不愿意,从此就是路人。如何?”
忽尔汉再一次意外的看向司徒仪珊,”这"毒"的身份,我原本也要查的,他就是杀死顿珠的人之一。”
司徒仪珊笑了起来,”那不是更好,你一点儿也不吃亏。”
忽尔汉点了点头,”岂止不吃亏,我占了大便宜了。”
司徒仪珊但笑不语。
忽尔汉却忽然说道:”这个条件不算,既然是做生意,就该讲个公平,我忽尔汉堂堂男子汉,不占女人的便宜。”
司徒仪珊一口茶险些喷出来,她看着忽尔汉,简直是哭笑不得。
小炎更是瞪了忽尔汉一眼,骂道:”小姐还稀罕你占这么点儿便宜吗?”
忽尔汉道:”小姐愿意人占便宜那是小姐的事,我忽尔汉绝对不占她的便宜。”
司徒仪珊嘴角一抽,怎么越听这俩人的话越觉得跑偏了呢?
她轻咳一声,说道:”既然忽尔汉这么坚决,那行,你除了要调查"毒"的主人是谁,还得随叫随到,服从我的命令,不能擅自行动。”司徒仪珊说完,面色忽然严肃起来,”特别是杀人的事,不可乱来。”
无形的压力顿时迎面扑来,忽尔汉看着司徒仪珊,不过短短一会儿,他却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三个不同的司徒仪珊。
“你若不能答应,便另谋高就。”司徒仪珊冷冷说完,端起了一旁的银耳红枣羹。
端茶送客是古已有的道理,如今她端了红枣羹,小炎却也是能理解的,立刻走到忽尔汉身边道:”请回吧,想好了再来。”
忽尔汉情绪复杂的看着司徒仪珊,他如今走投无路,又知道顿珠的仇人绝非一般,除了借助司徒仪珊,似乎真的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可是,司徒仪珊的条件竟然如此尖刻,如果自己答应了,等于变相的成为了她的手下。
忽尔汉自由惯了,从来不喜欢受制于人。他凝着司徒仪珊,淡淡的烛光下,她面容沉静,乌黑的长发散发着温润的光泽,目光清澈,流光溢彩。
莫名的,忽尔汉就觉得司徒仪珊是可以信任的,他道:”我同意。”
司徒仪珊慢条斯理的吃完了银耳羹,这才抬头,”当真?”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很好。”司徒仪珊说着,示意了一下小炎,她立刻从抽屉里取了一块墨黑色的玉牌给忽尔汉。
“这是"客如云"客栈的贵宾卡,也是绿袖夫人好友的象征,你拿着它,三国任何一家绿袖夫人旗下的人都会帮你。”司徒仪珊淡淡然道:”你现在里埃国暂住几日,等我通知,这几日,让炎杉给你讲一讲你具体的任务。”
“是。”忽尔汉恭敬的鞠躬后,双手接过玉牌,缓缓退了出去。
小炎问道:”小姐,现在该怎么办?”
司徒仪珊斜倚着塌,沉思,不语。
“什么人?”窗外忽然爆呵出声。
小炎吹熄蜡烛,如电一般蹿了出去,走到门口,又折转身护住了司徒仪珊。
院子里呼啦啦啦顿时出现很多司徒仪珊手下伪装成的”小沙弥”,主持站在他的禅房门口,头疼的看着这样的情况。
司徒仪珊不吭声,缩在角落之中,冷冷看着敞开的大门外,月色淡淡的洒在门口,照亮了被磨得圆润的木台阶。
“给我好好搜!”炎杉冰冷的声音吩咐下去,人立刻散开,各归各位,隐藏在了黑暗之中。
小炎点亮了蜡烛,见炎杉进来,关了门退到门口。
“像是院子里的人。”炎杉淡淡说道:”难道这万佛寺也有大顾国的细作?”
司徒仪珊想了想,说道:”不是,大约是他吧?”
“谁?”炎杉一挑眉,”隔壁院那位?”
司徒仪珊笑了起来,”十有八九。”
炎杉立刻噤声,顾容吏远和司徒仪珊的关系,如今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下午的私见,如今又夜探,说是亲密,却又处处防备。
“那刚才你和忽尔汉的话,岂非被他都听去了?”炎杉有些鄙视顾容吏远的偷偷摸摸。
司徒仪珊笑道:”听去便听去吧。或许还多一股力量查"毒"的事呢。”
“你呀,该乐观的时候不乐观,该悲观的时候不悲观。”炎杉说了一句,又问道:”忽尔汉答应了,你又想怎么办?”
司徒仪珊歪着头想了想,说道:”要打虎,得先把虎逼出山来不是吗?”
“如何个逼法?”炎杉挑眉。
司徒仪珊轻轻叩了叩桌面,说道:”既然古王妃给古王戴了绿帽子,古王若是不知情,岂非太可怜了?”
司徒仪珊说完,抬头看向炎杉淡淡一笑。
与此同时,顾容吏远听完棕铜的汇报,也淡淡一笑,”看起来,古宁要没有好日子过了,真是可怜。”
棕铜却挑眉,”主上,这个不是重点吧?”
“哦?”顾容吏远淡然问。
“重点是,绿袖夫人是假装的失魂症。”
“嗯。”
“这就说明绿袖夫人有所图谋。”
“是啊,你刚才不是说了吗?远金国要遭殃了。”
“……”
“行了,我知道了。”顾容吏远好笑的看着棕铜。
棕铜站了一会儿,气呼呼的转身,走了一半,又听到顾容吏远问道:”你看到绿袖夫人的脸了吗?”
棕铜一怔,想了想,说道:”我挂在檐下,看不真切,只是觉得年纪很小。”
顾容吏远点了点头,”有空多去看看。”
棕铜莫名其妙的看着顾容吏远,顾容吏远淡淡一笑,”我只是觉得,你见到她应该会有很多话题。”
棕铜挑眉,心道:和那种故弄玄虚又怯懦腹黑的女人有什么话题?然而,心底的好奇却还是被勾了起来,他一言不发的走了。
顾容吏远看着棕铜的背影,唇角绽开了由衷的笑。
仪珊,你不肯认我,便叫最难缠的棕铜来逼你就范。
司徒仪珊猛的打了个喷嚏,小炎立刻拿了披肩过来给她披上,”入秋了,小姐该当心些。”
司徒仪珊笑了笑,没有拒绝,心底那股凉意,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怎么回事?司徒仪珊揉了揉自已被秋风吹凉的脸,怎么好像被狐狸盯上的感觉?
“小姐还不睡吗?”小炎将床铺铺好问道。
司徒仪珊看了一眼滴漏,说道:”你先去睡吧,左右睡不着,看看书。”
“小姐,要不然,小炎陪你说话吧。”小炎凑到了司徒仪珊身边。
司徒仪珊将书放下,笑道:”好啊,小炎想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