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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我的高中老师亲吻我的额头,我还以为是安娜·卡列尼娜在亲吻我;一切都在我脑中混杂,朵兰缇娜,我已无力分辨何为现实,何为小说;实际上,我就连什么可能是真的,什么可能是假的都无法分辨。这个吻是在火车站上落在我的额头,当时盛放正要送我们去红酒之城参加一个诗歌节。我看见她在月台上向后缩,她的手却好像是在我们眼前挥动,就好像要飞到车厢里似的。我眺望许久,头伸出窗外,躲开冲着火车伸来的树枝。我以为如果我不断凝视她脖子上颤动的鬈发,她就永远不能将自己扔到货车第二节车厢的底下去,那货车九十九年来一直都准时到站。准时。我看着你,好像你也在看着我,就像我在那里的那一刻一样,朵兰缇娜;你又笑了,几乎不能相信这一切正在发生。通过你那被樱草点亮的左眼和前额来判断,我几乎可以肯定你和我文学老师当时的年龄相仿。看着你,想象着她,我突然发现自己是一个让人难以忍受的学生,一个倔犟的傻瓜,用愚蠢的恶作剧吸引身边所有人注意。我对你承认这一切,朵兰缇娜,因为我的生死就握在你的手里。我像小丑一样想要引人注目,想要成为大人物,可是实际上我所做的一切只是让我成为无名小卒。我在墙上和课桌上给自己署名“屁股将军”,我说,屁股,我对你说,然而我恬不知耻地对法语老师狼绯撒谎,说是有人为了侮辱我故意这么做的,因为我来自乡下,我说,我是乡下男孩,我对你说。现在想起来,哪个脑筋正常的人会在语言教室里崭新的课桌上,刚刚从法国克莱蒙费朗来的货车上卸下的课桌上,给自己刻上这么一个名字;谁,我说,谁,我对你说,除了我这样愚昧无知的蠢猪?没有一个尚存一盎司智力的人会吹嘘这么一个恶心的别名,也许老师也是这么想的吧,所以才接受了我厚颜无耻的谎言,信以为真。现在我知道她是盛放在整个高中里唯一的朋友。我记得她从不口出恶言;她的字典里没有这样的词。如果她想要表达对某件事的不满,她会在褒义词的前面加上一个否定词,举个例子,她会说那粗糙的涂鸦并非出自“某个恨我的人”,而是“某个不够喜欢我的人”。这些词从她的舌头滚落,我说,她的舌头,我对你说,她发音的时候就像在亲吻空气。另外,她们俩是整个高中里最漂亮的老师,她和盛放;她有一头浓厚的鬈发,不断微笑的双眸,虽然她的名字叫狼绯。她举止极其规矩优雅,这让我越发尊敬她,因为她是唯一会时不时和盛放聊上几句的人,虽然只在去教师办公室的路上聊。其他所有人都恨她,我说,恨她,我对你说,鄙弃她。现在想起来,我说,现在想起来,无论何时回想起来,狼绯的确从不口出恶言。“这一定是某个不够喜欢你的人做的。”她说,相信没有一个人会把自己丑陋的别名写满整个学校。任何正常人都会因这么一个别名而羞愧,她想,却不知道的确就有这么一个白痴病患者,我说,白痴病患者,我对你说,这个词源于法语,这也是狼绯的口头禅,它的意思是智力低下,无说话能力。谁会想让人称自己为“屁股将军”?我无比真诚、发自内心地为这讨厌的别名似乎已被遗忘而高兴;很难相信那些出于恶意留在镇上的人会记得这个名字,我说,恶意,只为保留那些功成名就的人最落魄的回忆。

每次我回家,都是低着头匆匆走过,好避过主街旁树上贴着的讣告,那贴在树干上的笑脸炯炯地注视着我。有这么一个人,从广场上的枫树背后窥视我,一边还咧着嘴笑,他会故意扯着嗓子大声喊我的别名,好让所有人都听到。我知道他这么做是要让我窘迫,或者至少想要表现我的成就与那些在我还是无名小卒时就认识我的人一点关系也没有。那别名像惊雷般回荡,被周围的建筑反弹,回到枫树下面,我说,枫树,我对你说,退休的教授就在枫树的树荫下下象棋或双陆棋。就连那些站在裸体小孩撒尿喷泉周围抽烟的人也会抬起头,一柱柱黑烟从他们头上冒起,就像是从工厂的烟囱里冒出来的一样。现在,如果你愿意,请你想象一下:大地因热气而颤动,蒸腾的空气在耳边嗡鸣,如一群牛虻般嗡鸣,盖住了喷泉里的男孩汩汩撒尿的声音,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胆敢扯着嗓子叫“屁屁屁屁屁股将军!”的人。当躲在枫树后的那个人开始刺耳地嘎嘎大笑,那喷泉也突然鸣叫起来,加入那嘎嘎大笑的阵营。当然,我说,当然,我对你说,一瞬间所有人都转头看向我,看着我放下装满了书、手稿和空罐头的行李箱,我说,罐头,我对你说,然后向前伸手去问候面前那个笑得七倒八歪,可能一不小心就要尿裤子的人。他立正,向我敬了一个礼,假装士兵来愚弄我。

你觉得这人是谁,朵兰缇娜?你能猜猜吗;你敢猜吗?你不需要,我心中的河,不要皱眉,不要烦恼;是热头鹰,我刚到这个镇上时认识的小学同学,我说,后来还一起上了高中,只上了很短的时间。他是唯一从未忘记我别名的人。好像他在广场上站岗,就为了找到我,我说,广场,我对你说,不断等待着死一般的寂静,好让笑声爆发之时如雷声轰鸣,让那附着在树与墙之上的笑声,穿透喷泉大理石男孩纤细的水柱。男孩在撒尿,水柱在蒸发,而那嘎嘎大笑却像雷声一样击打着枫树,摇晃那些吸烟者头上的烟囱。想象,朵兰缇娜,我说,想象,我对你说,在我头两年学习比较文学的时候,这种情况至少每两个月要出现一次,实际上直到热头鹰去当兵之后才停止,他去当兵也只是为了能回来当一个预备军官。后来,我发现他加入了联邦军队,成了少尉,我说,少尉,我对你说,那么多年来我都没有听说过他的事。至少,直到那天早上他和回声·响嘴一起来我家把我带到这里,几乎像是在拘捕我一般。当我们坐在那军用吉普车上,这车就像蚂蚱一样一路弹跳着,他们告诉我你们在河边向我们射击,而我们就在另一边向你们射击。头一次只剩下我们两人的时候,鹰上尉最后一次叫了我的别名,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过。现在,躺在地上躲在这蓟丛后面,我觉得他自始至终都在我的背后,在我的脖子上呼气。我非常熟悉他的呼吸;我熟悉他的呼吸,无论是用鼻子还是嘴巴。

作为我们班上最差的学生,他总是戴着惩罚纸帽坐在教室最后,虽然有时他会坐我旁边。开学之后的两个月,他转到我们班来,因为他被数学班开除了,因为他说数学老师是狗,我说,狗,我对你说。实际上,在他转到我们班上来之前,就已经是臭名昭著的差生了,甚至比我还差。用雀斑奶奶的话来说,他像是一只恼人的牛虻。就算我并没有在听他说话,因为我的耳朵只想听盛放,因为她才刚要开始上一周她说要上的三节课中的第二节,热头鹰在我耳边孜孜不倦地告诉我他为何会从数学班被赶出来。虽然他听到盛放一遍又一遍重复:“校长随时会来我们教室。”只有短短一句话,也许是给我们的警告,但是他充耳未闻。他说:“如果说数学家不能有情绪,他仍然可以解数学问题,但是如果我们禁止一只狗去爱,那么他就会生病,因为失去情绪之后他就不能成为人类最好的朋友。你懂吗?数学家还不如狗。我只是说了这些,兄弟,其他什么都没说,他说,什么都没说,他对我说,可是那个乡绅就把他的粉笔扔进垃圾桶走出了教室;你怎么看,他有权利为狗不是数学家而生气吗?”热头鹰大声耳语,咯咯偷笑,鼻孔不停喷气,好像要赶走空中的苍蝇。我虽然听不懂,但也躲在自己大衣的袖子后面,跟着疯笑起来。

盛放,我们的老师,站在我们面前用同样的声音重复同一句句子:“校长随时会来我们教室。”接着,正当她重复的时候,校长竟真的进来了。他旁边站着亚伯拉罕·响嘴,回声·响嘴第一段婚姻留下的儿子。校长甩了甩他较短的那条手臂的衣袖,先是看看我们,接着又看向盛放,虽然她不停重复同一句话,却无一奏效。热头鹰仍在窃窃私语,好像入魔了一般,说道:“如果人和植物没有一同进化,我们的人生便会截然不同。”我站在他旁边,听着他讲话,就算我一点都没有听懂,我们俩却都在笑。

“那个人,”他说,“那个一条手臂比另一条短的,那个狗娘养的,”他说,用眼神瞥瞥校长,“现在是一根黄瓜,接着就成为一盘色拉,如果他质量够好的话,总之不可能变成人。”他不断胡言乱语,好像一直都只是在呼气,根本不用吸气。当然,他也被赶出了我们班,因为他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咬了校长的左耳,我说,耳朵,我对你说,当他在给他颁发气枪比赛头等奖的时候。“我以为他是根黄瓜。”后来他在撒尿男孩的喷泉边对我说。“如果不是什么狗屁的进化,兄弟,昨天的事就不会发生;动物和植物会分开发展,只有这样,猿才能变成人,而那根黄瓜则还是黄瓜。如今的一切都令人困惑,他说,一切,他对我说,危险的困惑,你无法分辨什么是黄瓜,什么是人,天杀的。”他边说边把嘴对准撒尿男孩的水柱。我知道这水不能喝,我也知道我听不懂他所说的话。他喝了一口之后,因为我事发当时不在现场,热头鹰想要演示给我看耳朵事件,结果我差点就残废了。后来,他从农业高中毕业,我说,农业,我对你说,从邻镇那所教畜牧养殖的学校。在那里,他故伎重施,同样也将数学老师比作狗,不过那个老师倒善解人意,还让他毕业了,在考察他的实践动手能力,也就是为一头布沙母牛[1]进行人工授精之后。再后来,我只在喷泉旁见过他一次,我说,喷泉,我对你说:当时,他在撒尿男孩的注视下,习惯性地问候我,并激情澎湃地对我说他被招去参军。从那天起我就再没有见过他,直到他将狙击步枪扔到我腿上的那一刻,正如我已经对你说的。现在你知道我的指挥官是什么样的人了吧。我不是说那个站在你背后的人,我是说断臂人,会比他好到哪儿去,只不过我必须承认如果他真的是法托斯·德德尔利,那位来自克鲁亚的抒情诗人,那真是令人羞愧。据我的观察,我觉得他也是一个样,和热头鹰一个样,对自然心怀怨恨;我看见他掐断那些他认为正在偷窥你胸部的樱草。由此可见,进化的过程中的确是出了一些纰漏。

现在,想象一下,朵兰缇娜,那个你我身陷的故事:你背后站着断臂人,我背后的壕沟里有热头鹰,都一样是毫不崇尚自然之人,然而在我的面前,在河的左岸,我却在最小的那朵花中找到了你,即使是透过这瞄准镜,我也无法区分你和樱草。这就是为什么我当初没能发现你,或者更准确地说,当我发现你,你已将我禁锢在你十字准线的中心。看着樱草丛中的你,我开始意识到你就是整条堤岸,整条堤岸都是你也只是你;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离开你而独自存在,一切都与你同在,可是与此同时,在你身后某处,也许是在榛树后面,那个大胡子,那个只有一条手臂的,躺在地上,我说,躺着,我对你说,咬牙切齿,因为自然仍包围着他,太阳仍然存在,樱草仍在怒放,就连我的心脏都仍在跳动,而你却已经落在河的这一边,落在我的瞄准镜中,我说,而我则落在河的另一边,落在你的瞄准镜中,我对你说。这蓟丛也是一样,即使它痛恨我,却并没有离开,所以它一定以为自己仍在遮挡我。究竟是谁需要学习如何进化成人,朵兰缇娜?他究竟何时才能进化成人,如果他真能成人的话,我心中的河?为什么?然而,你又能做什么呢;剩下的只有故事的尾声,当然,它是你的。如果是这样,那就不会再有镜子般映衬着你的樱草;我的面前也不再有蓟草,在所有日子里的这一日,宇宙中所有的蝴蝶和蜜蜂都渴望降落,那就不会再有河流,那就不会再有太阳高悬,只有神知道它已经在破败的堡垒上空悬挂了多久,一动不动。

通过蓟丛看着你,我想要相信你正向我传递全世界的美丽,所以我睁开了我的左眼,像个男人一样对生命道别。现在我发现自己,实际上,一只都活在人生错误的那一侧,在那里,你活着,但不会让生活为你拍拍背,拥抱你,在你没有亲人的时候成为你的亲人。现在我发现我一无所有,只有我背后的生命。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我从未向正确的方向前进,反而总是脱离轨道拐向相反的方向。如果我能在一小时之内到达正确的地点,我便总是爬过错误的山洞、峡谷和峭壁,十小时之后才到达。为了取得最小的成功我都要付出最大的代价;在我喝醉的时候,我都会作出紧急的决定,只为将它们拖到明日我清醒的时刻。然而,明日复明日,我一直都活在将来,就算我知道没有人在那里存活。活在将来的时候,我,实际上,是活在我错误的过去;永远享受着篡改的人生,不断想出谎言,再试着让它成真。当然,这几乎从未发生过,所以我大部分时间都是活在我假装是真相的谎言中。也许有的时候我的一些旧日谎言会与新的现实相符,但是这对于幸福来说却为时已晚,因为我在旧日就已经通过谎言挥霍了幸福。我提前讲述我的人生,却不懂人生只能用来回首。我的人生就是不能成真的故事。现在,朵兰缇娜,你拥有了我的人生,如你所知,而我只是通过阅读你的记忆来叙述我的人生。这就是人生,我说,人生,我对你说。没有任何死亡可以记得自己,正如没有任何死亡可以推迟自己。被推迟的,实际上只是在这一刻被推迟的或者我以为被推迟的,至少在我能通过我的瞄准镜看着你的这一刻,不是死亡,因为死亡不能推迟自己。我们每一个人只能携带他自己的时间,没有人能拥有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的时间。诸如此类,我说,长话短说,你要原谅我,朵兰缇娜,如果我在说废话。樱草翻飞,告诉我你也心跳加速;你能从扣在扳机上的指尖感受到这一点;像针刺一般,我说,刺,我对你说,你的手指。我也有同感;我可以听到在我喉咙间脉动的钟鸣,咚—咚—咚,好像在呼召我去祷告。我也感觉得到粘在额头上的红点;它就像一个小小的圆圈般掀动,像你托着狙击步枪的手中的心跳。

你怎么看,朵兰缇娜:永无止境的是死亡吗?还是人生?

在艾奥瓦也是一样,在那个国际捉家淹习班,波兰口音的安娜·科米茨卡就是这么说的,我们经常讨论这个话题。“我认为人生,而非死亡,是无边无际的。”唐·豪尔赫·胡里奥,埃伯特兄弟,在回库库塔的那天说道。他必须要提前三个月走,因为他的母亲皮拉·特勒那突然间患了失眠症,于是,作为库库塔唯一识字的人,他必须立刻回家,把家里所有东西的名字按顺序写下来,好让那个可怜的女人不要因无知而死。另外,他同意让安娜·科米茨卡看了那封信,天知道她怎么会库库塔语的,在那封信中他悲痛的父亲路易斯·布拉格·米格尔·洛佩斯·埃伯特写道,周三以来,在整个库库塔,几乎所有人都活在一种他们毫无把握的现实之中,每一天都在无尽的遗忘的可能性中越陷越深。“我也会忘记一切;在我忘记你的存在之前回来吧。”信中恳求道。在他之后,法托斯·德德尔利也走了,但是他在反对示威中受伤之前联系过我。“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忘记了书面语的意思;他们记得的唯一一个词就是血海深仇。”来自克鲁亚的电报如是说。

通过我的故事来讲述他们的故事,朵兰缇娜,因为在我看来,这里,河的两岸,遗忘的瘟疫已经肆虐了很长一段时间;这就是为什么总有历史被遗忘。当他们以历史之名杀了人,凶手成了神话,我说,英雄,我对你说。明天,到处都会竖起他们的纪念碑。谋杀成了简单的算术,我说,没有任何情绪的算术;死人只是数字,凶手则是分母。死亡除以他。这就是为什么你要除以我,朵兰缇娜,这样我就不用再做除法,我说,再也不用,我对你说,听不见那些刺穿地面的枪林弹雨,就像遥远的历史的回音;你的和我的人中有一些应该已经变成一团小小的松软的云;明天他们就会下雨,一场凄凉的雨。樱草会战栗;我的棉蓟会颤抖,而雨水会流入溪中,轰隆隆地滚落到河里。谁知道有多少这样的雨水汇入了我们的河流,朵兰缇娜?我从教室的窗户眺望的那条河,而你一定在我们楼上见过它的景象,在你上学的时候,我说,那时,我对你说。我记得在我从校长办公室回来的时候,我们的老师还没有开始讲课;我坐在亚伯拉罕·响嘴旁边。我以为盛放在等着我回来,好开始讲她在一周前说要上的三节课里的第二节。我看着她玉颈上颤动的鬈发,但我也能看见热头鹰正向那座桥走来,我说,那座桥,我对你说,朝着所有的栏杆吐唾沫,然后将书包里的一切都扔进河里。书像鹭鸶一样向下倾身,潜入水中,又冒出头在浪尖跳跃。盛放也看见他将他们扔进水里,我说,她看见了,我对你说,我还知道她感觉很糟,因为她能切身体会每一个人的处境,包括那些除了蔑视之外不值一顾的人。也许她同情热头鹰,我真的不知道。当时,她还不知道整个小镇都知道些什么关于她的事,你一定要清楚,朵兰缇娜,我们的小镇是残破不堪的,我说,残破不堪,我对你说。在这里他们会编出几乎不可能出现在真实生活中的故事,想想他们编的关于盛放的故事吧,我说,我连一半都记不得了。如果他们不能八卦,那他们就没有什么可聊的;所有对话都是关于其他人的,我说,其他人,最好笑的、最精彩的、最愉快的谈话只有躲在某人背后才能拥有,朵兰缇娜。他们几乎不会聊起日常问题,就算聊了,他们要不含糊要不结巴,你基本上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你永远分不清他们是在抱怨还是吹嘘。你若不反击,他们会毫不犹豫将你钉上十字架;他们会编故事,说你想要成为王中之王,他们会点起蜡烛赞美你,好让你永远不要忘记你所背负的十字架。当然了,我的老师后来原谅了他们所有人,但是就算是她的灵魂也不是永无止境的,她只有一个灵魂,没有无尽的宽恕。就算热头鹰被学校开除不是她的错,每个人都觉得她才是起因。我发现她很伤心,看着他把自己的书扔进河里,我说,河里,我对你说,但是她转过身,叹了一口气,结束了第二节课。“查理最终埋葬她时,让她穿着婚纱,套着白色的鞋子,头戴花冠,盖着绿色天鹅绒布,头发散落在肩上,装扮得像一个诚实的女人……”

注释

[1]布沙牛产于迪纳拉山脉(跨越斯洛文尼亚、克罗地亚、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塞尔维亚、黑山、阿尔巴尼亚、科索沃)的牛种。——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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