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陌穿戴好后,在识海中与绯疏交流,“方才在府门的时候,有注意到是哪路人吗?”
“敌军的气息,颜国那帮人。”绯疏的声色正然,语气轻松,“总之那人与你母亲有关,她有问题。”
南陌出了阁楼直奔主殿,路上清幽,同绯疏聊得欢快,精神力却一直向四周探索,以防万一。
“我想出来透透气儿,南陌,陌儿?”绯疏笑道,温润之声涤荡心湖,甚是动听。
南陌过了竹林,一上石桥就瞅见了府内的一些客人,点头示礼,在识海中轻叹,“下次可以换个更好的理由,这里人多,你方才为何不出来?”
“想呼吸自由的空气不是。”绯疏直言,却不回答。
一听这话,南陌温和的表情差点露了破绽,直接加快步子前往主殿。
此时,已有不少人来到主殿,恭贺她这位取胜而归的将军,顺便观摩她的及笄之礼。
路上一直听着识海中响起的玉石之声,南陌心中也喜悦,越听越像慕寻那家伙的口吻。
临近主殿,绯疏的声音顿了顿,来了句毫不相干的话,“做抉择之时,顺心而为。”
“这是当然。”南陌坦然回答。
只是这话刚脱出口,她心中就升起了异样的感受,恍然而逝。
生性多疑的她对这一瞬间的异感上了心,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却又陌生。
眼看到了大殿,南陌沉住心没再深思,露出凛冽的神色,一副将军气派。
进了主殿,身披赤红华裳的南陌看着大殿之上的两位亲人,她的父母。
“参见国主,国母。”
“起身。”国主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小女,心中的石头总算下移了些位置,侧头看向身旁的娇妻,面露笑意。
颜氏会意,眉眼含笑地望向下方之人,她的女儿,却不完全是她的女儿,南陌。
站在大殿中央的南陌,英气勃发,流光溢彩的红裳照出她娇美的脸庞,眉目间尽显风华绝代,华贵与艳丽相互交辉,雍容大气,典雅端丽。
全身散发出来的夺目光芒,看得令人呼吸一窒,挪不开眼。
“陌儿,及笄之事虽未经得你的同意,但毕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末了,颜氏缓缓起身,步态优雅地来到南陌跟前,一副关怀模样,轻柔中透着丝丝强硬,“婚嫁对象是颜国的太子,陌儿,同意便及笄罢。”
南陌静着音,想听听母亲会说些什么,又是如何说的。
“战火四起,此战虽为我军所胜,却也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颜氏忽略南陌面上纹丝不动的神情,继续,“这番联姻为颜国所提,承诺熄战……”
“以我出嫁给颜国太子为条件?”南陌说完,便不再多言。
颜氏笑了笑,一副慈母的和蔼,一副国母的大度,“为娘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定不会让我们的公主受了委屈。”
说到此处,颜氏的声音故意拔高了几分,“当然,你若拒绝这门婚事也是可以的,只要你忍得看着国民日夜饱受战争之苦……”
身边萦绕着母亲苦口婆心的劝说,以及周围殷切的视线,这种氛围可不太妙。
半晌后,南陌有了插上话的契机,“母亲,既然你给了我选择,我也考虑到事态的严重性,故我决定不嫁!”
这句话犹如惊雷炸响,令在场的众人都不禁愣了愣,观客们面面相觑,确定没有听错后,各自的头埋得越来越低。
哎,这事儿咋就被他们给遇到了,顶撞长辈已是不孝,何况南陌这丫头顶撞的长辈可是国母啊。
此话一出,不仅颜氏的脸色沉了下来,就连高位坐着的国君此时的脸色也较为阴沉,显然是不满意南陌的回答。
“我来这儿,只想告知两件事。”南陌立直了身形,声音的力度适宜,恰巧传进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第一,我心系家国,上阵杀敌义不容辞,再者,联姻从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所在,国力和武力才是硬道理。”
南陌稍作停顿,沉声第二件事,“我要成为修行者,即便器源觉醒失败,但十五岁的器灵觉醒,我从未想过放弃。”
说着,南陌行起君主大礼,语气不卑不亢,泰然自若,“恳请国主国母允我参选明日的甄选。”
这番话下来,国主心里的滋味莫名复杂,一边是骨肉,一边是大义。
南陌虽然被废,可当他看着南陌如今的战功,心中徒生疑虑,却也甚感欣慰,直接一锤定音,“愿你所愿,求你所求,全凭你自己的能耐。”
“多谢国主!”南陌从容地行了礼节,还想谈谈及笄之事,国主就再次了开口。
“不过这婚嫁之事,暂且待嫁,你说呢?”
殿内的空气似乎缺氧,呼吸略感不畅,周围的气息逐渐变低,要没了存在感。
“是。”南陌答道。
国主端望着南陌的神情,见她没有反对,心情一松,“哈哈,如此便好,及笄罢。”
“劳烦母亲了。”
“……”
及笄的流程就在这么一股诡异的氛围中成功结束。
临近晌午,烈日当空。
从大殿中出来的南陌特意绕了条僻静小路,步伐轻快,往后山前行。
“绯疏,你那时为何那般问?”南陌挑明心中的疑惑,问本人最为妥当。
“怎会这般问?”绯疏的嗓音不轻不重地扣在南陌的心上,引得她后背发凉,“你唤我,我便告诉陌儿。”
南陌迟疑了脚步,凛着声音笑道:“若明日之后,你还能说出此番话,也可。”
绯疏没再出声,南陌在心中稍稍感叹,这人可真慕寻!
一言不合就不搭理人的毛病真是一点儿没差。
良久的沉默后,南陌来到了山顶处的一个洞穴,洞中的极寒之石用来制榻最好不过。
“陌儿。”良久后,绯疏唤道。
而此刻的南陌已经累得不成样子,面上汗水淋漓,汗珠滴落在寒石上立马蒸成了袅烟,其成果却微乎其微,典型的事倍功半。
“呼,这寒石果然不太好弄啊。”南陌直接躺在寒石上,背上的汗液直接被蒸发得干净。
寒石冬暖夏凉,舒适感极好,练功极佳,在其上刻文画符,效果甚好,更重要的是,这处的寒石与她的体质相当契合。
不过,这也凿得太费劲了些。
“绯疏,你有啥法子没?”南陌见绯疏开始搭理自己,笑着询问。
“唤我。”绯疏在这件事情上似乎铁了心的要她做成。
“唤我出来,我就能帮到你。”绯疏的声音染着笑意,语气颇为认真,“你可以尝试着亲自来掌控我的力量。”
说到这个,南陌就显得尤为尴尬,她还是有些弱啊!
战场上与敌军厮杀时还不是她自个儿操作的,全依托于那颗黑珠子的力量,也多亏时珠,她才能和绯疏缔结契约。
“呃,绯疏,若是失败了,会有何伤害?”南陌试探道。
这话问出后,绯疏似乎对她的抗压能力异常肯定,“你顶多头痛个两三天,没甚大碍。”
既然话都到这份儿上了,南陌心下一定,沉默了半晌。
从寒石上翻身而下,找了块比较平坦的地方,与质感极佳的寒石相对而立,声色凛然,“疏!”
话音落定,南陌右手背上的剑印红光一闪,一柄通身赤红的长剑乍然显现在她的右手上。
“呃,这,好,好重!”
南陌使出了浑身的力量,稳住了身形,把平时训练的狠劲用成了负数,却也只能让其不至于触地。
南陌侧身微转,左脚一跨,足间发力,右手蓄力,猛地带上了手中的长剑。
剑锋微显,锋芒难掩,磅礴的剑势刺破空气,割裂空间,袭向那一大块微蓝的寒石。
若非她的武力远远不够驾驭疏剑的力量,否则这处崩塌是不可避免的。
“这算是心酸中的甜头吗?”南陌在心中暗暗瞎想。
“咔!”微弱的声响。
“咚……”沉闷的响声紧着寒石分裂成两半后响起。
全力一击后,南陌彻底脱了力,手中的长剑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玄色裳衣的绯疏伴在她的身侧。
“还不错。”绯疏支撑着南陌乏力的身子,看着她刚才的杰作,嘴角微扬。
缓了过来后,南陌正起了身子,走上寒石前,左手撑在剥落的寒石上,右手擦了擦额头上涌出的汗水,说话也挺累人。
“器源之灵苏醒后,这种情况是否会好些?”
“嗯!”绯疏笑着回应,之后却没了声。
南陌转身看过去,没承想见到绯疏一副难以言说的模样。
该怎么形容才好,除去他那双妖媚而干净的双眼中的复杂,呃,她看不懂外。
绯疏的表情一丝不多一丝不少地全方位展现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他竟在害羞!
话说,他害羞个甚?
“绯疏,你这是有什么事?”南陌问着也忐忑。
绯疏当真毫不顾忌的展现出他的各种情绪,一点儿没有掩饰的举动,这让她有些不知如何应付。
“咳,陌儿。”简单几字,竟撩动了她的心跳。
这种反应绝不正常,南陌在心里默默检讨,“南陌啊,南陌,你可别忘了来这儿的目的,怎么能被这白切黑的人迷了心智,就算垂涎美色,那也得看对方是谁,这位可是殿堂级的黑莲!”
心中想着的时间,绯疏走上前了几步,这个时候的他,真是不能多看,唯有悄悄移开视线,哎,万一她真就把持不住咋办。
只怕之后会死得很难看。
“陌儿,你可以选择和我契合,此做法有两种结果,极致之好,万恶之坏。”
绯疏的话音不快不慢,沉稳而沙哑的嗓音听着让人难受,而她的视线正好触及他的耳尖,那处染上了滴血般的绯红。
南陌似乎听见他说了些什么,凛着声音回答,“呃,你且说说。”
绯疏的语气蓦然肃穆,“这种做法为古籍记载,融灵之法,成,我便是你的器灵,败,你便是我的祭品。”
末了,绯疏的视线逐渐同她相靠,沉声而言,“陌儿可有一试的勇气?”
南陌直视绯疏的视线片刻,理性上线,平淡地说出料想中的事实,“我的这具身体没有器灵!”
“陌儿,你面前就有一个。”绯疏蛊惑的嗓音重重的砸入心低,“不变的是,你依旧会失了记忆,融合吗?”
南陌没有犹豫,一个字,“融!”
在此事之后,她就能真正的进入这个世界了罢。
异界之人可不被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