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森大陆,槐国都城。
天下六分,颜槐两国并驾齐驱,其余几国纷纷站位。两大帝国年复一年的征战讨伐从未停歇,直到今年。
临近城门,南陌握紧缰绳,驱使战马加快了前行速度。
她此次得胜而归,倒不知是好是坏。
“将军,将军可是直接回府?”南陌的副将见她朝着公主府的方向离去,诧异一问。
“子离。”南陌淡淡的一句,听起来甚是悦耳动听,却被他听出了几分警告。
子离明了此事不该多问,看着前方渐行渐远的人,眼神逐渐落寞了几分,随即一抹顾虑划过心底,转瞬而逝。
这帝都快变天了!
南陌行过漫长的街道,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心中隐隐透着不安,而这种不安并没持续多久。
“诶,公主回来了,手脚都麻利些。”府门的小斯瞅见不远处的场景,急忙朝门内通报。
没一会儿,一名身着梅色华裳的妇人招呼了门内客人后,出现在了门口,面色姣好,神采奕奕,眼底却沉着几分悲伤和忧愁。
“夫人,公主你也看到了,不用回避她了吗?”一旁的小斯见族母还杵在这儿,不免稍作提醒。
“不用。”颜氏轻声,眼睛直视着那抹越来越清晰的身影,“安排下去,公主今日的及笄之礼由我亲自主持。”
这会儿,南陌一眼便瞧见母亲正翘首着自己,印象中的那般模样,冰冷。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有三年,久别帝都正好两年。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睁眼就是一片漆黑,周围尽是阴森恐怖,稀奇古怪的祭奠之物。
头皮还未来得及发麻,听觉就快被随之而来的复读机似的吼声震得失感。
“圣女!圣女!”
可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她脑中就没了一丝印象,再醒来时,已然成了槐国的三公主,颜氏的女儿。
此后便是器源觉醒失败,昏迷中的自己被母亲打发到了一线战场。
虽不知母亲是何用意,但自己讨厌便是了。
被他人支配的命运,当真不喜!
“陌儿。”一声温柔的声音响起。
南陌的思绪被打断,转头看向端庄大方的母亲,撇过眼后,跃下战马。
“母亲。”南陌微微行礼,面上一片清冷,心中却在暗想,“她一直不喜自己,这又打算作何了?”
此次打仗,若非自己偶得一柄长剑,今日返程的只怕一抔骨灰罢。
想到此处,南陌心中缺了什么的感觉又浮现了出来,而这种东西似乎,恰好跟眼前这人有关。
“陌儿定是疲惫,可这及笄之礼就此一次。”颜氏笑着开口,声音有着警告,令人汗毛竖立。
一旁的小斯见南陌的脸色逐渐不好,连忙支了个人过来,这人赫然是不知何时现身在此处的红衣男子。
观望了许久情势的男子上前告知,“夫人请勿为难将军。”
颜氏闻言,心下不悦,直言,“退下。”
南陌见此,声色微寒,“母亲不必动怒,我知你所想。”
不过,倒真难为你还记得此事!
“陌儿,你可别耽误了时辰。”说完,颜氏转身走向府内,不过在她跨入门内那刻,却迟疑了一下,微不可查。
颜氏离去了会儿后,小斯将战马牵走,回头还不忘给她身旁之人示以友好。
“走罢,绯疏。”南陌淡淡说道。
袭一身玄锦的绯疏,自然地走在南陌的身侧,嘴角微微莞尔。
南陌领着绯疏来到了她的住所,一座雅致的阁楼,四周是一片青翠欲滴的竹林,可谓练剑的绝佳之处。
“明日便是我器灵觉醒之日,成功与否就看我俩是否真的有缘。”淡雅而冷冽的嗓音掩埋在一人的心底。
绯疏低声而笑,笑声勾动心弦,“主上大可不必担心,我俩天生有缘,我也自有分寸。”
两人一前一后的慢步闲庭,顺着木质阶梯来到了二楼,实在是步过留芳。
二人进了屋子后,绯疏抬手一扇,几团靛蓝色游火升空而现,照亮了屋内场景。
房间布置得很简单,简洁而素雅,没有一丝闺中所具备的甜美与奢华,倒也温馨,一览无余。
“契约的封印可需现在解开?”绯疏看着南陌,见她走向镜台准备梳妆,却只是散了发。
绯疏悠悠地走近南陌的身旁,俯身与镜中之人对视而言,“你说我便做。”
墨发铺洒一地的南陌,眼神凛冽,似有寒冰,可眼底的森寒却被唇角挑起的笑意给尽数融了去,仅剩下一片冰凉,“明日器灵觉醒之时,解了。”
闻言,绯疏在脸上勾挑出几分愉悦,走上前拿起妆盒中的短梳,温柔地拾起身侧女子的缕缕青丝,熟练又细致地打理起命定之人的秀发。
“封印解了,你会忘记异界的一切,真想好了吗?”
南陌挑了挑胸前散着的长发,笑意盈盈,“不后悔便是了。”
这句诚挚的话语一出,绯疏的指尖不禁颤了一瞬,而这微小的举动却被南陌察觉了。
不过,她面上倒没太在意。
末了,绯疏的手中现出了一袭赤红华服,精细的针法,精致而华美,再多一丝美,堪压凤袍之高贵。
“这裳衣还是由我自己来穿。”镜中,南陌看着绯疏正打算为她宽衣,心中有些打鼓。
“呵呵,怎么,还需要我回避吗?”绯疏的心情貌似甚好,开口就一句调笑,“以后不方便的事情可多了去,岂不麻烦?”
闻言,南陌眼角微挑,直接侧头,斜了眼门口,而后是她的右手,示意之味很明显:要么出去门外,要么回到剑印中。
绯疏见眼前之人神色笃定,收起了继续打趣的念头,抿唇一笑。
虽然一些东西难免会变,但她该有的,一成未变,至于性情,倒不知是否一如既往啊!
在南陌出声前,绯疏直接玄色一闪,回到剑印中。
拒于门外的事,他可不想那么选择。
片刻后,南陌穿戴好直接下了楼,在识海中与绯疏交流,“方才在府门的时候,有注意到是哪路人?”
“敌军的气息,颜国。”绯疏的声色正然,语气轻松,“总之那人与你母亲有关。”
南陌出了阁楼直奔主殿,路上清幽,同绯疏聊得甚欢,精神力却一直向四周探索,以防万一。
“我想出来透透气儿,南陌,陌儿?”绯疏笑道,温润之声涤荡心湖,甚是动听。
南陌过了竹林,一上石桥就瞅见了府内的一些客人,“你方才为何不出来?”
“现在想呼吸自由的空气不是。”绯疏叹了叹。
一听这话,南陌温和的表情差点露了破绽,直接加快步子前往主殿。
此时已有不少人来到主殿,恭贺她这位取胜而归的将军,顺便观摩她的及笄之礼。
路上一直听着识海中响起的玉石之声,南陌在心中倒也喜悦,越听越像那家伙的口吻。
临近主殿,绯疏的声音顿了顿,来了句毫不相干的话,“做抉择之时,顺心而为。”
“这是自然。”南陌回答。
只是这话刚脱出口,她心中就升起了异样的感受,恍然而逝。
眼看到了大殿,南陌沉住心没再深思,凛冽的神色不觉一露。
进了主殿,身披赤红华裳的南陌看着大殿之上的两位亲人,她的父母。
“参见国主,国母。”
“起身。”国主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小女,心中的石头总算下移了些位置,侧头看向身旁的娇妻,面露笑意。
颜氏会意,眉眼含笑地望向下方之人,她的女儿,却不完全是她的女儿,南陌。
站在大殿中央的南陌,英气勃发,流光溢彩的红裳照出她娇美的脸庞,眉目间尽显风华绝代,华贵与艳丽相互交辉,雍容大气,典雅端丽。
全身散发出来的夺目光芒,看得令人呼吸一窒,挪不开眼。
“陌儿,及笄之事虽未经得你的同意,但毕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末了,颜氏缓缓起身,步态优雅地来到南陌跟前,一副关怀模样,轻柔中透着丝丝强硬,“婚嫁对象是颜国的太子,陌儿,同意便及笄罢。”
呃?颜攸那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