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岑寂一脸阴沉的看着那跪着的丫头,在泛着鱼肚白的清早映着他的脸越发难看,身边的人也看出他的不快,出来两个人直接把这哭嚷着的小丫头拖出后院。
迎面上来的管樑看得不明所以,来到居岑寂身边似乎也知道个大概,看着居岑寂被弄脏的长衫问:“我回府拿一件干净的衣服过来。”
转身要走居岑寂唤住他,衣服并不是什么打紧的事情,什么事情都没有屋子里躺着生死未卜的人重要。
他抬步往屋里走到门边连没都未敲直接破门而入,声音不算小让里面的人心里一惊。屋子里除了赵伯希与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梁平外还有医馆里的一个老中医,见着是居岑寂与管樑进来,原本都准备爆发的脾气赵伯希又生生吞进肚子里去,一句话没说又处理起梁平的伤口。
梁平满身是血,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上一件,染血的衣服被赵伯希处理伤口撕得四分五裂,就这个情况看七当家是真的不顾旧情下足了狠手。他的眸子里多出许多平时看不见的神色,说不清道不明,一步一步朝着赵伯希身边走过去。
床上躺着的人脸上没有丝毫血色,管樑跟在居岑寂的身后看着眼前这副模样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慌乱,他想过梁平会出现什么模样,却没有想到还是比自己预想的来的更加惨烈。
“怎么样了?”
赵伯希仔细着处理这梁平的伤口并未分心回他的话,一旁打着下手的老中医替他回了话:“情况不妙,梁先生的这几枪都是不留一点生路,只能看造化了。”
“拜托了,一定要保住他的性命。”
居岑寂与梁平认识这么多年,真的就这样看他死去他不是做不到,只是这样死的太不甘心。向来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若梁平真的死在道上,死在战场上,都是一条好汉。如今,死在七当家手里是真的不值当,不用居岑寂想他自己都会不甘心。
丢下这一句话居岑寂不再多说多问一句,不拖泥带水的转身离开。管樑跟在他的身后也没敢多留一刻,居岑寂这样定是要有所行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管樑心里倒是觉着苦笑,居岑寂千盼万盼过上不太平的日子,如今这样的日子真的来了,代价太大了。
阳卿的人站在门外等着他吩咐,和七当家的这个疙瘩不死上些人一定是解决不了的。这些道上的向来重视兄弟间的情谊,如今碰上这样背信弃义枪枪要命的,一定是要讨一个说法。
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居岑寂知道都在等一个答复,他有着自己的想法自然不会让阳卿的任何人插手,七当家的命不能断在其他人手里,他的命居岑寂要自己收。
“你们不要有任何动作,看着你们爷有什么随时去居府通知我。”
丢下这一句话留下众人面面相觑,待他离开后这些人拢在一块七嘴八舌的揣摩着居岑寂的意思。
先一步出了安长医馆的门管樑将车停在他的身前,管樑下车跑到他的那边开着车门,刚小跑到他的身边只听得他对管樑说:“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走回去。”
这样的冰天雪地又是冬日的清晨管樑自然不会让他就这样一个人走回去,他知道居岑寂不会冲动到拿一把枪或者路上从哪弄来一把刀子直接奔到七当家的府上,人总有冲动的时候,这段时间居岑寂心里又隔着许多事情,万一真的想不开做了这些事情。
明面看着小东楼几个当家人在居岑寂面前都是温顺又听话,像极了养在身边不闹腾的狗,实际上只是都还惧着些许居岑寂不敢有什么动作。总归是没撕破脸皮,真的要撕了那些露出那模糊的血肉谁都不敢说会有什么事情出现。
“还是我陪你回去,这路上万一出了什么事情。”
“这北城我能出什么事情!”
“我是说万一。”
“没有你的这个万一,我让你回去就回去,什么时候我说话都没人听了!”
居岑寂发脾气了,管樑站在车门前看着他,隔着这样近的距离他怔怔的站着,他家的三爷已经多年没有这样过,即便是再生气都不会这样的喜形于色。
他自然不会让管樑跟着,丢下管樑一个人就往街市走去,这时候街市上已经有了不少的路人与买早点的商贩,管樑开着车跟在他的身后五米开外的距离。
看着居岑寂的背影管樑想起第一次见居岑寂的模样,十几岁的少年风华正茂,少年有着少年该有的硬气,多了许多谋略又显得格外不同。他幼年没钱买票蹲过说书人的桌底,在那样的场景里听着醒目拍桌离他不到一米的说书先生说过英雄人物儿女传奇。那时他的心里就知道有人生来就是帝王命,有人生来只能做臣子。
对于他来说居岑寂就是他的王,在居岑寂的面前他甘愿俯首称臣,只做管樑做居岑寂的右臂左臂做他的臣。
向来衷心难得,居岑寂这辈子有一个管樑也值了。
如今居岑寂终于成为一个走在街头看着与平常人别无二致的男人,一想起从前的年岁只让管樑觉着心酸。
终于,那年叱咤一方的少年长成了叱咤一方的男人,可是却被困住了。
什么都是公平的,能够一开始就赢的人最后总要付出些什么,这样才算公平。
居岑寂有意将管樑甩开,他现在需要让自己的脑子清净,好好梳理他下的这盘棋。他算好了所有,每一步都是精心策划才动手,如今七当家这几枪彻底打乱他的所有。
一招不慎满盘皆输的道理他比谁都清楚,生活总是这样,总会给予一些事情,好的唤作惊喜,不好的唤作惊吓。
梁平是不能死的,阳卿的所有都还需要他打理,阳卿是他一手打造出来的心血,他给梁平从不后悔,他知道梁平能够替他将阳卿发扬光大。当年他要接手小东楼从阳卿里带以一部分人出去并不是没有经过细思极想的,梁平从不适合从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也真是因为这样他才把阳卿交给梁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