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岑寂一早就在南苑的院子里等着钱叔过来,昨日他与居葁玖提说要带她去照相馆拍照,趁着居岑安还没走就准备今日让钱叔去请相馆的师傅过来安排上。
这几日他都起的早,近来发生的一件件事情都压在他的心上,事情不并不大,一件一件压在心上也让他放不下。
这会儿他独自一个人站在南苑屋子的廊下,看着昨日夜间又落下的雪,没有任何杂质侵染的纯白,四四方方的院子里困住了一切。
他的手里盘着核桃,相互摩擦间碰撞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院子里声音清晰的传入耳中。核桃有了些许年岁,还是几年前梁平出远门带回来给他的,平时他并不喜玩这些东西,要不一方也不会放个几年,今日早晨在柜子里翻找一本棋谱的孤本想起还有这样一个小玩意。
他杵在院子里看了好一会才走出南苑,院子里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府里早起的丫鬟看见他都吓了一跳,端着手里的东西站在他将要经过的小路,他路过抖抖索索的问着他好。
听着只是轻点着头,丫鬟们看着他的方向也不知道他要往哪去。还没抬脚离开就听见居岑寂又转回身来唤住她们,只是问着:“早上准备了什么早点?”
“小米粥与一些小菜,昨日二小姐特意吩咐今早添上一份管二当家爱吃的。”
“嗯。”
丫鬟们不敢抬头看他,低眉颔首的回着话,眼睛正好能够看见他一只手上盘着的核桃。核桃在他的手中有序的打转,让这两个小丫鬟盯着目不转睛。
“等会告诉厨房煮一碗面。”
丫鬟们听着连忙应声,以为是居岑寂早上想要吃面,还思索间又听见他开口道:“记得同厨房的人说不要放葱和香菜。”
这话一出口小丫鬟们也清楚不是眼前的居岑寂要吃,而是做给居葁玖吃。
居家里除了居葁玖不爱吃葱与香菜外没有人对这两样吃食挑口,全府上下照顾着的没有一个人不知晓。
居府里的几个主子就只有居岑寂与居葁玖最挑,上上下下都一并紧张着,不敢出现任何纰漏。
“葁葁还未起床,这会儿也不着急做。”
丢下这句话后盘着核桃丢下着两个小丫鬟离开了。
府里人对于居葁玖都是满怀羡慕,先不说有这样鼎好的家世,光是居岑寂无微不至的照顾与过分的宠爱就让人眼红。
私下里府里人都嚼过舌根,若是那日居岑寂带回个女人,还不知居葁玖会怎样闹。
侄女总归是侄女,再宠爱都隔着些许东西,怎么能比得上自己的身边人。
敲门声响起居葁玖还躺在床上,冬日的早晨实在是不想起,她醒来屋子里已经有了很多暖意,睡眼惺忪看见不远处已经生起一个炭盆,昨晚紧闭的窗子已经开了一丝细小的缝隙。
侧身躺在床上她的眼睛一直盯着那火盆,盆一周有着热度的原因泛着与四周不一样的景象,房间里并没有烟,木炭都是北城里最好的,这北城里知道居家要用的东西,一向都是拿着店里最好的东西供着使。
她不想起床,小丫鬟来敲门询问她就没有搭理。门外站着的人也不敢直接推门进来,万一屋里的小祖宗被自己吵醒,一顿脾气发着自己这居府里的饭碗怕是要没了。
小丫鬟离开以后她换了一个睡姿,平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又开始想事情。回来这些天她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一个人来,也不知道对方现在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从柏林回来。
也是到了该思春的年岁,十八九岁的姑娘在这北城还未许亲的不多,居岑寂这样护着疼着一般人家也不敢请媒人说亲,高攀这么权贵。
这冬天都已经来了,春天自然不会远。
又一遍敲门声传来,这次已经换了一道声音,居葁玖听着十分耳熟,知道是钱叔在门外。
“小姐,该吃早饭了。”
“嗯。”
应着声音没有半分想要起床的样子,不想再听钱叔在门外的询问,索性直接蒙上被子不再理会。
饭桌上除了居葁玖没缺一个人,钱叔过来厅里回话时早饭还未端上桌,居葁玖还未到没有居岑寂的吩咐谁都不敢先端一碗粥。
“小姐说今日早饭就不用等她了。”
钱叔已经算是说的十分委婉,目光先是看着居岑寂,然后打过看着其他人,都没什么要紧倒是王居亦直打哈欠,一看就知道是被从被窝里狠心捞起来的。
“不等她了。”
钱叔招手吩咐丫鬟们把早饭一一端上桌,居岑寂只喝了几口粥就起身离席走到后厨吩咐人做了一碗面,期间他也没离开。
这种地方居岑寂是第一次来,有着他在的空间里厨房里的人都紧张得过分,做什么都像是被束缚一般放不开手脚,等到居岑寂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离开厨房,立马换上另一种气氛来。钱叔听说居岑寂去了厨房便马不停蹄的放下手中的事情往厨房赶,桌上见着居岑寂也就只吃了几口,怕是今早的吃食不得居岑寂的喜欢,生怕他又发脾气或是怎样。
匆匆赶往后厨居岑寂早已离开,一打听才知道是端了一碗面去给居葁玖。厨房里的几个小丫头聚在一块摘菜说着这件事情,看着钱叔过来打听有个嘴快的丫头嘻嘻说道:“三爷这样宠着,也不怕咱家姑娘没人敢上门提亲。”
“再胡说就要掌嘴了。”
钱叔听后厉声喝道,小丫头瘪瘪嘴不再开口说话,周围的气氛瞬间换了。待钱叔走后几个小丫头又在低声私语。这次说的倒不是居葁玖而是说着方才钱叔的态度。
“你也别在意,钱叔就是这样一说。”
“就是就是,谁都知道在这里不能提这些,你还上赶子的找骂。”
“居家的姑娘北城里几家配得上,还说什么提亲的事情。”
“说什么呢?还不赶紧摘菜,吃饱了没事干了!“
不过刚说上两句又被出现的老婆子给听了去,居府里的下人三年换一拨,能够留下来的都不是等闲之辈,在府里的老仆人更不用说。这几个小丫头也是不机灵没有被各个院里的大丫头挑走剩下拨给了厨房粗使用,若不是居岑寂今日为了居葁玖来厨房,平日里一年都没法见上一次。
年轻的小丫鬟不清楚在府里待久了的老仆人都清楚,这府里不管是二小姐居岑安还是居葁玖,可都是没人上门提过亲。钱叔教训的并不为过,他听了只是苛责几句给个警醒,若是被府里的主子们听了去可就不是责备几句这样简单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