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前居岑安吩咐厨子多做了几道菜,都是按着居岑寂喜欢的口味做的,一家子人自上次生辰宴后头一次在一张桌上吃饭。居葁玖的腿伤没好全居岑寂硬是不让她出门,吃喝拉撒全都在南苑解决,怕南苑的小厨房做饭的婆子不合她的胃口,直接将外间的大厨唤去南苑直接管居葁玖的一日三餐来。
这大半个月没有任何活动原本就将养极好的她体重严重超标,居葁玖不算多高顶到底也才一米六的个子,无论是站在这居府三个男人那个身边都差上一大截。
居葁玖这丫头一向又机灵,真的胖起来也不算很难看。
虽然居岑安差人吩咐厨子是做居岑寂爱吃的菜,这晚饭时分一个个端上桌的都是居葁玖爱吃的。这大半月小厨房的贴身伺候居岑寂爱吃的厨子没记住多少,倒是居葁玖爱吃的东西他记着脑子里一样不差。
看着桌上的菜居岑寂心里倒是觉着这个厨子还算有些脑子,这居府里各个踩高捧低想尽办法讨好主子,在居岑寂身上用心思的不少大都无功而返,却极少想到从居葁玖身上下功夫。
他爱的,居葁玖不一定爱。但居葁玖喜欢的,他一定喜欢。
这便是偏爱,在所有的人和事物中只喜欢这一个人,爱这个人所爱的所喜欢的一切。
桌上的菜都合着居葁玖的胃口,她重辣厨子也是面面俱到,知道府里还有不能吃辣的主子菜都做的算是均衡,除了居葁玖爱吃的多几道外其余人喜欢的也有一两道摆在桌上。
今日一早居葁玖不知又带着王居亦跑去哪里,居岑寂与管樑从外边回来都没见着人,一问才知道还未回来。钱叔当时正站他身边汇报着今日府里的消息,看着居岑寂听了回复以后脸色稍有不悦,事情都一一复完退出前厅后忙着派人出门寻居葁玖与王居亦回来。
两人回府抵在饭点上,双双在居岑安那里洗干净手直接跟着居岑安到了饭桌上,居岑寂见着她跟在居岑安身边原本不悦的脸也不好发作。这些日子他也不知怎么回事,见着居葁玖我那个外跑心里就不欢喜,生怕哪家的混小子把他捧在手里搁在心尖上的人拐了去。
居葁玖一点都没察觉到自家三叔内心的不悦,还是同从前一样吃饭没一点矜持,没有狼吞虎咽也差不了多少,今日在外晃得又极累碗里的饭吃的干干净净。
一桌子的人目光都在她的身上打转,她也是心大生辰宴那天差点连命都丢了,这会子也没见有多少后怕。若不是一早听闻苏瑜知已经死了此刻居岑安也不会这样放松,想到那一日画面历历在目,想及还心有余悸。
再将视线移至管樑处,只见他安安静静的吃着饭与从前似乎并没有多少分别,居岑安那日见着颓废的管樑心里也是心疼,毕竟也是自己看着这么多年,居岑寂认他做弟弟自然也是居岑安的弟弟。
她并不知道那日居岑寂到底是同管樑说了些什么,再在居府看见管樑已经不再是那一副颓废模样,一副穿着整整齐齐,面上长着的胡子都刮得干干净净,只是眼神里再不似从前那般清明。
倒也无碍,男人总归多经历练才能成长,经历苏瑜知这件事情对管樑来说或许并不是什么过不去的坎。
关于苏瑜知这件事情居岑安看得通透,她大抵也知道自己的弟弟打着什么算盘,不仅仅只有居岑寂要为居家的以后打算,她也一样。若不是一早猜出居岑寂想要做什么,那日她也不会刚刚好的让人把管樑关起来。
唯一能够看得透居岑寂猜出他想做什么的,这世上大抵也就居岑安一个人。这世上最怕的莫过于最懂自己能看透自己的人,这种人要么是敌人,要么是知己,要么就是至亲之人。好在,居岑安是永远都为他考虑的至亲之人。
夜里光线暗,院子里只是点了几盏灯,冬日的晚上开始越发清冷起来,赶上风起院子里的灯火忽明忽暗,人又休息的早后院除了打杂的丫头和男仆难得有人。
“这五当家也是有意思,原以为要大张旗鼓的去质问四当家来,没曾想还能成了一丘之貉。”
居岑寂带着管樑在后院里散步,也是让人不懂这样的时间出来,大抵像他们这样的男人冬日的晚上都拿冷不当一回事。
北城地段特殊,秋末的日子所有的树已经全然落尽叶子,此刻的后院树干上已经全然光秃秃的模样,没有一点叶子的遮蔽枝干外露并没有多少欣赏感。居府的建筑都很讲究,老一辈的人向来信风水,居府这间宅院当时是请了北城外有名的风水先生看的宝地,整个府里的构图格局都是十分讲究,大院套小院,每个院子都各有千秋一年四季也是景色分明。
风从走廊穿过,长廊里的柱子经过白日里阳光的照射,晚上沾了湿气以后散发着淡淡的香,金丝楠木的柱子已经算是极好的建筑木料,纵观整个院子的用料讲究到只看一眼就能想到那时的居家是多么的富庶。赶上乱世的不安稳,居岑寂接手居家以后才开始又慢慢挣脱衰落,此刻自然比不得那时的。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纵是居家所有在居岑寂手里并无半分气色,这留下的家业也能再撑百年。
居岑寂对着红柱雕花的长廊,上了年岁的建筑十分爱惜。多年前居岑安从柏林回来,见惯了哥特式建筑的居岑安想着把她住的院子进行整改,工人都已进府图纸都摆在桌上硬生生的让居岑寂拦了下来。为了这件事情居岑安还与他生了好大一场气,最后还是居岑寂千哄万哄才将自己这唯一的姐姐哄好,后来自己特意去当铺寻了一样西洋钟高价买回来送去居岑安的那里,这件事情才算有了了结。
女人也好哄,只要用了心。
多年之后居岑安也与王居亦走在他俩走过的这些地方,站在那红柱雕花的走廊,一只手抚摸着那陈旧的木头,风吹过院子穿过走廊檐角上挂着的东西被吹得泠泠作响,一切都没有任何改变,与她从前年岁记忆里的所有重合,没有任何改变。她生在北城长在居府,往后的一生都没有一处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