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何老板又说:“就目前情况而言,只怕你这四大箱子完好无损的送还给肖文选,他也没有胆子收。大家都知道,北城向来烟土贩卖管得紧,真的有着把柄在警察署那可就不止是进局子那样简单的事情了,再者说了算是警察署能放了肖文选,恐怕小东楼的家法他也逃不过。”
何老板这样一说彻底打消了梁平心里的顾虑,就像何老板说的既来之则安之,有人敢送货上门哪有他不收的道理。
他用力一拍桌子,哈哈笑道:“那便听你的,搁在门前的财路都不收,还去哪里寻得这样好的事情来。”
何老板接到:“既然如此何不跟着那批货一起走了,省一桩事情,还能少一分顾虑。”
梁平心里盘算多时才同意何老板这番提议,待二人在阳卿散后第二天夜里这些烟土一并拉出北城地界换回等量的真金白银来。
就是这四箱烟土梁平怎么也没想到成为他这一生做的最错的事情,不仅害苦了自己,也害苦了他人。
这边春风得意那边已经急火攻心。
为着这四箱烟土肖文选可是费了不少的力气,如今是财货尽失怎么能不急火攻心,连着几天未出府不说连着小东楼的小堂会都不曾出席。私下里几个当家人也打听过,说是身子不适染了风寒,明面上不说谁都知道是为了什么。那日屋子里除了居岑寂与管樑外都知道肖文选是为什么事情忧心,看着边上几个当家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肖文选为了那不值钱的货伤身,只觉着可笑。
小东楼的几个当家人有时候比任何人都精明,偏偏又有许多时候上不得道。
待堂会散去当家人一个个起身离去,居岑寂坐在主位依旧没有动作。这几日不知从哪里又淘来一串佛珠,今日一直拿在手里把玩不曾放下,这一串珠子确实好看,晶莹剔透寻不见任何杂质。眉眼处的伤口已经愈合,那一日赵伯希在南苑里拆开他伤口上的纱布,一道肉色的伤疤赫然出现在眉毛的尾端。伤疤并不长,没了眉毛的遮掩自然藏不住,原本好看的脸有了这一道伤疤破了相。
居岑寂对于这道疤痕显得无所谓,反倒是居岑安觉着不妥当,一旁的居葁玖顾着内疚又见自己姑母在,并未敢开口言语。总归是男人比不得女人爱美,断眉是不太好,如今这样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与居葁玖的命相比还是值得的。
就为了居岑寂眉上的这道疤痕居岑安又去城外求了一道平安符,交道居岑寂手上还不忘千叮万嘱一定要带在身上。
居岑安拿出平安符他是万般不愿收,想着自家姐姐也是国外回来的人,那么多年在国外竟还对着等子迷信的事情深信不疑。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居岑安在他耳边反反复复说着这句话。
其实他自己在赵伯希来拆线前就对着镜子看过自己的伤口,断眉命薄,幼时常听府里老人提过,那时候偏巧居家一位叔叔生来断眉,正值风华正茂的年岁出现意外便死了,居家向来子嗣单薄哪怕是旁支亲戚也是如此,那一脉自那叔叔离世后到现今也就断了。
他自己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这眉断不断,他命都一样薄。
待管樑从外边进来,居岑寂招手示意他坐在椅子上,再回看居岑寂只见着他那一双见过腥风血雨的眼睛,带着晦暗不明的目光,直直的落在管樑身上。管樑被他看得一时间心里发虚,想着自己是否又是这几日办了什么错事。
“你觉着这几位当家人如何?”
肖文选没在,今日坐在堂子里的都是曾经在道上一众经历过生死的兄弟,这几年即便是为了私下里的利益没少起争执和用心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真的倒也没闹出什么大事情来。
“倒也挑不出许多毛病。”
居岑寂依旧看着他,没说话。手里的珠子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光听着声音就是一件好东西。日久见人心,这些年管樑还是把他们都想的太好,转念一想这几年他只是管着小东楼,外边的生意都是苏霖打理,识不得多少人心也是正常。
还是居岑寂把他护得太好,那些生意场上的暗语他鲜少知晓,这些年唯一做的顺手的事情大抵也就是火玩的比任何人都要逊色。
“苏霖的地方一直也没挑个合适的人来打理,这几年一直在我身边想来也是有些委屈,我也不打算再挑新的人来接手,一来新人里没个中意的,二来新手打理总归需要时间磨练,思来想去你最适合,就交给你打理着吧。”
谁都知道苏霖留下的是一块肥肉,几个当家人都想吃这块肥肉暗地里打听较劲,可没曾想就这落到了自己手上,这块肉管樑是真心不想要,苏霖的生意可不是谁能接手便能接手的,别的不说他从来没做过这些事情,交给他倒还不如交给几个当家人。
“三爷,我还是觉着待在你身边便好,你要我看着小东楼我还能出几分力气,生意场上的事情我从没打理过,再者说了我第一年接手你交给我的码头就因为生意出了纰漏,你自己也收回了我手里的那些,做生意我真不是这块料,你不必任何人都清楚。”
“当年我有当年的打算,不收了你手里的生意你又怎么全心全意帮我打理小东楼的一切事物,如今小东楼我自个打理,生意场上的事情自然要你学。怎么——不愿意!”
居岑寂的语调提高,管樑看着他自然不敢再反驳只能张口麻着头皮应下声,要是给个别的让他练手也无所谓,一下子把苏霖管着的东西都交给他,确实战战兢兢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既然前边事情都办妥了,”只见着居岑寂从怀中掏出一只精致小巧的怀表,打开看着表盘上的时间,约莫差不多时刻合上怀表对管樑道:“话,放出去没有?”
“都妥当了,这会估计他们中有人听闻了,至于是谁便不知了。”
“嗯。”
管樑看着居岑寂手里把玩的佛珠竟想不到自家三爷也开始玩起这东西来。
“三爷,咱回府吗?”
透过窗子看外间的天色也不早,该起身回府了。
“不急。”
难道是还在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