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爱的人只有你始终只是你
都三年没见自己的哥哥了,如果暗晓不提起,也许仍要被自己装作遗忘吧?简洁苦涩地笑着从暗晓手中拿过眼镜,再次戴上。
“还不开心啊?事情过去了那么久,该遗忘的就遗忘吧,不要为自己强加负担。”暗晓拍拍简洁的头。
当年的情况,她也算帮凶。只是她没有想到,简家在简暮离开后会更加清贫。她有意要资助的,却被拒绝了,而简洁也因此辍学了……那么小,高中都没有毕业。
简洁歪过头避开暗晓的手,嬉笑着说:“我哪有那么多愁善感。”
此时才显现出了小女孩特有的神态,极力的想掩饰什么,却败露的更彻底的慌张。
“是我错意了,好吧?”暗晓随手换了一本杂志。
简洁歪过头望向窗外,背对着暗晓,看马路上的汽车一辆辆地飞过……
暗晓随意的翻了几页杂志,又随手将它丢开,看了一眼机场出口不远处的记者似乎仍没有离开的意思,打开车门,对简洁说:“我先走了,等接到梓懿后直接和我爸爸联系就好了。”
“你不等他了吗?”简洁有些漫不经心地问。
一声清脆的“不了”伴着车门掩上的声音,沉没了。
真的很潇洒,连解释都省略了。
简洁低头收拾好被暗晓翻乱的杂志,每一本上的封面都是同一个人,标题大大的写着——“苏氏最年轻的经理,梓懿”。
暗晓匆匆地乘计程车到A大。
微凉双手抱怀,倚着大门左侧的石碑,看到暗晓匆匆地从计程车中跳出,淡然地向她走去。
“等很久了吗?今天去接梓懿的时候在机场耽误了些时间。”暗晓拉住微凉的手,解释道。
微凉看到暗晓的额头上细小的汗粒,用食指一抹,将它拭去,“没有,我也是刚刚才到的。计程车里面没有空调吗,怎么会出汗?”
“我比较倒霉,那辆计程车的空调刚好坏掉了。”暗晓不在意的笑笑。
微凉审视着脸颊微红的暗晓,还好只是出汗,没有中暑,“以后遇到这种状况就换一辆计程车。”
可是,我急着来见你,怎么会顾虑那么多?
暗晓扯扯微凉,问:“你说要给我惊喜的,是什么?”
微凉牵着她的手,沿着学校外被葱翳的树木遮挡的路走着,“等一会你就会收到,惊喜如果提前预知的话,就不能叫做惊喜了。”
她和他的十指相扣在一起,以一种生死不理的握法纠缠在一起。
“好期待那份被称为惊喜的东西……”暗晓走在路的内侧,嘴角勾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她喜欢这种期待的感觉,像是被极度的重视着,让人费劲心思地宠着。
微凉的手用力握紧她的,不痛,却像一种郑重的承诺。
“你的手为什么总是那么冰?”冰冷的触觉从指尖传向全身,暗晓扬起头问。
冰到,我曾经一度认为我不能握暖它……
微凉按了一下暗晓的头,“体质的问题,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低头看路,小心绊倒。”
“不是还有你吗?怎么会绊倒?不是常常有小说中写到,当女主角失明的时候,男主角就会深情的说,‘我会做你的眼睛’吗?”暗晓踢开一块脚下的石子,看着它在地上滚动着画下不规则曲线。
我会做你的眼睛?如果代价是你失明,那还是不要做你的眼睛好了……
“上了三年大学,把你童年丢失的想象力全都弥补回来了?”微凉认真地调侃,只是微微翘起的眼角泄露了太多的情绪。
小的时候,暗晓的想象力出奇的差。幼儿园时,老师布置作业说要画一只想象中的鸟儿,随便画。暗晓闷着头沉思了五天画了一只鹦鹉,当老师夸奖她画的传神的时候,只有微凉知道,因为她只见过鹦鹉,而对于她没有见过的东西,她一定想象不出它的模样。
暗晓低声的狡辩,“我小时候是现实主义的人……”
现实主义和想象力有什么联系吗?
“到了。”在一座有些陈旧的房屋前,微凉停了下来,也很巧妙地避免了暗晓对于现实主义和想象力的尴尬。
暗晓望着微凉拿出钥匙,低头开锁。
门涂了一层黑色的油漆,还未完全干掉,用手一触便会留下一个淡淡的指纹。透过铁栏的缝隙,可以窥见院子像是被人整理过,有的土层松松的还留有青绿色的草屑。
房子很小,很不和谐的蜷缩在在高楼林立之中。面积不大,也只有一层,在宽广的庭院中,小的像是广袤的草原上一个撑起小伞的蘑菇。
“这里是哪里?”暗晓帮助微凉推开重重的铁栅栏的门,忍不住向院子四处张望。
院子中间有一条用崭新的青石板砌成的小路,表面仍留有天然的凹凸不平的小坑。暗晓看了一眼微凉,蹲下身手指在粗糙的石面上滑动,“你还记得我说过,我喜欢天然青石板砌成的小路?”
微凉拉起暗晓,走向墙壁的外侧用竹板装饰过的房子,动作很轻缓。
中学,暗晓读苏轼的词,《蝶恋花》中“墙里佳人,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的时候,歪头随口对微凉说,“这条道一定是青石板的道路,那才有意境,就像是我们学校旁的那种青石板,天然的,不经雕工修饰的。”
很随意的一句话,多少年后,有人帮她实现了。
“进去看看。”微凉推开雕刻着几道浅浅的花纹的木质门,身后的阳光斜斜的洒进门内,却仍驱不走屋子的黑暗。
像是被泼了墨的暗,只能凭借从门中射入的淡薄的光线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像。
暗晓的身子仍暴露在门外的阳光下,头探进门内,用目光努力地在黑暗中探索,“没有窗户吗?好暗。微凉,打开灯。”
“灯的开关按钮在最里面,我带你去找。”微凉把她拉进屋,关上门。
射进屋子的光线,随着门的关闭,面积逐渐的变小,像是有人在用黑墨汁泼洒。终于,门闭上的那一刻,四周成为一片黑暗,即使睁着眼睛,却也像是在闭着。
暗晓的手触摸着墙,跟随着微凉的步子,小心的向前走着,“为什么灯的开关按钮要设在里面?那多不方便。”
“有时候,我们想要的不是一个结果,而是一个过程。如果灯的开关按钮设在开门处,那么就会少了我们现在这个寻找的过程。怕吗?”微凉低头问,夹着清淡的绿茶味的气息吹在她的脸上。
暗晓的手脱离墙壁,完全的将方向交给微凉,“不怕,有你我怎么会害怕?好独特的过程,像鬼屋探险的游戏。”
感觉到了暗晓的放松和信赖,微凉笑笑,手指触到了凸起的按钮,按下……
淡黄色的灯光分别从墙壁和屋顶的交界处泻下,四面的墙壁被映的微黄,起初很暗淡的灯光渐渐地明亮。
“好温馨的光线。”有别于阳光的灼目,有别于白炽灯光线的强硬,很温暖的淡黄流转成鹅黄,很柔和。
暗晓伸出手,似乎想托住几束光线,手心被光线染成了黄色。
微凉为她捋捋头发,“灯光就很令你满意?那其他的设备看来多余了。”
暗晓望着微凉被灯光软化过的微笑,卸去了所有的淡漠,温柔得像是可以溶解在空气中,“这样笑才好看嘛。”
“看看其他的东西,伱喜不喜欢?”微凉很轻地扯了一下暗晓的发梢。
黄色的灯光像是筑了一个黄色的巢,包裹着她和他。
屋内的设施很简单,有一张毛绒绒的沙发摆在屋子的中间,很长,很软,橘黄色的,摸上去的感觉像是在触摸自己的毛绒玩具。房间的角落中是一架黑色的钢琴,黑白错落的琴键像是在安静的沉睡,一经猛醒便是天籁之音。
暗晓像一只猫,脱掉鞋子,赤着脚坐在沙发上,指着一面挂有白色吊布似的墙壁,问:“那时什么?屏幕吗?”
“终于发现重点了吗?”微凉拿起放在屏幕下方地板上的笔记本电脑,“想看什么片子?”
“屏幕和笔记本已经连接好了吗?这间屋子是你为我设计的影院?”暗晓的头凑近微凉,目光集中在电脑的屏幕上,却在看透过电脑暗蓝色的屏幕反射出微凉的面容。
微凉从铁环上摘下一把钥匙,放在暗晓的手心,“这就是那份惊喜,以后这里就属于你了。”
冰凉的钥匙在手心变得灼烫,钥匙侧棱反射出锃亮的光。
“我不要。”暗晓强硬的夺过微凉手中的钥匙环,低头重新将钥匙安在环上,“我不要这把钥匙,我要我们每一次都一起来这里,钥匙掌管在你手中就好了。”
除莫微凉外,她不要独占什么,因为她的东西和他的东西早在很久以前,他为她买的第一串棉花糖开始,就已经分辨不清了……
“好!”微凉收起钥匙,把电脑的屏幕偏转了一下,电脑屏幕对向她,“选一部你喜欢的电影。”
暗晓滑动着鼠标,随意的浏览一遍,精确地点出影片。
一如往常,即使面临的选择再多,都可以轻松的找到最想要的……
“恐怖片?你不会害怕吗?”微凉迟疑地按住她握着鼠标的手,阻止她放映。
暗晓摇摇头,离得太近,发丝扫过他的脸颊,痒痒的。
微凉松开手,“既然喜欢,就放映吧。”
总是这样,希望给她的,不是她想要的。于是,她坚持,他妥协。
很久以前的便出现的一种模式,用在他和她之间成为定律。
屋子里面的灯关闭了,挂在墙壁上的像画卷一般的屏幕闪着幽幽的青光,很有影院的气氛。
暗晓的头靠在微凉的肩上,目光直直的望着屏幕。
他一直不知道暗晓对恐怖片这样感兴趣的,以前在他们一起看电影的时候,他总会避开一些恐怖片,因为担心她会失眠。
微凉漫不经心的望着屏幕,眼睛的余光一直观察暗晓的反应。
微微的幽光洒在她的脸上,没有阴森的诡异感,反而觉得干净清澈。
她的嘴角动了动,他知道她要哭了,马上伸出手为她抹去眼泪。
“怎么可以这样?那个人偶娃娃为了她的主人付出了那么多,可是她的主人却不谅解她。”暗晓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睛闪着清灵的水光。
你看那个人偶娃娃多好,她那么真心的付出,那么纯粹的对她的主人好。当她用满怀期待的目光望着她的主人时,相信所有的观众都会动容,可是她的主人为什么会害怕她呢?
她不是人类,她只是人偶娃娃,只是有了灵性的玩具而已……
可是……玩具有了灵性,和人又有什么区别?
微凉的目光清淡的扫过屏幕,“那个人偶杀了很多无辜的人。”
“那是为了让她的主人存活。”暗晓的有几分激动,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连微凉都不认同人偶娃娃?
“无论是谁都不可以因为爱的名义去伤害其他人的。”微凉的声音在黑暗的屋子里,显得更加清冷,可是,为她拭泪的动作仍很轻柔。
暗晓躲开微凉的手,倔强的望着他,目光中透着坚决,“没有人可以指责她的方式,她在以自己的方式保护她爱的人,也许这种方式太偏激太执拗。”
她爱人的方式和人偶的方式太过相似,她不会去杀人,可是却在爱微凉的同时故意伤害了很多人……
世界上爱人的方式那么多,为什么很少有人接受这种方式?
这种方式很自私,也坦诚。
“这种爱太不成熟。”微凉的双手握住暗晓的肩膀,语气异常的认真。
“错了吗?那你告诉我什么样的爱叫成熟?像你这种方式的爱吗?明明爱我,却从来不肯承认,我一步步紧,你一步地后退。我想要的只是一份坦诚,一个诺言,可每当我提及的时候,你都是拒绝。你说,不要用爱的名义去伤害别人,那么你伤害我又该怎么说?”暗晓的声音在影片的末尾曲悲伤地旋律中,更加悲伤。
莫妈妈告诉我,要我等,因为你说过要给我的是一份最好的有一切保障的爱情……
可是,微凉,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想要的是什么呢?
你懂的……
曾经,我以为我们的默契可以不用语言就可以沟通的。
可是,有一天,我发现,即使我开口,你都可以装作不知道的时候,我慌了……
我一次次的伤害别人,只是想要证明你的心中是有我的。
我只是在用这种方式找到一个无关紧要的平衡点……
微凉收紧手臂,将她揽入怀中,“我们还太年轻……”
“不要用任何的理由拒绝我。微凉,我一直以为你是真的懂我的。你从来都那么理智,连爱情都要计量到万无一失才肯出手,可就像你说的那样,未来的事情谁有预料的到呢?微凉,我错了吗?我又错在哪里?我的爱不成熟吗?那你告诉我一个成熟的定义。”暗晓闭上眼睛,手臂无力的垂着,任微凉揽在怀中。
微凉的手臂再次收紧,像是要把她刻进自己的骨头,“不是你的错,错的是我……”
“微凉,你那么聪明。我每次都要很努力才能跟上你的步伐。很多人说我高傲,我只是把大量的时间用在了追赶你的脚步上,忽略了和别人的人际关系。因为我的重心一直是你……你优秀,所以我也要优秀,因为我参与你人生的每个阶段。我要你以后无论想起什么,都有我的身影,都会记得有我的陪伴。我要彻底的融入到你生活的每一个角落,那时,我们的生命就纠结在了一起。那时,你不会舍得伤害我,因为伤害我等于自残,因为那时你会把我看做你自己……你看,我想的多好,我心计多么多?可是,到了最后,我的每一步靠近都成为了自残。”暗晓的眼角溢出泪水,滴在微凉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