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回星光
楚浩的美丽梦想破灭,带着一种颓废的悲壮来到部队,以他的性格迅速认识了很多人,不几日便称兄道弟。大家熟识了不免问到出处。
“我原来是个木匠。”一个黝黑的汉子说。
“我家世世代代都是农民,我排行老五,弟兄九个,家里养不起那么多孩子,所以替几个世家子弟来当兵。我还有三个弟弟跟我一样,都在这个军队里。”一个瘦高个,很腼腆。
“我娘是个裁缝,没有爹了。我老打架滋事,娘也把我送来了,顶我家族的募兵名额。”
“你呢,你怎么不说话。”楚浩指着躲在一边的小个子。小个子吞吞吐吐,楚浩急道:“你要再不说我把你扔出去,让你去刘奔那队给他洗脚。”
“我,我家,我爹是掏大粪的,我也是顶募兵的名,名……”
“什么?”楚浩一听就跳起来了“娘的,这都是怎么回事儿?”
小个子以为楚浩嫌恶他,小声嘀咕:“我不说,您非让我说,说了还嫌我。”
“真是气死我了。你们不是应该让军人保护的吗?”楚浩想起父亲临行前的话。“军人不是应该保护你们的吗?农民、匠人、商人还有掏大粪的都出来打仗了,那我还保护谁去啊?”楚浩大喊着。
“那校尉家是干什么的。?”
“我,我是商人。”楚浩没有提自己的家世,他气懵了。失去雪晴、不能照顾牧场、不能打理生意,唯一可成立的理由就是父亲那段慷慨陈词,可是现在……现在……几年来,楚浩的生意初具规模,全国各地以及边境的贸易不断增长,单长安和洛阳就开了十几家门店,况且,他正着手开展水运,被逼到这荒蛮西域打仗,真是不知所以。
“东、西两边都在打仗,府兵不够用,国家大量征兵,很多募兵家庭子弟都花钱找人顶替。”
“军饷和奖赏也大不如以前。听说皇上刚搬进大明宫,又要在洛阳修建新宫,银子花的流水一样。”
“是啊,是啊。还不是皇后娘娘……”
“你小点儿声儿。隔墙有耳,让人偷听了去可了不得。”在长安掏大粪的最了解时局,一听他们讨论皇后娘娘,赶忙出来阻止。
“那你们都练过武吗?”楚浩问。
“没有。来的时候,他们说到这里会有人带我们操练的。”
楚浩简直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实,当晚喝的酩酊大醉。
有人偷偷告诉楚岳,楚岳把他弄回营帐,他才没有遭到处罚。楚岳知道他有情绪,并没有责骂他。
鉴于楚浩的出身和武功,他被定为仁勇校尉,上司拨给了三百新兵让他带。楚浩整天带着部下喊喊杀杀、呼啸狼烟。
不到一个月有一项突击任务,楚浩死命自荐,要带队出战。楚岳上前呵退他,自己请愿带兵去了。回来楚浩一直不搭理他,他把楚浩叫到一边:“生死不是儿戏,不要莽撞,你要去拼,可是你手下还有几百号人呢,他们才跟你操练了不到一个月,你有没有替他们想过,他们家里也都是有父母、兄弟,出了什么意外你来负责吗?”
楚浩梗着头不说话,楚岳想想自己刚到军队,也是立功心切,凭超群武艺,感觉天下谁人能敌。当年大哥也是这样阻拦他的,想到这里,他耐心劝导:“浩,人生总有不如意,你不能这样下去。”
“不用你告诉我。我怎么不如意了,谁说我不如意了?”楚浩毫不领情。
人在军中,楚浩没有别的途径可以排解烦闷,于是每天只要睁开眼就去操练新兵。“要想活命就跟我好好练,只要在这里累不死的,到沙场上就杀不死。”他大声喊叫着,风格完全和楚岳不同,跟部下称兄道弟,喊爹骂娘,只要能完成训练任务,其他的一概都可以不计。
不几个月,楚浩带队打了一场漂亮仗,受到嘉奖,手下个个舍命跟随。
李林、范签、杨卫洲尽心为他打理生意,他们接到楚浩的信,趁西域战事,贩卖粮食给国家,再从西域倒卖牛羊皮、制作马具,供给给军队;牧场由冯伯负责,不时往军队输送顶级军马。
宫中的羊毛供应从春天又开始了,订货量很大,楚浩决定集中买粮食的钱,用来买进牛羊,吃定这个大单。
只是他刚筹划买得两条船,搁置在城东的河里,没有派上用场。
拿到手里的账目数字不断飙升,楚浩算是稍有安慰。
***
在后来的铸造过程中楚瀚和秦铭发明了另外一种锻打的技巧—-转拧法。就是把不同锻打次数的铁片层叠在一起,烧制、锻打、折叠后,压成方形的长条;把长条铁一头固定,另一头卡在垂直转柄的方孔里转动,均匀地拧出无数的罗圈,铁中的杂质也趁此剥落,用铁刷刷下附着的杂质,形成一个螺旋铁棍;然后再把四个螺旋铁棍合并锻打,就得到了精钢。
这种精钢更加不易折断,因为不同柔韧程度的钢片夹杂在一起,即可以保持柔韧又锋利无比。楚瀚把这种技术充分地用在长刀和短剑上。
楚瀚和秦铭都是追求极致的人,进度较慢,所以谷雨之前,他们没有能够完成所有的刀剑锻打,以至他们开始密室工作时已经立夏,两人在炉火旺盛的密室里几乎要中暑了。
楚瀚准备好所有的材料和秦铭一起开始密室的程序。楚瀚固执想要秦铭和他一起进密室。
秦铭不肯,坚持道:“四公子,这是你多年积累的经验,密室的秘密不能外传,师傅教导传承有序,我不能乱了规矩。”
“没有你帮我,我一个人没有办法完成。况且,我视你为我最好的朋友,不想对你隐瞒。再说,我们现在还没有出过一把刀剑呢,我的暗室里也没有秘密,还是要靠我们一起努力。”
其实楚瀚还有另一层意思,他害怕自己像师傅一样,一辈子苦心钻研的成果不能留下来。有时候全世界只有一个人知道的秘密,似乎也很危险。
秦铭见推脱不掉,说:“那这样,我当着神灵的面,正式磕头认公子做师傅。公子若不答应,我也不能答应。”
“你开什么玩笑,我岁数比你小。”
“天下没有规矩说岁数小的不能做师傅,来坐下吧,我给公子磕头。”
就这样,秦铭让楚瀚坐下,磕头认了师傅。楚瀚也同样让秦铭在神灵面前发誓要恪守三条戒规。
拜师仪式结束,两个人在密室里开始他们的铸剑计划。
刀模按照之前师傅在时的要求,小锤锻打好,进入密室淬火。第一次用水淬火,刀模就爆开了,再反复试了三次,次次都爆。楚瀚和秦铭急的抓耳挠腮的,如果再这样下去,之前将近一年的功夫就都白费了。
剩下用密油的方法,楚瀚慎而又慎,轻易不敢尝试。他和秦铭坐下来讨论玉刚的性能,在水中受热爆开的原因。共同分析的原因,就是水太稀了,托不住烧得火红精钢的温度。
秘油按照秘谱的比例调配好,感觉足够粘稠,然后烧刀模来试,一次成功!刀模非但没有爆开,而且笔直、完好地保持了原来的样子。
虽然还没有打磨,楚瀚已经看到成功的影子。两个人万分欣喜,把在水里爆开的刀重新铸打,在密油里试过之后,效果依然很好,这极大的鼓舞了他们的“士气”,觉得密油的方法相对比较安全,所以决定所有的刀模都先用密油淬火。
仲夏时分,两把长刀,两把短剑,两把匕首终于交到师叔手上打磨。师叔看着他们交来的东西,顿时精神振奋,那是一种玉雕大师见到璞玉的感觉,这些刀剑和匕首外表粗糙,需要大量打磨工作,但是,分量、长度、比例和材质颜色都恰到好处,打磨起来有种挖掘宝藏的快感,他知道它们将会放出怎样的光芒和发挥多么大的威力!
秦铭又研究出用马拉起来转动的磨刀石,在粗磨时派上了很大的用途,尤其对他们做出来的粗糙刀剑来说,可以比预想更快地见到成果。
琢磨的时间,楚瀚和秦铭废寝忘食。
做手柄和刀剑鞘的师傅送来三次样稿,楚瀚都不满意,晚上他拿到家里反复看,总觉得哪里不对。
楚旷和楚博回来见他在灯下不时地摇头,都凑过来瞅瞅。
楚博说:“四哥,我觉得师傅出得图已经不错了,为什么你仍然不满意呢?”
“你懂什么,虽然柄和鞘不能决定刀剑的成败,但是它们的作用就像衣服,是不是合适会影响整个人的活动。比如柄,如果抓握不舒服,就会影响劈砍的能力;比如鞘,如果做得不合适,就会影响刀剑抽出的速度,这在危急时刻都是致命的要点。”
“我还以为四哥看重的是美丑呢。不过美的东西,也是恰到好处的东西。可以让我把这图拿给我的师傅看看吗?指不定他老人家有什么高见呢。”
楚瀚觉得也有道理,反正他一时也想不出好的方案,就把图纸给了楚博。
楚瀚回头看看楚旷,他个子也长高了不少,只是话比之前更少。楚岳和楚浩不在家,楚瀚觉得自己有了更多的责任,问楚旷说:“五弟,你最近怎么样啊?在蓬莱宫那边还顺利吗?”
“还行。”楚旷略显腼腆。
“师傅夸他画得好,而且有新意,宫殿里面的描花和花边他做的最好最快,是一群老师傅的头头呢。”楚博补充道。
“博,你别说话,要多给旷机会。”
楚博翻翻白眼,“让他说他都不说,我有什么办法。”
“我画画,不用说话。”楚旷摸摸自己的手。
楚旷交流困难,楚瀚决定不在就这方面为难他。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布包:“你们看我今天到东市收到了什么?”
“肯定又是一把青铜剑,我说四哥,你炼的是玉钢,要青铜剑干什么?有参考价值吗?搞不好会让你的技术倒退到春秋时期,哈哈。”
楚瀚不去理会楚博的玩笑,从布袋里面倒出来三颗豌豆大小的琉璃,琉璃特别漂亮的蓝紫色上面有绿豆大小的黑色圆点,有的圆点下面还衬有白色。
“这没什么稀罕,阿吉丽家的琉璃盘,特别漂亮、华丽,比你这些强多了。”楚博一边拿在手里好奇地把玩,一边想起阿吉丽家的好东西,对这三个小球球有些不屑。
“我到波斯王府都不好意思仔细看,自己买回来想怎么研究就怎么研究。”楚瀚说这话时,看向楚旷,其实他到阿吉丽家不知研究了多少次人家家的金银盘和琉璃了,但是他为了想跟楚旷找相同的地方,故意迁就。
“我听说琉璃也是烧造的,你那个铁炉里会不会炼出琉璃啊?”楚博调侃地问。
“你还别说,我在书上看到过,琉璃就是春秋烧青铜器时偶然得到的。”楚瀚忽然想起什么,问楚博,“说起书,你借我的书什么时候还回来啊,都多长时间了?”楚博每次从楚瀚这借书,楚瀚都要登记,要不然可能就‘有去无回’。
“你这么忙还有时间看书?先在我那儿放段时间吧,大多数都是五哥在看,我最近好多事儿要忙。”楚博装蒜。
楚旷打开了话匣子,取笑他:“他是很忙,每天给阿吉丽写首诗、画张画,人家都不理他。最近他在琢磨四哥那几张藏宝图,做梦哪天能都找到宝贝,富甲天下,把波斯公主给娶回来。”
“你好难得啊你,平时不说话,取笑我你倒有词儿了。阿吉丽每次来,还不是你端水倒茶跟个丫鬟似得伺候,还说我,哼!再者,阿吉丽眼里除了四哥,还有别人吗?我这是为四哥套住她,你懂不懂?”
楚博吊儿郎当的样子,楚瀚忍不住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别瞎说,追姑娘就追姑娘,瞎说什么啊。”
“真的,四哥,你没看出来,小时候你不在家,阿吉丽可是跟我们两个玩得多,现在她一见到你,眼睛就直放光。”楚博酸溜溜地。
“人家是公主,见到我们谁都不会放光的。去去,睡觉去吧。”楚瀚轰他走。
“公主怎么了,她父王永徽二年被杀,她们家早就没落了,她哥哥吃了败仗躲在长安好一阵子,还要依附咱们大唐,等着皇上出手救他们呢。”楚博嘴上这么说,其实他心里多么喜欢阿吉丽他自己知道,但是有时候男孩子就是这样,喜欢谁就爱贬低谁、欺负谁。
“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你们可是从小玩大的。”楚瀚对楚博真是不知道怎么引导:“去,去,去,离开我的房间,我不想见到你。还不知道你背后怎么说我呢。”
“诶,诶,至于吗?真是!我天天哥哥、姐姐叫你们,被你们呼来喝去,所以将来,我找媳妇儿,一定要找一个叫我哥哥的,哼!五哥咱们走。”
每次楚博叫楚旷五哥的时候,楚旷总是很乐意听他的,踮儿踮儿跟他出了房间。
楚瀚一个人静下来想,阿吉丽也真是可怜,才不到一岁就没了父亲,她的母亲每天忙碌奔走顾不上她,可是她每天还是乐乐呵呵,从没有见她有伤心的时候;唯一一次生气就是因为自己数落她的话,但是过两天就好了。她真的是一个让人温暖的姑娘,可是她最近很少来了……窗外什么东西吱嘎一声,楚瀚突然回过神儿,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才过了一年,竟然把莹儿忘了?不是每天都去“九住”吗?莹儿脸上那可爱的伤疤好久都没有浮现在眼前了。他摇摇头,笑自己胡思乱想,继续翻查手边的图纸。
眼看快到中秋,刀剑还没有完工,楚瀚不放心出门,就差詹宁和三宝两个人去川蜀进货,他跟那家铁料铺的老板中间通过几次信,反应铁料的情况,这是普通不识字的铁匠做不到的,所以两人很快建立了信任,中间还不时捎些样子来。楚瀚很想亲自去一趟,跟他当面好好聊聊,可惜时间不允许,只好写封长信让詹宁和三宝带去。
楚博拿回来阎立本修改的剑鞘和手柄图纸给楚瀚。楚瀚打开一看,结构和样式都没有变化,只是在柄和鞘上边加了大小不一、错落有致的几颗星星,整个手柄和剑鞘便和谐统一起来。柄上手握的位置,放散的几道光痕雕刻出来正好可以增加抓握力;剑鞘上的星星也在手握处,既美观又增加了摩擦力,抽取刀剑会更加顺畅。楚瀚很是欣喜,原来艺术不光可以增加美感,也可以更加实用。
在楚瀚、秦铭和师叔不懈的打磨后,今年的刀剑和匕首终于呈现出了骄人的光芒。
到了最后回退火的环节,楚瀚异常紧张,虽然他之前已经试过,密油淬很安全,但是为了这最后一道关键的程序,他还是做了充分准备。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静心一天之后才开始行动。秦铭在旁边鼓风,楚瀚细心观察炉内的变化。第一次他把刀剑拿出来,看看又放回去,第二次拿出来,看看又放回去,秦铭有些担心他可能看不准火候了。但是第三次楚瀚再拿出来,很有把握地放在定做的长铁盒里淬刃,然后再回烧。
一次楚瀚取出烧好的刀,“嚓”一声浸入秘油,一股火焰窜了上来,他立刻躲闪,还是闻到一股燎毛发的味道,低头一看,胳膊上的汗毛全烧成灰。
刀剑和匕首淬火完成之后,又被楚瀚放入秘油中浸泡。这一道程序,密谱上没有,是楚瀚跟刀剑打交道几年的独有感悟:刀剑淬火之后应该拿油来喂,把之前淬火受到的强激稳定下来。
油浸一天一夜,取出,用布擦拭掉黑油,楚瀚看到了让他惊喜的现象:刀身因为螺旋拧锻的方式出现旋转型长条龙纹,而刃部打磨的位置正好在螺旋的边缘,则呈现出尖利的齿形纹,像猛兽的利齿,又像一颗颗星星,跟手柄和鞘的图案极为呼应。所以楚瀚把这两套刀剑和匕首起名为“星光”。
趁师叔细磨的时候,楚瀚认真把两套星光画进剑谱。接下来几天他任何事情都没有安排,在詹宁和三宝没有回来之前,他和秦铭就坐下来,安心看着师叔用豆粒大小的细磨石在剑刃上游走。
***
牧场上,房屋外面依然斑驳,不是没有钱修复,而是主人觉得这样更舒服、更自然,不管刷上什么颜色的漆都觉得扎眼,只是屋子里面布置得精致、温馨而舒适。
冯伯跑了多次市场,试着把之前从家里查抄充公的青铜器买回来,可惜有些已经追不到下落,不得不再买其它类似的青铜器物。
有时候物是人非也不是都不好,沈夫人为他布置的新家和楚浩重新经营的牧场,却是另一番他喜欢的气象。
沈夫人帮忙清理青铜器,才知道冯伯炭笔画的灵感一部分来自器物上的纹饰。半路夫妻,谁都有过去,况且他的过去是美好的,沈夫人小心地留出空间给他回忆。
夏日的黎明,绿油油的菜园子里,空气充满露水的湿润。沈夫人带梅香,还有小红和益智两个女孩,去到园子里摘菜。
小红走起路来有些奇怪,摘了几根豆角就开始干呕。
沈夫人不做声,等回到住处把她单独叫到屋里仔细询问。女孩开始不好意思说,沈夫人开导她:“小红,你要不说我就帮不到你了,告诉沈姨你是不是怀孕了?”
小红才刚十二,听不懂什么是怀孕。沈夫人跟她解释:“你身上几个月没来红了?”
“三、三四个月。”小红迟疑地说。
“沈姨给你们准备的毛纸棉你每月都领了啊。”
“我领了,做其他用了。”
“做什么用了?”
“我,我跟小正,我跟小正睡觉了……呜呜”女孩莫名哭起来,样子很委屈。
“哎呀,还真是让我猜着了。别哭,孩子。去把小正叫来。”
小正就是那个刚到牧场死活不洗澡的孩子,这年十五岁,个子已经和冯伯一样高。他进到屋里,见小红也在,似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怯怯地看着沈夫人。
“沈姨。”他小声叫到,
“小正,你不要怕。你说你是不是跟小红睡过了,说实话沈姨不责罚你。”
“是,是,是的,我,我不是,他们都取笑我。”小正脸涨得通红。
“取笑你跟小红睡觉是不是?那你就不怕大家取笑小红吗?”
“不是,我们两个是偷偷的,他们取笑我……”小正看看小红说不出口。
“说吧,这里只有我和小红,你不用担心。”
“他们都取笑我的***小,不能和女人睡觉。我,我就想试试,我去找小红,求她让我试试,小红同意了,我们才……”
“小红怀孕了,你知道吗?”
“怀孕?啊,你,小红你还跟别人……?”
“没有,我就跟你一个,你不要瞎说。”小红又哭起来。
“那我,我没有问题,我可以……”小正激动、高兴。“我没问题,我没问题!”
“可是你知不知道,小红肚子里已经有你的孩子了。”
“那我没有问题,我没有问题。”在他认为孩子是拿给大家否定自身生理缺陷的最有力证据,当然高兴地跳起来。
这么棘手的事情,沈夫人也为难,去找来冯伯商量。
“以前竟是我们疏忽了,应该教孩子知道这些。虽说平常人家这个年龄结婚也不算早,只是牧场那么多孩子,难免有些无知之举,更理解不到责任和感情。而且我也不太同意女孩子那么早就生产,身体和心智都不怎么跟上呢。”沈夫人晚上跟冯伯商量。
“夫人开明,能想到这层。我去找男孩子聊,女孩子那边就有劳夫人。已经怀孕的,就给他们准备一间房子,让他们成亲吧,生了孩子我们帮着照顾吧。”冯伯安排道。
“年龄大的还没有找媳妇儿,两个小的倒来了这么一出,哎。就按冯公的吩咐,先让他们成亲,等过起日子慢慢懂吧。”
牧场上多了一对小夫妻。冯伯和沈姨跟孩子们讲了有关那方面的事儿,并且着手给岁数大些的杨卫洲和范签张罗婚事。
叫益智的女孩比小红大两岁,喜欢练武,不管是楚浩还是请来的武师,都知道她比男孩子还凶狠、能吃苦。沈夫人找她聊,她恶狠狠地说:“哪个男人敢靠近我,我就让他死。”
这也不是沈夫人想要的答案,她试图跟她讲解感情,益智却说:“我对哥哥们不够尊重吗?对小红不够好吗?”
“小红怀孕了,你知道吗?”
“谁干的,我杀了他!”益智满脸杀气,摘下墙上的刀。
“益智,慢着,听沈姨给你说……”沈夫人这才发现益智的问题比小红更大,无论如何关怀她,她总是拒人千里,特立独行。
没有家长呵护的女孩子,童年可想而知,沈夫人春风化雨,耐着性子,慢慢滋润她们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