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三位老人相继与许哲道别下山。
许哲目送三位老友下山而去,又落寞的举起葫芦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唳、唳、唳.......”一阵鹤鸣之声传来,却是那仙鹤“小舞”展翅归来。
“小舞,你回来了,依依最近过得好吗?”许哲匆忙道。
“唳、唳、唳.......”小舞欢快的鸣叫着,似乎就算是回答。
仔细一看,小舞的右脚之上依旧绑着一个小竹筒。
许哲将竹筒取下,小舞便径直飞往山巅的一座巨石之上舔shi着自己的翅膀。
“许哲酒鬼,一别十年,我一切安好,每日与顶箐山间诵经礼佛,修心养性。早年间的戾气早已烟消云散,你叫小舞带信说在下月八月初一会与安州碧峰湖一见。酒鬼,我已下山,我在碧峰湖等你。---林依依”。
“哈哈,看来我等的答案终于要水落石出了”,许哲将那纸书信往那空中一抛,凌空对着那纸一掌,那书信便无火自燃,瞬息之间,便化作了灰烬。
“小舞,王芝莆那老鬼说下次来要把你宰了当下酒菜,咱们下山去找他算账怎样”?许哲突然对着仙鹤打趣道。
“唳、唳、唳、唳.......”仙鹤小舞突然间仿若受了刺激,飞离那块巨石,在山间扑腾着翅膀飞上长空。一阵鹤鸣之声,惊得那一山的飞禽走兽四处奔逃。
“哈哈,别生气,别生气,一大把年纪,气性咋还是这么大呢?话说,老子确实也没尝过仙鹤是啥味道,要不你就发扬发扬风格贡献只翅膀给老子当下酒菜。也不知道和那山中的傻狍子那一个味道更好?”许哲摸索着下巴打量着小舞。
“唳、唳、唳、唳......”说来这仙鹤确实颇为通灵。扑腾着翅膀就要来啄许哲,似乎是气许哲把它与山间的傻狍子相比而感到气恼。
当然,更气恼的却是这家伙居然想拿它下酒!
一人一鹤,就这样打闹追赶着下了山。
.............
由于八月初一之期还早,所以许哲索性步行前往。
也趁着这大好时光,再来感受这16年后的人间烟火。
许哲带着仙鹤首先来到了山脚下镇上的集市。原因却是因为许哲常年隐居顶箐山巅,身上穿的衣裤早已是破旧不堪,活像个老乞丐。
想来自己堂堂帝师,以这破乱形象行走世间成何体统!
一路上,许哲的邋遢和仙鹤的奇特赚足了眼球。
一眼望去,一个邋里邋遢的老者,其后跟随着一只颇具灵气的仙鹤,这画面那叫一个不搭。
他们来到一家布料店,肥头大耳的老板正坐一张长凳上哼着不知名的小曲。长凳较长,却比较窄。那将近200斤左右的老板坐在长凳,肥硕的屁股却有大部分是在空中悬挂着,也不知道这老板是否觉得这屁股膈得慌?
“老乞丐,滚一边去,别挡着我做生意。”布料店老板一脸的势力相。
许哲无奈摇摇头,老子好歹也是三朝帝师,却被你这乡间刁民当作了乞丐。这世间过去了十年,势力的小人却依旧还是这么多,也罢。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我这行头确实是寒碜了点。
许哲从破旧的口袋里取出一块价值百两的金锭子,往那桌上随手一扔,那肥头大耳的老板立马就变了脸色。
“哎哟,爷,里面请,咱这里的布料在这十里八乡那是出来名的上等货,您瞧好了,看上那匹,马上给你裁剪成新衣。”店老板突然谄媚道。
“有奶便是娘,有钱便是爷”这从古至今都未曾变过的社会法则,许哲又怎会不知?
金锭子还是那几个老兄弟下山时赠送给许哲的,说有朝一日,想通了,想下山走走,这玩意还是非常好使的,这不,一块金锭子,就能让一个势力的老板,对一个“乞丐”也充满热情。
因为,那块金锭子的价值,足以将他整间店铺买下来。
差不多一晌午的时间,衣服就做好的。
许哲选的是一匹偏花白色的布料。由于金锭子的缘故,老板对许哲的衣服的事是无比的上心。
穿上花白的新衣衫,许哲又去坊间的理发店简单的离了个发。很快,许哲便从一个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的老乞丐形象,变身成为一个满腹经纶,白衣飘飘的儒雅老人。
这只是下山的第一天,而这个经历更是让许哲坚信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有钱是真他妈的好。这是许哲内心猥琐的想法。
也不知,那几位身居庙堂高位的个老兄弟知道自己此刻心中想法,会作何感想。当然,这些都不在许哲在意的范围内。
“抓小偷啊,抓小偷啊”,突兀的一阵声音传来,只见一个中年男子,追着一个小乞丐模样的小男孩在整条街上乱窜。
那小乞丐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脸上敷了一层土灰,看上去灰头土脸,像个花猫儿一样。而其后追着小乞丐跑的那个中年男子,长得是一脸憨厚老实样,着粗布麻衣,长得一脸络腮胡。
那小乞丐怀里鼓鼓的仿佛藏着什么东西,虽然手短脚短,但胜在灵活,不管那中年人如何追赶,却总是总是抓他不着。有好几次都已经抓住这小乞丐,却总是被这个小乞丐挣脱,仿佛一个泥鳅一样。看的路上是捧腹大笑。
最后,几个挪移之间,小乞丐便彻底摆脱了中年人,朝东边的一个巷子跑去。
“好个小鬼,天生的一副练武的好筋骨,却行那强盗之事,小舞,我们且上前看看”许哲淡淡说道,便带着仙鹤“小舞”朝着巷子跟了过去。
许哲虽是步行,但由于武学修为的根底深厚,不一会儿就赶上了这个小乞丐。
原来在这个巷子的尽头是一片空地,说是空地却有一座早已破落不堪,看不清名字的寺庙在这块空地里摇摇欲坠。
在寺庙的里面,有四五个年纪和小乞丐相若的孩子在寺庙里互相依偎着,有男,有女,最大的约莫就是十三、四岁,小的只有四五岁。只见小乞丐,掏出藏在怀中的包子,一个个分发给这些孩子。
“大哥,今天的包子真香啊,可是一个不够啊”一个只有5岁左右小女孩吃着包子对小乞丐道。渴望小乞丐能从怀里再掏出一个来。
“小莲,最近混口饭吃太不容易了,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弄到的这些包子,小莲乖,晚点哥哥再出去给小莲弄点好吃的”。小乞丐小花脸上强装着微笑,心头却想着晚上的去哪里解决伙食的问题。
寺门外,许哲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眼里依稀有泪光闪烁。不由得想到了小时同样孤苦的自己。
原来这一切的背后另有隐情!
许哲带着“小舞”缓缓走进庙里,对着那小乞丐就是一句“小鬼,想不想学武啊?”
莫名奇妙的一句话,弄的寺庙里一众小孩一脸茫然。
小乞丐倔强道:“你那里来的神棍,想当老子师傅,你还不够资格。”说着就朝着许哲冲了过去。
说也奇怪,小乞丐铆足了劲撞向许哲,寻常大人怎么得也得后退几步。但许哲就站在哪里纹丝不动,小乞丐却被弹出老远,小乞丐性子也倔,爬起来又撞,反复四五次。却都是同样的结果。
最后,小乞丐似乎是没有了力气,就懒得去撞,撒泼似的坐在地上对着许哲撒娇道:“你欺负小孩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就露一手大家瞧瞧。”
“哈哈,好,居然还怀疑起老夫的本事了,你这小鬼。”许哲笑道,说时迟,那时快,许哲凌空对着寺庙左边的怒目金刚佛像就是一掌,只听一声炸响,转瞬间,那怒目金刚就四分五裂,成为了五块石头散落在地。
许哲缓缓收势,转眼看一众小孩,却是个个惊愕得张大了嘴巴。
“老爷爷,你,你,你是神仙吗?”说话的是一个比小乞丐略微小一点的一个小男孩。
“哈哈,老夫不是神仙,却胜似神仙。怎样,小鬼,老夫这下有资格了吧”许哲淡淡对着小乞丐道。
“师傅,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小乞丐说罢就要拜师,只是自己还没从刚刚的惊讶中缓过来,说话都开始结巴。
“慢着,我只说教你武功,却没有说要收你为徒。”许哲淡淡道,右手一挥,一股气劲便托起了正欲下跪的小乞丐。
“那敢问老爷爷,姓甚名谁,以后小乞丐也知道恩人是谁。”小乞丐说道,眼里满怀诚恳。
“老夫只是山间一闲云野鹤,早年间拜得高人学得一些武艺,老夫姓李,单字一个哲字。你等叫我李老便好!”许哲淡淡道。三朝帝师许哲之名太过招摇,自己重新踏足世间,还是一切低调为好。
“唳、唳、唳......”仙鹤小舞仿佛生气许哲只顾自我介绍,而对自己爱搭不理,颇感生气,煽动着右翅,就要扑打许哲。
“哦,对了,这是老夫养的仙鹤,名字叫小舞”。仿佛是知晓仙鹤意图,许哲郑重介绍。
“哇,仙鹤唉,好漂亮,老爷爷,你这仙鹤好吃吗?”说话的是之前和小乞丐对话的小女孩。饿的发晕的熊孩子,看到啥活物,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吃。
“额,孩子,这不是家禽,是神兽,不能吃的”,许哲一脸尴尬道,而其身后的“小舞”眼神中却是颇为鄙夷。
“言归正传,小鬼,老夫可以教你几日武学,能学到多少全靠你自己造化,还有以后不要在行偷盗之事,男儿大丈夫行事当不愧天地,偷鸡摸狗,那是鼠辈的行为。”许哲义正言辞道,其实,自己在小乞丐这个年纪的时候,又比小乞丐光明多少?还不是整日靠偷鸡摸狗,坑蒙拐骗的本事混生活。
“可是,李老,不偷东西,咱也不会别的啊”小乞丐心中无奈。
“无妨,在这镇子的东边有一小河,里面鱼还挺多,老夫教你捕鱼,再传授你些许谋生的计两,让你几个小鬼填饱肚子还是没有问题的。”许哲自信道。
接下来的几日,许哲便开始传授小乞丐一些强身期的基本武艺和捕鱼等谋生的技能。说来这小乞丐确实也争气,学啥都是一点就会,而且能触类旁通。连身为帝师的许哲也不得不在内心感叹,这小鬼的悟性与聪明完全不在当今天子赵兴之下啊。
经过几日的朝夕相处,小乞丐从许哲身上学到了一些基本的武艺和捕鱼、砍柴的技能。
许哲也颇为负责的给小乞丐讲授了一些为人处世,做人的基本道理。
二人虽无师徒之名,却早已有了师徒之实。几日的相处,没有城府的小乞丐早已将许哲和仙鹤当作了亲人,也告知了自己等人的身世。
原来小乞丐等人原本是乐俭河岸边一普通人家的小孩,去年乐俭河水灾,自己的父母被活活饿死,小乞丐只好带着弟弟妹妹流浪到了这个小镇上,整日以乞讨度日。那日,小乞丐没有乞讨到钱,庙里的弟弟妹妹又饿着肚子,这才有了后来偷包子的故事。
听完小乞丐的故事,许哲越发觉得这个小乞丐就是童年时的自己,想当年,自己还是孩童之时,也是在陵阳镇子上和皇莆龙斗几个兄弟乞讨过日。若不是吃的那百家饭,自己可能早就在15岁那年被活活的饿死,那还有什么后来的三朝帝师?
“小鬼,不要介怀和埋怨自己的命运,因为在六十多年前,有一个小孩和你一样,但是他靠自己的努力和机缘,一步一步爬上了所有人都仰望的位置”许哲感慨道。
“那,李老,这个小孩后来怎么样了?”小乞丐好奇问道。
“那个小孩,后来因为所谓的家国大义打了皇帝三巴掌,被贬去了官职,自己唯一的儿子也被奸人所害。妻子也离他而去,最后在一座鸟不拉屎的山巅之上隐居,变成了一个老酒鬼。”许哲深深的喝了一口葫芦中的酒,语气中带着一丝丝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