崭新的收款码贴在小推车的玻璃上，王谨跟在大哥身后，出摊。
多亏有这么一位大哥带着。
换做他自己第一天出摊，必定尴尬不已。
即便如此，王谨脸色还是有些微红。
来往行人打来的目光，也不知有意无意，王谨总觉得是在注视他。
似乎，有惊奇、诧异，不解于年纪轻轻的小伙怎么就摆摊了？大好年纪不应该干点正经买卖吗？
“兄弟，等一会呢，你就在我旁边摆摊位吧。”
大哥笑呵呵：“每个月，需要上交五百元的管理费，这是行规，你心里应该有数吧？”
“明白。”
王谨话不多。
想象跟现实，终究会有区别。
摆摊，在许多人眼中，确实有些丢人。
可为了赚钱，还是要迎着冷眼与嘲笑，孤独前行。
来到市场，大哥利索的摆好小摊，带了两张小桌子和几个塑料凳。
王谨则只有一个小推车，站在大哥旁边，心下旗鼓不定。
周围的“邻居”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肥肉就那么多，多一个人分，大家分到手的，自然就少了。
到了下班之际，市场道路两侧小摊车逐渐增多，王谨微微激动，等待了好久，终于有一位年轻小哥走了过来。
“老板，给我来一份。”
小哥直接按照玻璃上贴着的红字扫码付款。
王谨的手机也响起了到款提示音。
“好嘞！”
王谨摒弃所有杂念，摆摊的第一份生意，来了。
他想到自己多次调试的顺序、方法，一步步操作起来。
凉皮是早就切好的，放在一次性塑料盒中，这是他从大姐那里学来的经验。
大姐是因为生意太火，提前切开凉皮后，泡沫保温箱装不下。
他这边就没问题。
酱油、醋、提前调拌好的混合汤汁、黄瓜丝、切段儿面筋、还有一抹葱花香菜花，放入小盆中，搅拌均匀，重新装盒。
一份凉皮，做好。
“先生，您的凉皮，请拿好。”
王谨双手奉上，微微鞠躬。
小哥有些诧异，随即淡笑：“兄弟，祝你生意爆火啊！”
“谢谢。”
这一刻的王谨宠辱不惊，随和又亲切。
态度很重要。
或许在外人看来，一个摆小摊的使用敬称显得格外的浮夸，但王谨不在乎。
既然一定要忍受白眼与非议，索性让嘲讽来的更猛烈些吧！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第一步……的不知道多少万分之一。
卖出去第一份凉皮，王谨渐显从容，轻松。
天气已然有点冷，凉皮不好卖，王谨也没指望第一天能卖出多少份，故而在空闲之际，便跟大哥扯皮聊天。
时间一晃来到晚九点，已然有一些生意不好的小摊收摊。
大哥生意倒是不错，似乎北方人做的湘南臭豆腐很好吃，人流往来，倒也没断过。
“兄弟，卖多少钱了？”
“我看看。”
王谨查看收款项，无奈瞪眼：“才三十多块。”
只卖了五份。
“可以了，路要一步步走，小心扯着胯胯轴子。”
“我这不原地踏步呢嘛，压根就没走。”
王谨干笑。
呼！
一股冷风吹过，王谨抖了抖肩膀。
这南方的天气变的真快，温差也大。
白天热成狗，晚上冻成狗。
“老板！”
冷冽的声音自前方传来，王谨抬头。
大美女一个……主要还是化妆品打的多，两根分辫搭在前面，配上米色的风衣，洒脱不羁。
王谨不想跟这种人搭话，但又不得不开口。
“女士，您买凉皮？”
“废话。”
大美女白眼，敲了敲玻璃：“多买能不能打折啊？”
“女士，我这小摊也不怎么赚，您看……”
“能不能打折？你这个人废话怎么这么多啊？”
“您买多少？”
“你还剩多少？”大美女霸道十足。
王谨顿了顿。
这么特的……凉皮准备少了。
大美女来包圆的啊。
“您等一下。”
王谨垫脚，对待大客户，就一定要把狗腿子本色演绎的淋漓尽致。
他急忙打开泡沫保温箱，数了数：“女士，还有大概二十份的样子，您要都买的话，我一份给您6块。”
“就这折扣？”
“不能再少了？”
“能不能多点？”
“真不能再少……”
王谨错愕住。
什么意思？
多点？
这人神经病吧？
“您要真有这要求的话，我也可以给您打个十二折。”
“不够！”
“十五折？”王谨心虚，又莫名的烦躁。
挑事的吧？
“还不够。”
“一百折，够了吧？”王谨摘下塑料手套。
“不够。”
大美女笑了：“价格太便宜了，显示不出姐的身份，一句话，三千折，再给你补整，两万，当木当？”
“亲，亲，我这边建议您直走、右转。”
“怎么？”
“那边有个精神病院。”
“三万！”
大美女再次敲玻璃，力道更大一些：“以后，你跟我，不得出来摆摊。”
王谨明白了。
大美女不仅仅是包圆凉皮，顺带也想把他包了。
这种好事以前怎么就没碰到呢？
费尽辛苦，好不容易摆个摊，让无数男人羡慕活就来了。
你说气不气？
王谨就很气：“你当我是乞丐啊？”
“一年五十万！”
大美女淡漠：“市场价一年就二三十万，还是那句话，太便宜，彰显不出姐的身份，姐也想给你更多，但你最多就值这么多。”
呵！
跟土豪聊天就是憋心啊。
王谨指了指泡沫保温箱：“6蚊鸡一份，要不要。”
“不行啊？”大美女指的是另外一个意思。
“嗯。”
“给的少了？”
“不是，你伤我自尊了，我明明值五十一万的。”王谨有些幽怨。
“你都混到摆摊了，你还有自尊？行，帮我全部包起来吧。”
大美女哼哼笑着：“你考虑一下，我明天再来。”
王谨便开始忙络起来。
琢磨着明天什么时候起来比较合适，总不能制作一天的凉皮还有配料吧，会累的。
全部打包好，大美女在一众往来人流的注视下，向外面的大马路走去。
经由大哥小摊的时候，大哥扬了扬头：“哎，美女，商量一下，他不愿意，你考虑考虑我呗，三十万就行。”
“丑拒。”
大美女大步流星，走出去几步后，扭头。
“歪，忘记告诉你名字了，我叫杨花。”
“什么水性？”王谨侧耳。
“滚！”
“您请吧。”
王谨闲了下来，没有一楼钥匙，只能等大哥收摊。
这个时候，从未考虑过的短板就出现了。
要么配一把钥匙，要么提前准备一张指示牌，上面就写“打烊”二字。
人来人往，一个打烊的小摊孤零零的矗立着，如梅花一样傲骨尽显，迎风斗雪。
特色鲜明！
想想就是一道风景线啊。
没准有好事者录制视频，发布到网络上面，自己就红了。
王谨坐在地上，买了两瓶啤酒喝着，拿出了手机。
订一个留着备用总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