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谨没有去安慰大姐。
事实上，大姐也不需要他安慰。
且不说大道理，便是活了三十多年，吃得苦必定比他更多，许多事，大概早已看开了。
五瓶啤酒，喝了不到一个小时。
王谨准备再去买几瓶，反正钱是别人送的，花起来不心疼。
“小静，对不起。”
一个男人的声音挡住了王谨的脚步。
那是年纪跟大姐相仿的中年男子，低着头，诚恳认错：“我也没想到会被她发现，事已至此，你放心，我会跟她离婚的，我，娶你好不好？”
“你走吧，我不需要你。”
大姐很平静，斗地主的声音还在继续。
“为什么？”
中年男子声泪俱下：“我对你还不够好吗？追求你这么久，行不行总得给个回话吧？”
“我说了，不需要你，不懂吗？”
“好，好！”
中年男子不断的点头，目光，豁然看向王谨。
“是因为他吧，我都听说了，是你的小男朋友，呵呵。”
中年男子转身，缓步走到王谨跟前：“兄弟，口味挺独特的啊，喜欢这种老女人？眼光很好呀。”
“你在说自己吗？”王谨低头抬眼。
“有区别嘛？”
中年男子呵呵冷笑：“问个事，你们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
砰！
一拳砸在中年男子头上，王谨一个欺身，扯着中年男子衣领：“说你妈呢？”
中年男子正要还手，却被王谨一手扣着，用不上力气。
刘静急忙冲了过来，拼了力气分开两人，只是什么话都没说。
中年男子指了指王谨：“小子，你有种，给我等着。”
王谨呸了一口，转去小店买酒。
重新坐下后，刘静淡漠的瞥了一眼：“你不应该动手的。”
“我知道。”
“打人是不对的，法治社会，什么都能商量解决，你就不怕进去？”
“怕。”
“那你还动手？”
“现在怕了。”
“连人家身份背景都不知道，不怕被报复？”
“有点。”
“小屁孩。”
大姐笑了，转而有些温柔：“这个时候，难道你不应该深情款款的说‘我怕，但我更怕你被欺负’吗？”
“知道了，妈。”
“去，没大没小的。”
大姐也没在意。
王谨起开一瓶啤酒，咚咚灌了一口。
“都说男人的青春应该打过几场架，醉过几回梦，这样才能更被女孩子喜欢。”
王谨叨叨着：“后来，我发现真特么对，上学时候那些小混混身边小对象不断，想想都羡慕。”
“在大姐这边找青春回忆啊？”
“我以前，从没打过架，只是喝多时候跟人吹牛说打过，我很从心的。”
“意思是你顺从自己的心？”
“从在心上，怂！”
“我看刚才可挺猛的，气势如虹啊。”
“勇猛无匹？”王谨一阵自豪。
“真喜欢姐啊？也不是不行。”
“得了吧，老女人就别自恋了。”
王谨小口喝着酒，有些烦闷，又觉得挺有意思的。
那一拳，就当做是替她死去丈夫打的了。
然后他就着夕阳余晖，痛饮三百杯。
最后一天收拾小摊，吃过饭后。
大姐叫住了王谨。
“配方，都在纸上写着了，你自己回去琢磨吧。”
“好嘞，多谢。”
“以后就不过来了？”
“嗯，实验几天，准备摆摊，我大穷鬼一个啊。”
“不摆摊行不行啊？”
“不摆摊你养我啊？”
“我养你啊。”
“你好好赚钱，先养好我媳妇吧。”
“那你倒是叫妈啊？”
“白白了您內。”
王谨转身而去。
心下还挺轻松的，似乎有了一种做好事又留名的舒爽感。
帮忙十天，拿到配方，接下来，可就有得忙活喽。
买好各种材料，王谨开始配料。
看似简单，但各种调料比例稍有不对，味道就会出问题。
本着对顾客负责，最主要是对自己接下来的金口袋负责的态度，王谨不厌其烦，一度吃到呕吐，失去味觉，仍旧努力尝试各种调试方法。
而这，还仅仅是凉皮调料问题。
至于凉皮的本身的制作，无非就是和面，洗出面汤，属于简易制作方法，
等到解决调料问题便可以购买机器实验了。
几天后，大周打来电话。
“咋样啊？想好做什么没有？”大周问。
“凉皮啊，配方搞到手了，我这正实验呢，你那边生意怎么样？”
“还凑合吧，不怎么赚钱。”
“一天能卖多少？”
“两千多，好的时候三千多。”
大周有些烦躁，道：“我准备去别的地方，再开一家新店，这个不行。”
“卧槽，不是吧？卖两三千利润应该不少，你这么着急开店，行吗？”
“肯定行，新店位置我都选好了，正办理营业执照呢。”
“真牛。”
王谨不得不赞叹。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大周之前说过，这个店就不会亏。
甚至刚刚开始的时候，一天还不少赚。
怎么就不行了？
他没有问，大周也没有说。
大周对于自己的新店信心十足：“我都看好了，那边外卖店刚兴起，不出意料话，绝对能爆赚。”
王谨急忙喊咔：“我觉得，你现在不应该志在必得。”
“就志在必得，就是赚，绝对的！”
“大哥，你这个反向体质，就不该立FLAG的啊。”
“没事，这次稳了。”
“好吧。”
王谨也是没辙，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又是几天后，大周再次打来电话。
“我这边新店开业了，当天就赚。”
“老店呢？”
“开着呢，我妹妹在，没事。”
“生意咋样啊？”
“一般般吧，能保本。”
“啧！”
王谨撇嘴，何苦来哉啊。
凉皮机器到手后，王谨一个人铆足力气搬到五楼，有点重，差不多一百斤了。
这还是在大姐那边干体力活，身体素质有所上升的前提下。
换做以前，怕是会累成狗。
TUI！
狗就没有这么累的。
调试机器后，开工干。
第一次加工，凉皮都没成型，跟泥浆似的，温度过高了。
第二次刚好。
第三次又硬了。
两天后，王谨终于掌握了和面比例的技巧，制作出来的凉皮面饼软硬适中，口感还不错。
随即开始着手准备下一步——小推车。
网上有，四五百块一个，倒是不贵。
关键是放哪里啊？
学大姐一样，租个一楼的，商住两用？
这种房间不好找。
一般城中村一楼少见。
沉思半晌，王谨有了主意。
市场附近晚上就有摆摊的，学习一下不就知道了？
聪敏的大脑无法一蹴而就，善于学习才是进步的源泉。
当晚，王谨选定时间在九点左右，找了个小吃摊，叫了一份炸串，买两瓶啤酒，优哉游哉。
直到十一点，马路两侧行人减少，有小商贩开始收摊。
王谨急忙跟了过去，步伐缓慢，便低着头玩手机，装模作样。
“你干啥？”冷不丁一道声音响起，吓得王谨一跳。
抬头一看，原来自己在无意间跟到人家门口了。
是距离小摊几百米的一栋居民楼，一楼。
“呵呵，大哥北方银啊？”王谨自来熟以掩饰尴尬。
“鬼鬼祟祟，偷偷摸摸，你小子没安好心吧？说，你到底要干啥？”
“大哥，我就是想看看您住在哪里。”
“嗯？”大哥更加警惕。
“不是，我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您把小推车放在哪里。”
王谨忙赔笑，道出实情。
大哥听了，这才释然，拍了拍王谨肩膀：“小兄弟你有话就直说呗，当面问也成啊，弄的好像偷鸡摸狗似的，一点也没有咱北方人的豪爽。”
“嗯嗯。”
王谨点头不迭：“大哥，我以后可以把车子放您这里吗？”
“可以啊，咱们是老乡，我不要你钱，免费放。”
“那怎么成呢，大哥，您看这样，我每个月给你一百，行不行？我现在也没钱。”
“哎呀，兄弟，以后咱们就在一起摆摊了，还谈什么钱啊。”
大哥很豪爽：“你去买一箱啤酒，顺便再带两个小菜，咱们哥俩喝点。”
“好嘞。”
王谨一口答应下来。
一箱啤酒八十多，再加上两个小菜，一百是挡不住了。
身在他乡，两个人足足喝了两箱啤酒。
王谨收获颇大，小摊车，大哥这边有熟人，以前也是摆摊的，后来不做了，便宜贱卖，一百五。
还有便是有大哥带着，他第一次摆摊面皮上也容易过去一些。
于是，准备了两天，王谨怀着激动又忐忑的心情，推着小车走向市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