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器一词,出自那上周时期《周礼·地官·小司徒》一书,书中有言,
“及大比六乡四郊之吏,平教治,正政事,考夫屋,及其众寡、六畜、兵器,以待政令。”
发展至今,大致是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原始氏族时期的石器时代,第二阶段是以上周为工艺巅峰的青铜时代,第三阶段是人们掌握了了金属冶炼技术之后,兵器的材质从青铜变成铁制,就此进入的铁器时代。
而在这兵器发展的渊长历史之中,石器兵器具体的发祥地已是被无法考究,可青铜兵器在前朝无名人士所攥写的《兵经总要》中有着明确的记载,
“至商前,已有青铜铸兵,铸者不可详究,然铸地却可初定,是以商前偃师二里头之地铸也。”
也因此,那偃师二里头之地被人所奉称为百兵之乡,而此时,这百兵之乡,久经历史变迁,已经成为了后周荆州之地拥兵数万,为整个西周大军锻兵造甲的兵池重城,城名沿袭上周,偃师城。
此刻,驱使着马车的赶往那秦岭之地的有年何何子琪,在经过了一段山野林间的路程之后,正是要经过这偃师城中。
此时大暑时节,正是“三伏天“里的“中伏“前后,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在这种酷暑难耐时节里,连这耐性非常的大宛名,此刻都是吐着热气,咴咴的喘息着。更何况那身体状况本来就是令人不怎么放心的有年,有年拿下蓑帽扇了扇风,心里叹了一口气,有些想念往些这个时节里师姐用清溪水调制的伏茶。
想到前方就是那偃师城,心里头也是略微放松,毕竟那城中用清凉山泉水镇着的绿豆汤不可不谓是这伏天中一帖良药。
于是也就略微振奋了精神,开口对着在马车里的何子琪笑着说到,
“师妹,收拾一下,我们该进偃师城休整一番了。”
马帘掀起,只见一身男子劲装打扮的何子琪有些垂头丧气的坐到有年旁边,叹了一口气,目光中露着无奈,梅花扇懒散的扇着,看着像是中暑了一般没什么力气。
驾车的有年发现了何子琪的异状,有些关切的问道,
“师妹,难道你中暑了?”
何子琪没好气的回答道,
“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那身子骨一样?”
有年听着何子琪这带着烦闷的声音,心里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心想最近这一路上也没惹到这位爷,这又是怎么了这是?
可毕竟有年不是那气盛的少儿郎,尤其是自知打不过何子琪的情况之下,就更是一位关心爱护师妹的好好师兄。
于是也就忍住了心头上的那点火,耐着性子的说到,
“师妹你没事就好,这中伏天气最是难忍,不过前面就要进城,到时候我们可以好好休整一番。”
何子琪闻言,却是带着不爽的说到,
“要休整你自己留在那里吧,给我指条路,我自己先走。”
有年更是摸不着头脑,这偃师城是怎么惹到这么大小姐了?
有年看着何子琪,摸了摸头,苦着脸开口说到,
“我们这一路上,风餐露宿的,我已经好多天都是在帐篷里面睡的了,再说这种天气,我们这随身带着的衣服也需要好好清洗一番,粮食也需要补充,更何况师妹你看看这两个伙计也都是累的不行,怎么也要让他们休息休息,更何况师妹你终归是一个姑娘家,总是要……”
“好了!别说了,听着就烦。”
何子琪不耐烦打断了有年的话,面对有年这唠叨个不停,心里想怎么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便宜师兄如此能说。
“最多在这城里面停一天,赶紧进城找个客栈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立马赶路。”
“好嘞。”有年表面上笑容灿烂的回复着何子琪,心里头却是叹着气,心想师兄果然难当。
两人说着说着,就来到了偃师城门外,这整个城门是修的飞阁流丹,气势恢弘,城墙最高处有十数米之高,东西看着有那么个七八公里,厚实的青砖上有着风雨留下的痕迹,见证着这座城的斑驳岁月。
看见了这城池,有年的脸上是笑容更加灿烂,而何子琪的苦脸则更是明显,原本露出白皙滑嫩的额头此刻已被挤成了一个川字。
那城门之下,有一辆不输二人所驾之车的奢华马车,马车旁边站着一位有着标准的鹅蛋脸,身材凹凸有致的妙龄女子,而且是看着就娴熟文静,大方得体,静静的站在那身姿雄健的枣红色大马旁,让人看着就觉得是一副美丽的画。
在那马车前方,还有一骑着秀山白马的公子,眉眼轻轻带笑,是那丰秀神异,炯若明珠,颇有一些诗中所云轻薄儿,面如玉,紫陌春风缠马足的那般感觉。
有年看着身旁男子模样的何子琪,再看着前方那对壁人,尤其是那柔媚的女子,心里叹了口气,心里觉得是有些明白了何子琪为何不愿进城,微微叹了口气,心里想师傅说得对,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而此刻略微有些头疼的有年,不曾发现静静躺在马车长盒里剑生赠给他的那把长剑,此刻轻轻的颤鸣着,似是那游子归乡一般,诉不尽喜怒哀愁。
…………
作为天下所奉称的百兵之乡,偃师城也对得起他这名头,城中一千二百余户人家,约是有着近两百户以锻兵为生。
不知道是和缘故,明明与其他地方在锻造技术上没什么明显区别,可这偃师城所练出来的兵器比起其他地方锻造的兵器,在耐耗度以及锋利度上就是有着明显的提高。
而这近两百户人家中,又分为两种不同人家,一种是锻兵,一种锻器。
锻兵户,在二百户人家中约十成九,是专门为后周军队锻造兵戈的专户人家,所锻造兵器不得随意在市面上出售,更别提想要远销他国,一旦发现私售兵器,免不得一个凄惨下场,颇有些军方专匠的意思。
剩下的那一成就为锻器户,此户人家手中自有传承下来的古法锻造秘法,由于所锻造的兵器对材料要求甚高,无法大规模生产,也就不被军方所过多管控,不像锻兵户那样管理严格,大多是售向那江湖之中,这天下的江湖人士,莫不以有一把偃师城锻器户练就的兵器为荣。
此刻在偃师城里小巷藏着的一户锻器户中,一个面相普通的消瘦中年男子站在不大的院中,面色有苦,充满血丝的眼中是露着化不开的忧色与无力,心里头凄凄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
“爹。”
一个憨憨的孩童声音将中年男子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只见一个朴素的妇人牵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来到男子身边。
男子苦色稍淡,挤出一丝笑容,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将小男孩抱起,看着妇人,嘴唇微颤,最后哽咽流着泪的说到,
“爹……不应……”
妇人闻言,轻轻的将头靠在她丈夫的肩头,像是在哄儿子一般轻轻的拍着丈夫不宽阔的后背,想起她那待她如亲生子女一般的公公怕是要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渐红了的双眼,泪水沾湿了丈夫的衣衫。
而在那房中躺着的一位在这中伏之天也要盖着厚厚的棉被的老人,此刻油尽灯枯之际,几滴浊泪落下,泪湿了半边枕头。
老人姓段,锻兵者姓段,名修鸿。为天下剑首锻过剑,为西周姬康氏锻过兵,是这世间仅存的几位锻器大师,在这令世人敬仰的一生即将步入末途之时,心中之事依旧是有悔有恨,却无法让时光倒流,改变发生过的一切。
怕这一生是要就这样的死去,怕是要如此的到地下长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