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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剑仙十年挥一剑(五)

“拳法似无预於大战之技,然活动手足,惯勤肢体,此为初学入艺之门也。”

这段话出自前朝汉武道宗师林甲所著的武学基础书目?演武集?中,林甲一生,学便江湖百兵之技,融汇贯通与一身,晚年对一身所学颇有感触,遂于清溪山中著下?演武集?。

此书一立,为世间武道拨开迷雾叠嶂,此书详细的将原先模糊的武道后天之境与先天详细划分为武道七境,且为武学百技做出基础注解。内容偏僻入里,从理论上为武道一途提供窥探之径。

在?演武集?开篇之章,首先提及的便是拳法,将拳法定性为入艺之门。可在?演武集?的最后一篇中,也提及到拳法。

“武道至究途末端,功法各技,皆是下成,气力至于巅峰之境,便可无视兵刃功技,反而是拳,武道尽头仍不可舍也。”

在这?演武集?中,俨然是将拳法不仅看作是武道入门之艺,也将拳法看到武道尽头之端。

而这天下拳法,名拳法甚多,有那国成寺的?大金刚拳?,霸道至极,御力无双;有那地藏宫的?真树大千手?,拳形莫测,变化多端;有那魏国苻坚氏的家传绝学?皇道心拳?,浩浩荡荡,无上威严。

可在这如此至多的名拳法中,只有一拳法,毫无争议,列于拳法之巅。

那就是?康氏九拳?,九拳连绵不绝,气息悠长不断,不刚不柔,平淡九拳中见波澜壮阔。似那康氏一脉的尘起尘浮,似那康复一生的艰辛愁苦。

世道无常,拳中真意,莫不凝聚在这九拳之中。

而那康氏后人,康大,此时九拳交相叠出,时功时守,与那何云垂缠斗在一起。

何云垂手握三尺剑,剑名须风,不有花招,只是配合着绝妙身法,翩若惊鸿游龙,惊起一片尘土,向康大一刺再刺。

何云垂的剑,是快,快到夏日的风突变凛冽,是慢,慢到震落的树叶随风悠闲飘荡。

剑气延延,叫人不知如何应接。

康大对着何云垂的剑,身形不断后退以避之,可背脊已贴上了一棵树干。何云垂已随际变招,横剑侧身抹去。

康大退无可退,双拳聚力拍树,身子忽然沿着树干滑了上去。何云垂随即冲天飞起,三尺剑也化做了一道青锋,随身而起。

逼人的剑气,让康大在树端显得是那穷途末路,可只见康大大声一呵,

“哈!!”

气机一沉,双拳尽出,左拳似是长河东流,阵阵滔滔,有奔流不复之势,拳可断江;右拳似有暮鼓晨钟之音,低缓速慢,却给人沉重不可逾破之感。

九拳第四拳,长河东流;九拳第六拳,鼓钟长鸣。

直面何云垂!

何云垂剑锋一收,踏叶再起,似是要踏空入云,离地数十米,竟身形停下,立于空中,轻吐一气,单手剑改为双手剑,倒头自空中而降,是那剑山空降剑法!

一剑长虹突然化做了无数光影,向康大当头洒了下来,携天剑威,足以让人神魂具破。

康大仰头长啸不绝,双臂摊开,拳化掌,手掌朝上,体内气机瞬间提至巅峰,双腿弯成马步桩,参天大树竟是承受不了康大的横练气机,像是被天雷劈过一般,自顶部开始,寸寸开裂,直至底部!

只见康大身上粗布麻衣具碎,身上似有风罡缠身,双腿沉地,脚已陷入地底两公分有余。

双掌再化拳,双拳自身前而起,顶于头顶,忽有虎啸声出,只见拳气渐渐幻化一只猛虎形,向空中奔去,阵阵虎啸,直面从天而降的何云垂。

九拳第八拳,昼虎。九拳中单体最强一拳,曾有人评,此拳一出,天下山林皆寂也!

那拳,是虎啸山林惊天地的拳;

那剑,是气贯长虹动九霄的剑。

如此相接,就此相接!

一声巨响,扬得天地皆是风尘。

落到地上的何云垂单手持剑,侧剑于身前,握住剑的虎口有血缓缓渗出轻轻颤抖,白衣早已不是一尘不沾,沾满了被惊起的尘土,但却依然面不改色,波澜不惊。

康大站起了身子,赤裸着上身,转了一番脖子,横练的筋骨肌肉棱角分明,随着急促的呼吸伸缩明显,但周围的风罡不曾散去,甚至已是化了形体,风罡渐青,坚毅的眼神中透露着的是不变的杀意。

尘归尘,土归土,浮在空气中的尘土最终还是重新归于大地,尘土散尽,两人对视无语。

在这骄阳下,天地陷入寂静,那独臂刀客依然在那里凝练最后的刀意;剑平盘坐在地上,闭着眼不曾关注;只有小小,目不转晴的注视这世间顶尖高手之间的对决。

突然,刚才被惊吓到而停止蝉声似乎是感觉到危险的环境已去,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再起蝉声。

倏尔,闻此蝉声,何云垂再起剑,康大再起拳。

天上剑仙何云垂,自下剑山后,军旅生涯,江湖岁月,不曾让三尺须风剑蒙尘,反而在这些年月悟得属于自己的一剑。

这一剑,有那自幼起在剑山勤苦练剑,就算是寒冬腊月也在剑刺飞雪的勤情,有那出山之后剑踏江湖,行侠仗义的江湖豪情,有那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的袍泽之情,有那家中妻女烫酒温菜的温情,有那庄周城百姓幸福安康,脸上尽是笑容的幸福之情。

一剑吐尽四十余年心中情感,一剑挥尽四十余年手中剑意。

而康大,闻着蝉声,脸上渐露笑容,似乎是看见了那小弟,幼年时两人用调制的面糊,一起进林捕蝉的幼年童趣。

“哥,今日多捕些蝉,回头放到集市上买一些,再炸一些……”

“哥,慢点,别让它飞走了……”

“哥,这蝉炸起来和鸡肉的味道都差不多,你尝尝……”

不知道如何,那一幕幕幼时之事,总在这时刻不停的盘旋,交织不断,浮现心中。

双眼微闭,双拳合起,成一拳,缓缓向前推进叠出。

这一拳,先是无声无息,然后慢慢有红龙头自拳中出,声音渐渐,如戛铜盘。口旁有须髯,颔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鳞。

在这骄阳下,周围的温度再升,瞬间提升了几多档次,以康大为中心的土地慢慢皴裂,大地干枯,不在具一丝水分。

拳九,阳红龙。

无上之拳,敌过天上真仙。

剑平缓缓开眼,眼中金光闪闪,眼中剑缓缓自旋转。

缓声说到,

“好剑。”

“好拳。”

此刻剑拳即将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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