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们听说了吗,城外道观原本关着的妖兽全都跑了出来。”
“怎么会,那些道士不是厉害的很吗,怎么会给它们逃了出来。”
“这下可真是妖兽横行了,也不知道哪里会再冒出来一只,我们该怎么出门啊。”
“没事没事,他们一定会把妖兽抓回去的。”
我打着折扇,沿着街巷走,一路听他们担心过去,最后停在一处推车前,车上摆了几个大蒸笼,揭开盖子扑面就是一股热气,里面拳头大小的包子个个都被馅料塞得满满的,足要破开那一层薄薄的面皮,底下还流着冒出来的肉汁。
“客官要几个包子?”小贩拿着一张油皮纸热情地问我。
我比出两个手指,想了想又添了两根道:“四个吧。”
我咬着热乎乎冒着肉汁的包子往朔方的宅院走去,这宅院是朔方几月前才新买的,这算是我第一次拜访,院外整齐地站着两个看守的人,里头也都是些忙碌的丫头,和一般富家子弟的宅院并无二样,只是现在正主不在,被我打发去给那些忙着捉妖的道士使些绊子。
我一路走进后院,在石凳上坐下,随手将油皮纸包着的吃食放在桌上,只见前面的草丛剧烈地抖动了两下,从里头窜出一个黄色的身影,从桌上叼起一个包子就往下跳,在离我七尺的地方狼吞虎咽地吃着。
我拿起剩下的一个走近了过去,“这个也是你的,慢慢吃。”其他被抓的小兽我都放了出去作饵,独留下了这一个,它的体型小远没有那些大的有力气,拿一个网兜就罩住了,省得再去受些皮肉之苦。
算算时间,朔方也差不多该回来了,看在他如此辛苦的份上,我再跑一趟给他带一份早点吧。
去时倒是一片平和,这回程的路上恰好撞上一场捉妖的戏码,我拎着手中的包子和大家一起靠边凑热闹,在前头跑的是一只膘肥体壮的野猪,后头跟着两个道士。
我拍拍手掌给野猪大哥鼓劲,鄙夷地瞧着后头气喘吁吁的二人:“这样的力气还指望着他们捉妖,连我手底下最末等的小弟都能一口气不带喘地跑上琅山七百二十一个台阶。”
“再怎么说,人和仙是不一样的。”朔方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边。
我瞧他一眼,将手中的包子塞入他怀中,他翻开纸包,拿他那乌黑的爪子搭上我的肩膀,“还算你有点良心。”
朔方大嚼着肉包,同我口齿不清地说:“我在那野猪身上施了法,就算几个人轮番追上一天一夜也不一定能捉住它。”
我要的可不是让他们追上一天一夜,而是要打破他们固存在百姓中的想法,这地界有的是远比他们厉害的人。
我转头看向朔方,他嚼一口包子,伸脖子向前望去,油腻腻的爪子欲再次向我袭来,我拿折扇挡开,他抹一把油问道:“我们要跟上去吗?”
“当然。”我塞给他一个手帕,“先擦干净嘴。”
我与朔方走的是捷径,脚上踏着砖瓦,大步翻着背面的房檐,只消一会就追了上去。那野猪还在继续朝前跑,后面追着的道士早已经脱了力气,只能瞧着眼前所谓的妖兽四处撒欢。
朔方还在寻着时机下去,不知何时几个黄口小儿嬉闹着跑上了主街,众人大惊,求着道士施法相救,我看着无力相救的道士,叹一口气,翻下房檐护住那几个小儿,朔方也在同时制住了野猪。
两个道士吃惊地望着我们,眼里带着几分欣喜,上前便道:“多谢高人出手相救,这妖兽还是交给我们处置吧。”
“交由你们处置,你们倒是如何看管,让它们肆意在街上横冲直撞,还差点伤人性命。”我将几个小孩安顿好,转而面向他们。
对方尚未答话,朔方笑嘻嘻地说:“敢问道长们今日捉到了几只在逃的凶兽啊。”
当然是一只都没有,捉到的因为半路网兜破了个口子白忙活一场,没捉到的,情形如现在一般,不然朔方这个早上算是白忙活了。
“道长们法力不济,救不了百姓于险境。”朔方看一眼被母亲护着的小孩,“还是交由我来处置吧。”
原本还暴躁着的野猪在朔方的抚摸下竟变得温顺起来。
“说实话,我也是循着妖气来这的修道之人,这里妖气之重难一时消除,所以在这附近找了住所,欲等妖兽尽除之日再动身离开,百姓安心,我才能安心啊。”这朔方说起谎话来一套一套的,与我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经刚才一事,众人对朔方可谓是敬佩不已,那两位道士怎么也没法子抵过百姓的呼声,最后还是由朔方将妖兽带了回去。
“这样就完了吗?”朔方从被救的农妇那讨了根红绳,捆在野猪颈间,一路牵着走。
“当然,你只要怎么玄乎怎么来,装自己是个道士就行了,剩下的我来做就是。”
朔方应一声,那野猪走的快,朔方一时没注意还被自己绊了一下,我笑道:“现在你正威风着,可丢不起这个人。”
他们做的既是诓骗人的把戏,我这么做灭一灭他们的威风也不算过分。
这事众人看来朔方才是关键,我不过在背后推波助澜,旁人看不出端倪,也同我沾不上关系,可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明面上是我先下的手,若他们一开始的行为,就是为引出我呢。
“阿蘅,话说你上回的香囊送给了谁。”朔方已然跟上了野猪的节奏,不再被它害得绊脚。
“你还敢提!”我一捏拳头,想着大庭广众之下,又收了回去,“送给谁了与你有何干系。”
“说实话,你那鸳鸯绣得实在丑,远比不上花楼那个苏妹妹送我的精巧,再想这东西还是出于你手,我倒是不敢收,想问一问是谁有这胆量…不……福分得这香囊,受我家阿蘅的关怀呢。”朔方一歪脑袋嬉皮笑脸的问道。
“云华神君可比你这凡胎肉眼识货,不仅收了,还回了我一把木梳。”我白眼一翻,实在不想与他计较。
“木梳…鸳鸯香囊…果然,果然,你们,你们……”
“怎么了,连个话都说不清楚。”我停下来,环抱着双手,倒想知道朔方能说出些什么,却只得一句,我会守口如瓶的。
真是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