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春月楼,侍萍一脸的阴郁,饭也懒得吃一口,只说是身子不爽要休息一会儿。躺在床上,她无助地大眼直直地盯望着天花板,心里竟是莫名的凄凉,难道爱一个人并且愿意替他生个孩子就这么难吗?姐妹们都只道她是无限的风光,可又有谁真正知道她内心的悲苦?与自己一起长大的龙氏四兄弟,可以形影不离地跟随爷出生入死,而自己呢?一介女流,自小所受的训练无非就是如何陪男人,而真正学会这些时第一个服侍的即是爷,那一刻虽然痛,但她感觉自己是幸福的,自打小时候他把他们几人从乞丐堆里捡回来那天开始,她就决定了要做爷的女人,哪怕是只有那么一次,亦是甘心的。然事实果真如此,她竟然还想要再多的恩宠,爷待她始终是不同的,爷从来不屑瞅其他女人半眼,却在有心事的时候坐在她身边,听她一遍遍抚琴,爷让她委身青楼做探听别人无法取得的信息,她无怨无悔。那时候,她的心里亦苦亦甜,甜的是她终于能替爷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了,苦的是,爷始终不愿意与她知无不言。仅仅是这样,她亦是幸福的,因为能时不时的看爷一眼。但如今事情好象有了些不同了,爷的情绪时常被一个叫秋儿的女子所左右,即便是连月儿也有此一说,月儿是爷的人,她自是不敢把秋儿姑娘的一言一行均告诉自己,但做为曾在一起共事的姐妹,多少还是透漏了点儿些微信息。爷待这位秋儿姑娘是前所未有的好,不仅一同与她吃饭,还极有耐心的替她擦掉嘴角上的米粒,甚至还亲自为她梳发,倒是那位秋儿姑娘始终对爷是不冷不热的。这让她有了种莫名的期待,这秋儿姑娘究竟是何样人种,竟把这如仙般完美的爷整的神魂颠倒。
自从知道了爷与秋儿姑娘的故事后,她的第一感觉是好奇,如何的奇女子竟然成了爷的克星?但爷不准她接近这位秋姑娘,她亦是知道的,想到这里不免自嘲地一笑,还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怕是秋儿姑娘会生些什么想法吧?难不成自己在爷的心目中竟如此的不堪入目?爷昨天的表情甚是不同,虽则爷也常当了外人的面做戏,但后来的表现着实让人震惊。是她先前所没有见过的,那般的表情,想想都吓人!爷瞪着的着陆大夫走后的身影,两眼恨恨地竟让人有了种充血的感觉。
脑子里辗转过这许多场景,竟都与这位秋儿姑娘相关,想来那天寻机会她是要见见这位秋儿姑娘了!想到这儿,不由低叹一声,孩子还是先留着吧!设若她真有了爷的孩子,不晓得爷会是何种表情。她不敢想下去,可做为一个女人,谁人不想为自己所爱的男人生儿育女?她是爷的工具,这不假,但她亦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女人。说不想,那是骗人的。她决定再冒一次险,陆大夫不是说了,再过个十天半月的亦可彻底确诊,横竖也过了这些日子了,再多呆些时候又有何妨?十天也好,半月也罢,设若是那万分之一的可能,自己因为轻信而误伤了孩子,那么怕是这一生她都要在悔恨中度过了!
侍萍的这些想法自不会与人知道,许是上天相助,时候不久,竟让她有了与秋儿相处的机会。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秋儿的感冒之症已无大碍,刚用过早膳,店尚未开门,但有人擂鼓般地拍打着门扇。恰巧秋儿正准备了东西要送锋儿去先生那里学习。听得门外山响般的敲门声,洛云便去开了店门,巧的是伙计刚好来上班。
但见得门外一名中年男子,衣服倒还算整洁,一身侍卫打扮。然而此时却正灰败着一张沾满尘土的脸,没命的敲打门板,看店门打开,一下就跪在正中央,哭着一张脸道:“大夫,求求你了,救救我老婆吧,救救我孩子吧!”秋儿看牵着锋儿的手,正走到门口,听他说的着急,便停顿下来。伙计出屋请这个人进去说话,许是着急则乱吧,这人越是想表达清楚便越是说话语无伦次。听他表达不甚流利的话语,秋儿亦听了个八八九九,估计是他老婆难产,稳婆子们应付出不了,跑了好几家诊所人家一看他这身打扮,想来也是榨不出甚么汕水,便都不肯出诊。秋儿把锋儿交给了洛云,让她去柜上取几两银子,权做先生的工资,自己则备了药箱及其它一应物什,随了此人去应诊。那人在前边走的甚是着急,秋儿也跟的急,在这种时候竟成了真的时间就是生命了。
时间不大到得一间灰砖墙砌的一所小院落,早听得有妇人吃痛的呼喊声,那声音让人听着渐渐有些有气无力了。男子说生了半个晚上了,还没动静,刚才稳婆说看到露出了两只小脚丫,怕是横生倒养,自己已经没办法了,让快请医生吧!
屋子外边三三两两还站了几个年轻人,都是一脸焦急地在门外踱来踱去的。看中年男子请来了大夫,均忙不迭地打帘让秋儿进去。一进屋子秋儿便看到床上躺着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妇女,脸上汗水涔涔,且脸色青白,两只眼睛正无力的翻转着。一个稳婆又两名上了年纪的老妪,想是妇人的婆婆与母亲,一名老妪正在用温水清洗妇人的下体,另一名老妇跪在一边的神龛前,默闭了眼睛喃喃祈祷。
秋儿仅只是扫了眼前几人一眼,便毫不避讳地走近产妇。按过胳膊以手搭脉,片刻放下后。一边的妇人一脸焦急地问:“大夫,可还有得救?”秋儿一脸痛苦地问:“如此情况持续了多久?”“从昨晚子夜开始阵痛。”有人慌忙接口。秋儿转身看向两位老妪:“不仅是难产,这怀的还是双生子。老妈妈是想保孩子还是何大人?”两名老妇对视一眼,惶然有些不知所措。秋儿道:“别磨叽了,产妇现在的情况很危机的!”“保孩子,大夫,求求你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啊!我和赵郎过了十多年的夫妻方孕育生命,即使是我死了亦不能伤害孩子啊!大夫,我求求你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设若保不住孩子,我纵然是死亦不能入这赵家的祖坟的啊!”产妇声泪俱下的控诉让一边的老妪双双落泪。许是产妇的娘亲说道:“大夫,孩子能保住吗?”“我不敢有十成的把握,因为时间过长,怕孩子有些窒息,如果保产妇所握倒是十分。”“大夫,如果孩子没了,我还活着有什么意义?大夫你就别说了,赶紧救我的孩子吧!”
看众人都以一幅默许的姿态表示赞同,秋儿也不再多话。无暇准备麻沸散,她取出一粒自制的麻醉药丸塞于妇人口中,令其服下,又点了妇人的几处穴道,让她无法动弹,在麻药未上来时亦能减少痛苦,吩咐外边的人取来几斤烧酒,把自己所带来的自制的医用器材全消了毒,然后拿出一把十分尖利的医用手术刀,一点点划开产妇高高耸起的肚皮,好在第一个婴孩子只是刚露出了两只小脚丫,虽然小脸已经憋得青紫但尚无性命危险,剪开脐带令交于一边的稳婆,稳婆拎起孩子的脚丫子,用力拍打一下小屁屁,哇的一声,孩子哭了出来。“恭喜啦,是个男孩子!”麻药尚未完全上来的产妇,听得一声婴孩子的啼哭声,眼里顿时流下了泪水,哆嗦着嘴唇说道:“恩人啊,你就是我们家的活菩萨啊!”秋儿取出第一个婴儿后,又探手取出了另一个身形较小的孩子,亦是个男婴,用同样方法交于稳婆。听着第二个孩子的啼哭声,产妇含笑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