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侍萍的丫头又来了,依是请秋儿去替侍萍看诊。秋儿这次知道了那所春月楼,一脸不悦地盯看着眼前的丫环,恨恨地咬着牙道:“本姑娘医馆事忙,哪有时间去春月楼?若是你家主子执意请本姑娘看诊,那就亲自来一趟吧!”说罢,便低头看书,不再多说一句闲话。那丫环左右磨茹了半天,依是无人理会,无计可施,只得回去请自己家主子。
古时候的城市较之于现代都不算大,约摸半个时辰的时间,一辆还算齐整的马车到了医馆,从里边走出来面罩纱巾的侍萍小姐。秋儿抬头看她真的来了,起身带她进到里间的看诊室。洛云在一旁忙沏了茶水,正准备等候吩咐,秋儿先前已经知道了侍萍的身份,所以挥手示意她退下。左右无人之际,侍萍急急地拉了秋儿地手问道:“昨日那个公子可难为了姑娘?”秋儿说:“我与他素昧平生,何来的难为不难为的?”侍萍一听欧阳羽并未来找秋儿的麻烦,一颗悬着的心放进肚子里,想来是自己太过紧张竟生了错觉了!“侍萍姑娘为何如何紧张这位四公子?”秋儿略有不解地问道。侍萍俏脸一红,竟不知道如何答话。只是转移话题道:“陆大夫看本姑娘的病症如何?”“姑娘的是喜脉。”秋儿无波无澜地说着。“真的?”侍萍一脸喜色地问道。“真的,姑娘想保胎吗?”听到保胎两个字,侍萍一下子又重新跌坐在椅子上,一双美眸瞬时无神。“唉,想是这孩子的父亲未必肯让我生下这个孩子!”侍萍一脸无奈的低声呢喃着。“想与不想倒不重要,重要的是”秋儿话说一半,仔细地看着侍萍那不断变幻的脸色。侍萍听她话里有话,抬起头,一脸迷茫地问道:“陆大夫有话就请直言吧,侍萍不介意。”“我是个大夫,所以有话先讲在前边,我建议你这胎还是先不要留下来的好。”秋儿一脸同情地说。“为什么?陆大夫何不一次说个清楚?”侍萍急切的抓着秋儿的手。“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这孩子是在用了避孕药的前提下怀上的,一般来说这样情况下怀上的孩子大多不可保。并且,你这怀的极有可能不象孩子。”“那是什么?”侍萍象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双眼无神的盯视着秋儿“侍萍姑娘怀上的可能是葡萄胎,里边没有待成形的胎儿,只是一连串类似葡萄的水泡,但却有类似于怀孕的症状。这即是人们常说的,鬼胎。”秋儿一口气说完。侍萍端茶水的手一哆嗦,茶杯应声坠地。洛云急跑进来一看究竟,秋儿挥手示意她退下。
侍萍听罢,眼睛里立里就冒出了如泉的泪水,大把的眼泪洒落下来,渐觉体力不支,斜靠上一边供病人临时休息的床榻。她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这一切竟然是真的。但她又不得不相信,秋儿所说的这一切并非空穴来风。与欧阳羽那晚XXOO后,他即给她饮了一碗避孕药,欧阳羽虽不常与她亲近,但每次过后总会让她喝一碗这种苦至心底的汤药,她亦是照办。一直相安无事,这一次起初她亦不相信,但当她找了一位大夫后,那位大夫即面露喜色的给她道喜,她当时也是云里雾里的,想生下欧阳羽的孩子却不敢让他知道。她一直爱着这位相貌堂堂,仪态万方的林王爷。但这位爷对女色不感冒,对她亦是若离若即,较之一般来说亦是不可得的。她常常为自己的这份殊荣而自喜,她不敢觊觎王妃的宝座,但为自己心爱的男人生一男半女相伴永生的想法她还是有的。所以,自打知道这一喜讯后,她就一直惴惴不安,一方面怕爷知道了催地去打胎,一方面又怕自己在做梦,而梦醒后一切皆空。
最近听闻了这位名气一直飙升的陆大夫,她就想再确诊一下,自己也好想万全之策。谁成想,谁成想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侍萍一直在哭,一直哭处脸上的胭脂水粉象和稀泥一样涂了满脸,始才罢休,秋儿唤洛云打了盆冷水进来,说道:“洗洗吧,冷水可消眼黛。”侍萍一边整理自己的妆容,一边略有歉意地说:“陆姑娘,我是太伤心了,请你不要介意。我还想问一下,可还有其它的办法保胎吗?”听着她懦懦地问话,秋儿心里一时竟有些不是滋味:“这是什么世道啊?男的不想要,女的疯了似的不顾命的想要,并且还是个能夺人性的水胎,这如何不让人心酸?”想归想,她还是一脸耐心地开解道:“我这也是百分之八十的预测,不敢百分百的保准。如果你不死心的庆,可以再过十天左右再检查一下,那时就可以确定了。”侍萍初听这话,心里竟然象春天的桃花一般兴奋地小脸上起了一层红晕。“但是,”秋儿接下来,话锋一转道:“如果这真是葡萄胎的话,你随时会有性命危险。我不敢保准到时是不是还能保得住你的性命。”秋儿一脸寒意的说完,不再说话。她也累了,不用想,不用问,从侍萍先前的种种表现来看,如果这里真有一个胎儿的话,它应该是四公子白羽的。想起那个水性扬花的四公子,秋儿嘴角又勾起一弯悲苦交错的苦涩。
侍萍是一路哭着回去的,她终是不敢轻易做出决定,她首先决定不论结果如何,她要告诉欧阳羽,让他来取决孩子的生死,即使那里并没有一个真正的胎儿,可自己的命呢?侍萍心里是如此想的,但却并不敢真的让欧阳羽知晓此事。想此事一开始即是她瞒了他的,即是让他知晓,那爷的脾气亦是个阴晴不定的主,到时候怕是自己连性命亦是不保的了。
秋儿从侍萍的遭遇中看到了中国古代女性的悲哀,男人嘛喜欢你时,说直白点,就是相与人上床时嘴时象是抹了蜜一般百般讨人喜欢,若是不喜欢你了,便如弃一块已经用过了的破抹布一般毫不留恋,哪怕你肚子里还有他的骨肉,他亦是不加怜惜。不怪有人说,男人多是靠下半身说话的动物!你看这侍萍,春月楼的头牌,一盘棋都不晓得要赢多少银子,一首曲子更是无价,但想找个真心待己之人那便是难上加难,为什么呢?人家看上的只是你的相貌,并未相中你的身份,设若真想赎出身的话,在家亦不过是做个如花瓶般的小妾。不由想起白居易的琵琶行:老大嫁做商人妇,商人重利轻别离。悲哀啊,女人!
自侍萍走后,秋儿就一直低垂着头颅悲天悯人。洛云进来看了她一会儿,见她正呆呆地想心事,也没打扰她,只是自己出去买来了饭菜,洗洗涮涮,让锋儿烧火煮饭。工夫不大,岳宁来了,说替锋儿找好了私塾先生,是个落难的秀才,家离这里不算远,明天他便能去先生家上课了。锋儿一听就激动起来,吵着让姐姐晚上给他做个书包,岳宁却如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拽了一个学生书包出来,锋儿立即欢笑着谢了哥哥。人多了大家一起说笑着热闹起来,秋儿一扫先前的阴阴霾,与大家一同说笑着。看看洗好的菜肴,竟然还亲手做了道麻辣豆腐。秋儿人聪明,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按照食谱上也常常做点外公喜欢的饭菜来吃,比如这道麻辣事腐即是其中之一,而如今已是物是人非,真个是死者长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