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时,胡文善才有了时间仔细思考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真真是匪夷所思,令人难以接受!可是看此情形,这里的人,连现在所处的时间地点都告诉了自己,应该不是骗子了,尤其是前一次醒来时那中年妇人以及老妇人脸上的焦虑、担心、心痛的表情,也不太像是演员能演到位的啊!
似乎自己真的是来到明朝了?大明朝啊!这可是一个有着锦衣卫,以及东厂、西厂的朝代啊,永乐元年啊!可惜了自己十五岁就开始读的大学以及后面五年的研究生、博士生涯啊!这可不是一个适合自己施展所长的时代啊!
幸好自己这些年读书、出国留学、创业,早就练就了超强的适应能力,不说做到心无所恃,但随遇而安还是没多大问题的,既来之则安之吧!只是,自己怎么突然之间手脚都变小了?身长也短了一大截?难道灵魂穿越在一小孩子身上了?可是这在科学上也解释不通啊?看来,自己真的需要好好考虑考虑一下接下来怎么办了。现在自己还只能躺在床上,想了解变故的真相,做点儿什么,实无可能。先就这样吧,等自己行动方便了,再弄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
想到此,便看到那自称是武当山的张三丰,还在一边绕着圈行走,思索着什么,一时间就想到了后世对此人的神化了。对!不论怎么样,这可是一个稀世珍宝啊,尤其是在这一切都不确定的大明朝,必须要牢牢抓住他啊!
如是,便伸出右手手指对着那老道士喊道:“老道!老道!”手指对着老道士勾了勾:“老道士,你庸医害命、开方有误!差点儿就让我中毒‘再死’一次,差点儿就害死一条无辜性命,我这条命可不是一般的珍贵,你如此儿戏的开药救治,怎么补偿呢?”
“无量寿佛!文善孩儿,这……这,老道这方子确实是不如你高明,可确实也是不会害你性命啊!老道……老道……”
“不用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我怎么知道你是有意还是无意呢?不用说别的了,用行动证明吧!这样吧,我也不多说了,我大人有大量,也不追究你谋财害命了,我只提一个条件,你答应也得答应,不同意也得同意!十年,我要你十年的时间!”
“十年?十年的时间?老道我恐怕最多也只有十来年了,你是要我现在就死?也是……也是可以的!老道我空活了好些岁月了,也确实是活多了,活长了……!”
“倒也不是要你寻死。我听说你武当武功甲天下,尤其是你,更是被尊称为武术中的泰山北斗,也不知是真是假!这样吧,十年,十年的时间内,只要我愿意学的武术,你要悉数教会我,当然,我也不会让你吃亏。不是我小看了这天下,你要炼丹,或者你想要知道的医术,经方验方,针灸推拿,等等,没有一项在这天下能有人胜得了我,我都可以拿来跟你交换!你要是不同意,我估摸着估计抓不住你,那我就只好将你庸医瞎开药,谋财害命的事迹宣扬出去,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尤其是你那些武当的徒子徒孙!”
“无量寿佛!老道本应早是该死之人,只是比他人多活了一些岁月!这天下,近三甲子以来,谁的情义……老道我都已不欠……”说到这里,老道士沉默了一盏茶时间,似乎将思绪从遥远的年代扯了回来,接着又道:“唯有你家,始终无从得报!昔年你曾祖在龙凤十一年殁于建宁时,老道正在武当山上闭关,出关后得知‘深儿’境遇,已是无力回天了……”看得出这老道士说到这里不似作伪,脸上遗憾之情溢于言表。
“今次来到你家,本是来还答昔年你祖上救命以及馈赠的程仪之情,想不到今次却又差点害了你,这可真是天道承负,因果不虚!合该老道来还你家恩情!十年本应无可他议,老道估摸着自己也就只剩十来年了,只是这武术,老道我也只是粗窥门道,多年未曾传于他人了……况且多年前已立誓非我门下弟子,我素来也无外传,这个……这个……无量寿佛!”
“你不会是要我拜你为师做道士吧?那不行,我绝不会做道士,绝无可能,绝无可能!咱们换一个……”胡文善一边说着,一遍摇着右手。
见胡文善像是要换一个条件了,老道士怕他又提一个自己难以做到的难题,赶紧回道:“无量寿佛!倒也不是要你做道士,只是……只是你不拜入我门下,这武术,实是不好相传,我的那些徒儿都是几十年以前所传,都是我道家门下,所以……所以,这……这……”老道眼睛眨了一会儿,再次说道:“你看这样是否可行,你拜入我门下,也不需要做道士,算是我俗家弟子,可好?”老道士,实在是怕胡文善另起一个条件,要是能实现倒好,若是要自己替他做见不得人的坏事,那实在是完不成的难题啊,只好连自己一百多年来都未曾传过俗家弟子的惯例,今天都要破例了。
“这个……俗家弟子啊?是不是不入你道门,你所教的武术,也是要打折扣的,哦,藏私,藏私的啊?”胡文善见这老道士似乎也不是不愿意,只是也有自己的难处,试探性的如此问道。
“无量寿佛!医是道,道是道,武亦是道!传道受业解惑,如何能藏私?”
“不藏私啊……这样啊……俗家弟子,好吧,倒也是可行!”如此说着,胡文善挣扎着在床上坐了起来,脑中快速思考着如何能在这可能是真正的张三丰绝顶宗师身上,学到真真正正的武术,在这混乱的年代,还是保命要紧。“你看这样行得通不?三天后开始,每天早晨四点到六点,哦,不,是从寅初到卯初;晚饭后,从戌时初刻至亥时初刻,我去你那里学武,你看如何?”
“无量寿佛!这个……就如你所言吧!只是,文善孩儿啊,如今已是永乐元年了,天下已承平,从历来大势来看,这天下承平,必是读书人高居庙堂的时代要来了,有条件的人无不是以读书出仕为荣,为何你要学此武功小道?”
“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可是达芬奇一样的天才,还需要读书?我所掌握的物理、数学、化学、以及土木工程知识,随便哪一门学科都可能需要他人几辈子才能学会!哦,算了,说了你也不懂这些。”
“物理?化学?以及土木工程?是什么?数学,老道我倒是听说过。”老道士似乎感觉自己像是白活了一百多岁,原来还有这么多的东西是自己都未曾听说过的啊!
胡文善见他像是又要开始深思了,赶紧说道:“老道,老道,哦……不,我总是这样称呼你,似乎也不对,叫你师父……咦……不好听,你看,如何称呼你为好?”
“无量寿佛!如何称呼倒不要紧!只是,老道有几个条件,你需做到!”老道士似乎还有一些担心。
“不是吧,你还要提条件……?哦……你先说吧?”
“无量寿佛!老道已近五十年未曾向他人透露踪迹了,此番来到浙南,本亦是无人知晓,若不是……若不是,也罢!我只希望我在你身边的这十年期间,你不要向外人道出我是武当三丰老道,也不要以你在我这里所学的武术做出违背你良心的错事即可!”老道士张三丰,看来是真不想向外泄露了自己行踪,又担心胡文善以武犯禁。
“能做到能做到!老……张啊,咦……这称呼不错!以后,没人的时候叫你老张吧,外人面前我还是称你先生!”说到这里,胡文善似乎感觉还有很多事情尚不清楚,稍一回想,问道:“老张啊,前面我看你对着那白头发的老年人,称他为桢儿,是何缘故啊?”
“无量寿佛!文善孩儿,那白头发的老年人啊,那可是你祖父啊!你怎么连你娘亲、祖父祖母全都不识得了?莫非是失忆了?”张三丰一直没搞明白这孩子怎么醒来后就什么人都不认识了,现在听胡文善需要问他白头发的老头子,这时才反应过来,心想这孩子应是失忆了。
“是不认识了,我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似乎……应该……可能真的是失忆吧!”胡文善见张三丰已为他找到了穿越来到这的理由,就此接受了这完美的解释。
“哎,如今你醒来就好,不会的不知道的,再认识、学习一次就可以了。至于你祖父胡桢,桢儿,这件事,说来话长了啊……大概是在一百三十多年前,你祖上一位‘见大’兄,是宋室婿,抚州监军,后知临川县,当时元朝大军南下,我杀了不少元人,元军也一直在追杀我,而‘见大’兄无惧于元军的残暴,义然出手相助于过我躲过元军,且还赠送我程仪离开临川……!只是此后,我再也未曾与他谋面,再后面虽未曾前来探视,但我始终关注着你家境况,昨日来到此地,刚好遇见你昏睡过去……”
胡桢?我祖父?我祖上?宋室婿?知临川县?当时元朝大军南下?这都是啥年代的事情了?后世说这张三丰老道士活了几百岁,难道真的?。看来,附身的这位,祖上确实是积了大德啊,要不然,也不会有今天这位真的是活神仙一般的人物,来到此处被自己遇到啊!
“你有收过宋远桥、俞莲舟、俞岱岩、张松溪、张翠山、殷利亨、莫声谷七位徒弟吗?”看着这位活神仙,就想起了鼎鼎大名的“武当七侠”了,胡文善仔细盯着张三丰问了出来。
“宋远桥、俞莲舟、俞岱岩、张松溪、张翠山、殷利亨、莫声谷?我的徒弟?没有没有!他们是谁?老道不识。”张三丰想也没想就否认了。
原来“武当七侠”是金大师忽悠人的啊!
“那什么张无忌、周芷若呢?”
“张无忌、周芷若?不识不识”张三丰一边说一边摇着头。“无量寿佛!老道这些年医不纯,道不成,武不就,弟子教了好几个,倒也不曾想却误了他们,其中玄清(邱元靖)已在数年前先我去拜见太上老君了,无量寿佛!只是不知卢秋云、刘古泉、杨善澄、周真德、李玄宗、王道宗、张清修、李静修、孙碧云,他们是否都还尚在世?”说着说着,张三丰就陷入深思了,似是在回想当年教这些徒弟们歌诀、武术动作要领的年代……
“嗨,老张啊!想啥呢?你这都一两百岁了,还有啥放不下?”胡文善见张三丰沉思在过去了,赶紧将其思绪唤回来。
“嗯嗯,是啊!哦,对了,文善孩儿,我听你祖母王氏说你今年才满八岁幼龄,你是如何知道破伤风这么奇妙的方子?”张三丰情绪倒是变换很快。
“这个啊,说来就更是话长了,哎,也更是令人难以置信了!算了,以后再告诉你吧,我希望你哪天要最终离开我的时候,请务必一定事先告诉我,我也会告诉你我的所有的任何人都不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