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粉地,桃花纹,很少用在男装上,平王却偏偏给他白染鱼准备了这么一身,显然是故意折辱。
这一身若是逼祝文鸿穿,他恐怕早就气得扭头就走,游子休的话,穿倒是敢穿,只是他本就妖里妖气,再穿这么一件,怕是要妖气冲天了。
偏偏白染鱼穿了非但不妖,反而一派风流清柔,又透着丝丝撩人。
但掌柜们如何会承认这些,自然是配合平王的意思,个个低声细语笑白染鱼不男不女,恬不知耻,活像吕岫沨的面首。
白染鱼并不着恼,手指在琉璃杯里蘸了一蘸,将葡萄酒抹在唇上,嫣然一笑:“我上妆,从不劳他人之手。”
酒液润湿了他的唇,和原本的唇色融为一体,在灯火下闪着略微泛紫的娇艳光芒,他毫不客气地回视那些笑自己的人,眨眨眼,明送秋波。
众掌柜一脸惊恐,生怕白染鱼真有什么断袖之癖,顿时收了声,避之唯恐不及。
白染鱼笑意更盛,白家多的是比这恶毒百倍的言辞,他的脸皮早就练得厚比城墙,还能怕这些人?少年时他还故意服女装,化浓妆,气得一板一眼的白参三天两头揍他——当然,他觉得女装真挺好看的。
眼前这些掌柜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八珍阁一个厨子都招不到,九成九是他们暗地里使的坏,不趁机吓唬他们一番,他们还真以为八珍阁多好欺负。
“你真好看。”吕岫沨耳力好,自然听到了那些人更多的污言秽语,但她不在意,只瞧着白染鱼的脸由衷地赞同,声音还很大。
此时此刻,也只有她敢这样直愣愣夸白染鱼。
白染鱼侧头看她,依然是那副认真到古板的表情。
她见他看过来,又重重点头:“是真的很好看。”
吕岫沨喜欢衣服首饰,可涂脂抹粉却嫌累赘繁琐。若不是因为气色不好,再加上年纪轻,必须化些老成的妆容压一压,否则难以服众,她是懒得折腾这些的,但她却喜欢看别人化,尤其是白染鱼这样漂亮的人物以酒点唇,多写意。
白染鱼咳嗽一声,这女人,真是一如既往的……又呆又会撩啊。
平王不动声色地将这些收于眼底,这帮掌柜不愧是开酒楼的,果然个个酒囊饭袋,根本不知白染鱼什么性子,想让他出糗反被他将了一军。
“好了小白,”平王终于发话,“这么大了,如何还是这般孩子气?”
一听平王这长辈口吻,白染鱼顺势摆出一副低眉顺眼的乖样:“王爷说的是,让各位掌柜见笑了。”
各位掌柜却是一惊,八珍阁的这位大厨竟然和平王是旧识?那平王为何还针对他们?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
“我看他们相识是真,这相斗啊,也是真,”袁律的眸光在灯下闪烁,他举起手中酒杯道,“吕岫沨一个弱女子,跑来人生地不熟的江陵开店,背后没人才怪。”
旁边徐掌柜深表赞同地点点头,但袁律却忽然想到另一种可能,手兀自抖如风中残叶,酒水半洒前襟。
“袁公子,你怎么了?”徐掌柜生怕他的心疾要犯,忙问道。
袁律一把抓住徐掌柜肥厚的手臂,压低声音道:“吕岫沨背后的人,该不会是那个人吧!”
“谁?”徐掌柜和他一点心有灵犀都没有。
袁律急道:“那位啊,比平王还高的那位啊!敢这样和平王叫板,除了他没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