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菁原铁骑的队伍,突然鸣角收兵。
江州账房兴奋的探出头,以为对方久攻不下,不准备再和他们纠缠。
可菁原人撤离是不假,台下盾兵也依旧扛着盾牌,井然有序的撤下,离开的迅速。但远处的弓骑却排成一长撂,蓄势待发。
翟掌柜也好奇的探出头,当他看到菁原人点起一个个火把的时候,他便知道了对方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完了,对方要火攻!”
果然,过了一小会儿,一名队正模样的骑兵来到台下,冲着桑圆他们大喊。
“台上的人听着,我们副尉大人让我告诉尔等,乖乖束手就擒,便饶你们不死,倘若一炷香后,你们还不下台投降,就休怪我们菁原铁骑的火油箭无情!”
说罢,骑兵便调转马头离开。
“掌柜,怎么办?他们要用火油箭。”
“什么怎么办,难道你想投降!”翟掌柜一巴掌扇在那提问者的头上,“我们商队,除了浩南,全是跟菁原铁骑有血海深仇的人,谁敢再言投降,修怪我老翟的马槊不认人!”
“那咱们就这么待着?”
“你说呢?”
翟掌柜滚出一个白眼,又继续说道,
“如果你想下去跟他们打,我倒是支持。”
那汉子怂笑着摇头,“还是待着好,还能休息休息,等他们火油箭射完,我们就一起将投枪投完,然后携手就义!
翟老大,下辈子我还做你小弟!”
说着说着,一群汉子被自己感动的想痛哭流涕。
“你们在哭什么,情况如何了?”
此时此刻,查仲文轻柔舒缓的声音,在众人耳朵里,犹如袅袅仙音,令他们低落的情绪振奋了不少。
查益儿和桑圆则一边抱住一条手臂,留着眼泪,吸着鼻涕。
“你再晚点醒来,我们可能就都死完了!
算上你们三个,就剩咱们十五个人了。
菁原铁骑打算待会用火油箭,似乎打算将我们烧死,方才还派人来劝降,说只要投降,就放我们一马,不过我没同意。
但是,你如果想投降的话,可能就必须踏过我们商队十二好汉的尸体。”
翟掌柜带着笑容,说着杀机四伏的言语。
查仲文凝视着他的眼眸,发展他眼神坚定,不由得大为佩服,心中感叹这才是真正的东朝兵魂!
“放心,我不会投降的,身为东王朝上十二家的人,享受着王朝四万万百姓最高级的供养,若是叛国投敌,既对不起我蓟郡查氏的荣光,更对不起这天下的黎明百姓!
不过既然对方要用火油,那我用这个办法!”
说完后,他又一次绽放出翠绿的光芒。
身下木台,也缓缓发生变化,之前的原木色,全都逐渐变黑,且流动着暗红色的光芒,就跟之前出现在马肚下的木棱一个颜色。
当木台全都不烬木化后,他又在台顶搭出一个屋顶,这样就不用担心从天而降的箭雨了。
做完这些,查仲文一阵炫目,方才好不容恢复了五六成仙力,瞬间又去了个七七八八,他只好闭目养神,凝聚仙力。
木台发生这样剧烈的变化,菁原铁骑的将领,铁骑副尉,肯定是看见了的,可一炷香未燃尽,况且他也不是真想放火烧死他们。
毕竟他需要活的查仲文当作他的遮羞布,怎么忍心纵火烧台,要知道水火无情。
但现在,这木台攻着攻着竟然还会升级,这样还了得。
当限定的时间到来,木台上依旧没有动静,只有大草原上飘来的风,在双方之间的沙地上吹卷。
铁骑副尉的胸口突然感觉闷的要炸,但他又着实舍不得万箭齐发,火烧大仙师,毕竟尸体是看不出你的境界的。
“先派五个人射一轮,吓吓他们!”
于是,五根火油箭陆续插进木台上的“屋顶”,不过,火油箭并没有轰然烧起,火焰只吞没了木质羽箭的箭身,像无凭的火柴那样,燃之即灭。
“禀告大人,火油箭灭,灭,灭了。”
手下小兵单膝跪地,极为恐惧。
铁骑副尉脱下头盔,抓耳挠腮,然后叫盾兵在木台下推好木头,倾倒了几桶商队里搜出的油,以及菁原铁骑带着的几壶火油,然后丢下火把,准备来个火刑,其实他推测,这木台估计不会被燃起,但台下冒出的滚滚浓烟,也足够把台上的人呛的流泪和咳嗽。反正附近木头多,那么大一面墙呢!
果然,台上的众人眼泪汪汪,即便捂住口鼻,也依旧被咳嗽不止。
就连静坐的查仲文,在吸了口浓烟后,也从入定状态呛醒。
他来到城垛口,只见台下黑烟正沿着台壁,徐徐爬升,遇到台上突出的“房檐”后,便一半飘到别处,一半沿着如倒扣之碗的“屋顶”,漫入木台上的平台。
连续咳嗽的查仲文顾不得多想,骈指挥动,凝神念起,木台上中下缘,缓缓生出不烬木的木板,然后斜插进周边沙土,将台下火堆全都闭于其中,虽然倒了火油,可燃不起不烬木,而木板却形成了个密闭的空间,将火焰锁于其中,缺少足够的空气,火焰哑然熄灭。
木台又位于高处,几阵风吹,便将台中浓烟通走。
见到木台上的人,再一次化解危机,铁骑副尉终于被恼火冲昏了头脑,不再计较功过得失,令士卒吹响进攻的号角,再度发起攻势。
这一次,查仲文,翟掌柜,所有人,都蓄势待发,大家彼此对望,便知所有人心里都做好了慷慨就义的准备。
只是当目光转到桑圆三个孩子的时候,不免觉得可惜,但是事已至此,这或许就是他们的命。
箭雨纷飞,号角阵阵,飞爪再一次扣上“城垛”,夜幕逐渐降临,台下的菁原人点起火把,支起火盆,将周围照的如同白昼,显然他们下了狠心,就算挑灯夜战,也要拿下台上诸人。
有了“屋顶”,箭雨的威胁变小,只有两成左右的雨箭能从城垛与屋顶间的空档里射进,这极大的方便了大家撬飞爪的行为,也加大了菁原铁骑的伤亡。
铁骑副尉看见自己的精锐纷纷从台上摔落,发出惊慌的惨叫,他切齿握拳,恨不得自己能有大仙师的修为,施展仙术摧毁这木台,或者能有八品武学宗师的等级,仅仅凭借内力,就能将这木台摧倒。
只可惜他连仙师都不是,而武学修为,他才区区六品中。要知道,武学之道难,难于上青天。武学九品,前四品修血肉筋骨,这四个境界的武修,不过是比普通人强悍一些,经扛一些,如果遇到二境下的仙师妖人,根本没有什么还手之力;而第五品,则开始修行内力,而这一境就是武修的第一道天堑,无数人就是在这里,因为感受不到内力的流动,而沦为平凡的人,而略有天赋的大部分武修,一辈子,可能也就止步在五六品了,此时,面对二境的仙师妖人,便有了抗衡的资本。
而七品,便是武道第二道天堑,只有天赋异禀者,能够迈入,到达比境界,其内力会带上武修天生的属性,可以引动些微自然之力,二境仙师妖人,不是其对手,遇上三境大仙师、大妖人,也有相争之能;至于最后一道天堑,便是八品,宗师之境,此境非天资纵横,冠绝天下者,不可到达,他需要感悟天地法则,容纳于自己的武道里,据说宗师们能和晖阳境的仙师一般,融入自然,天人合一。
整个东土,据说宗师少的可怜,屈指可数。至于武学的第九品,古往今来,没有任何记载显示有人到达过。听说此境界,可比拟五境的仙师妖人。
武道之难,不仅仅在于他对资质的筛选,还在于他最后能到达的境界,与仙师,与妖人比,都低一筹。
五境升虚境的大仙师,上十二家里有好几位,查岁寒大长老就是升虚境,而五境乾元境的大妖人,江湖上也曾出现过多次,每次都掀起腥风血雨,生灵涂炭。但九品武修,只存在于传说中。
铁骑副尉摇摇头,从武修的慨叹中回魂。远处飞爪兵已经爬上木台,正于台上的众人交战,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登上木台的飞爪兵,越来越多,铁骑副尉知道,对方终于快不行了。
面对即将死去的敌人,铁骑副尉烈焰焚烧的胸膛终于不再灼热,冷却下来后,对于功绩的欲望,也又如潮水般袭来,可台上战斗已经白热化,他并不好明目张胆的去叫人放点水。
于是,只能在心里寄托侥幸,希望那个大仙师能困兽之斗,留到最后,好叫自己生擒他。